一场大雨过后,天气变得更加的炎热。当并州军攻占邺城的消息传进馆陶城里,袁绍口吐鲜血,直接晕死过去。
袁绍一病不起,让袁军的士气瞬间就跌入了谷低。好在这两天幽州军也没有攻城,到是让城内的一众文武官员稍微松了一口气。
…
这天上午,袁绍在自己的卧室召见手下几名重要的文武官员。
斜靠在榻上的袁绍见众人进来,他挣扎着坐起身来,让众人坐下说话。
待到众人坐定之后,袁绍冲手下的大将文丑问道:“文丑将军,你手下士卒们的军心士气如何?”
文丑看着脸色苍白的袁绍,不忍告诉他实情,便违心地道:“主公,士卒们如今全都求战心切,他们盼望着主公能快点好起来,好带领他们杀回邺城去。”
袁绍知道文丑这是在拿话宽尉他,他苦笑道:“如今邺城失守,咱们全都有家不能回,这全都是我的过错。诸位,我今天将你们请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们,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许攸冲袁绍拱手道:“主公,属下以为咱们应该趁早突围,前往兖州与曹操和高干二位将军汇合,再图后计。”
袁绍微微点头道:“子远的意见比较中肯,元图,你意下如何?”
逢纪:“主公,现在兖州那边的情况不明,属下建议主公向徐州方向突围,前往杨州,投奔后将军。”
袁绍一听逢纪劝他去投奔袁术,他气得一阵剧烈的咳嗽,侍立在一旁的袁谭冲逢纪瞪了一眼,连忙跪在袁绍身后,抬手替袁绍轻捶着后背。
袁绍咳嗽停止之后,他脸色**地道:“我就是战死在这里,也决不会去他的手下乞求一条活命。”
众人都知道袁绍同袁术这个异母兄弟不和,所以也没有人再敢出言相劝。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从事辛毗冲袁绍施礼道:“主公,兖州有曹使君在,料想不会有失,主公还是尽快下令向兖州突围,以策安全。”
文丑怒道:“辛从事,你别忘了,要不是曹操在壶关败于郭潇之手,邺城怎会这么快丟失,依我看来,那个曹操就是个有名无实的饭桶。”
“文丑,休要胡言,孟德久经战阵,也是一员沙场老将,他岂会向你说的那么不堪。”
文丑见袁绍发怒,他只得郁闷地道:“主公,末将失言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快步进来冲袁绍施礼道:“主公,吕旷将军在外面求见,他说有急事要向您禀报。”
袁绍点头道:“传他进来回话。”
“诺。”
片刻之后,吕旷急匆匆地跑进来冲袁绍施礼道:“主公,那个郭潇让刘惠和李历二位从事护送主公的家眷到了城外。”
“你说什么?”
袁绍腾地站起身来,瞪大眼睛瞅着吕旷。
吕旷又重复道:“主公,那个郭潇让刘惠和李历二位从事护送主公的家眷到了城外。”
袁绍忙道:“吕将军,你快去将他们接进来,我有话问他们。”
“且慢!”
许攸站起身来,冲袁绍劝谏道:“主公,千万不能让夫人和公子进城来。”
袁谭闻言怒道:“许攸,你在这里胡说什么,我母亲和弟妹在城外,岂有不让她们进城的道理。”
“谭儿,不得对许先生无理。”
袁绍喝退了袁谭,这才冲许攸问道:“子远,你刚才这话是何意?”
许攸:“主公,邺城被并州军攻破后,众将士的家眷全都被困在城里,郭潇为何单单只将主公的家眷送来?他这分明是在使离间计,只要主公将家眷接进城来,将士们就会同主公离心离德,他们将再也不会为主公死命地拼杀。”
顿了顿,许攸又道:“何况,主公已经决定马上就要突围,您现在将家眷接进城来,还怎么带领将士们去突围?”
逢纪也在一旁劝道:“主公,子远说得有理,那个郭潇将主公的家眷送过来,就是想要让她们来拖住主公的后腿,让您无法顺利地突围而去。”
袁绍被许攸和逢纪说的两头为难,让他狠心绝决地抛妻弃子,他还真是狠不下心来。如果将妻儿接进城来,他又无法带着她们突围。
袁绍略略思考一阵,便站起身对文丑和吕旷吩咐道:“你们二人随我一起去城头,我到要看看郭潇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袁绍说完,拔腿便往门外走去。
许攸连忙挡在袁绍的面前,苦劝道:“主公,您绝不能去见夫人和公子。”
袁绍怒道:“子远,我不让她们进城,难道连见一面都不行吗?”
