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真正开始出任务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五年后了。
那时候的他们也只是在单纯的为“墓人”工作。
老幺最终还是成为了杀手,尽管阿罪以前一直在反对这件事情,直到他慢慢的发现自己的弟弟远比自己要深思熟虑的多。
尽管十一一直觉得自己教出来的这四个家伙都是怪物之中的怪物,可他始终没有让他们单独的行动。
坦克和阿罪一组、鳄鱼和老幺一组。
一直都是这么行动的。
十一教得很好,不单单是在杀人的技艺方面,也包括了心理层面,就连阿罪的第一次杀人也只是喝了一场大酒就缓了过来,而其他三人则完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十一并非是那种严厉至极的师傅,所以阿罪抽空学会了塔罗牌。
每一次这兄弟四人要出任务的时候,阿罪都会拿出塔罗牌