许攸扑通一下跪在袁绍身前劝谏道:“主公,见面也不能相救,徒增烦恼,反而不如不见。”
袁绍恼怒道:“许子远,我是她们的丈夫和父亲,我做不到你说的那样六亲不认。你快闪开,别再挡住我的去路。”
许攸:“主公,自古欲成大事者,就绝不能为儿女私情所困。主公今日不听属下的良言相劝,必将悔之晚矣。”
“放肆!来人,将许攸给我轰出去。”
两名侍卫飞快地跑了进来,拖起许攸朝门外走去。
许攸犹自挣扎着叫嚷道:“主公,今日不听我良言相劝,将来必定悔之晚矣。”
许攸被侍卫拖出去之后,袁绍脸色铁青朝门外走去。袁谭急忙追上去,想要上前扶住袁绍。
袁绍一抬手,拍开袁谭伸出去的手臂道:“我还没有弱到走不动道,不用你来扶我。”
袁绍说完,加快脚步向门外走去。文丑、吕旷急忙跟上袁绍父子,一起向门外走去。
逢纪和辛毗也跟着走出门外,在府外的台阶旁边,他们见到了一脸沮丧的许攸正欲骑马离去。
辛毗走上前道:“子远兄,你这是准备要回去吗?”
许攸瞅了辛毗一眼,冷笑道:“家都被别人抄了,咱们还能回哪儿去,都一起等死吧。”
逢纪忙道:“子远兄,事情还未到绝望之时。只要主公能突出重围,就必定会有复起的机会。”
许攸叹道:“我今日算是看得清楚明白了,主公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你们等着看吧,主公此一去,必定会将他的家眷全部接进城来,皆时,咱们都将跟着死无葬身之地。”
辛毗忙道:“子远兄,还请你慎言。”
“咱们马上就要完蛋了,慎言还有何用?”
许攸发泄完了之后,骑上战马,无精打采地走了。
逢纪和辛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苦笑着摇摇头。
逢纪:“走吧,咱们去城头那边看看,可别真的不幸让子远兄言中了。”
辛毗点头道:“走吧,去看看也好。”
逢纪和辛毗骑上战马,直奔西城门而来,两人刚走到西城附近,就见文丑带领一队士卒护送着几辆豪华的马车迎面驶过来。
逢纪和辛毗一见那几辆马车,顿时大惊失色,逢纪拍马奔至文丑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文丑将军,你怎么将主公的家眷都接进城里来了。”
文丑苦笑道:“主公有令,末将怎敢不从。”
逢纪急道:“你好糊涂,主公有令,你为何不加以劝阻。”
文丑:“逢先生,自古疏不间亲,我身为主公麾下的大将,怎能干涉主公的家事。”
辛毗:“这怎么会是家事呢,这是事关所有人生死存亡的一件大事。”
逢纪:“辛毗,别再说了,咱们快去看看主公。不管如何,咱们一定要劝主公早日突围。”
文丑:“二位先生,主公就在后面同刘、李二位从事在说话,你们快过去吧。”
…
逢纪和辛毗同文丑分开之后,策马向城门处而来。二人离得老远就看见袁绍正同骑在马上的刘惠和李历在交谈着什么。
二人刚走到近前,就见袁绍突然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跟随在袁绍身边的侍卫们一阵大乱。
逢纪和辛毗被吓了一跳,二人急忙策马奔到近前,冲急得满头冒汗的袁谭问道:长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袁谭瞪着刘惠道:“都怪他,是他告诉我父亲说我内兄被曹使君害死了,我父亲这才气晕了过去。”
逢纪闻言吃惊地道:“什么?高使君被曹操害死了?这怎么可能?”
刘惠:“元图兄,此事千真万确,高使君在领兵反击围攻黎阳的并州军时,被人从身后用箭矢射死了。”
逢纪:“这也不能证明是曹使君派人做的啊。”
刘惠:“高使君被人害死之后,曹操的兵马立刻放弃了救援邺城的计划,直接退守到黎阳城里。龟缩不出。后来,他们又退至黄河东岸,就连渡桥也被他们毁掉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早有预谋?”
逢纪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无法再解释清楚曹操的动机了。
就在这时,袁绍在袁谭的怀里清醒过来。
逢纪忙道:“主公,此事未必属实,还请主公不要灰心,咱们先突出敌人的包围圈,再说也不迟。
袁绍摇头道:“元图,此事肯定是真的,我看错了曹孟德,当初不该听他的蛊惑,善动刀兵,至有今日之祸,我真是后悔莫及啊。”
逢纪:“主公,既便曹操真绝情至此,咱们还可以去投后将军。”
袁绍望着逢纪,突然大声笑道:“你又要劝我去投那个混蛋,哈哈哈…”
袁绍笑了一阵,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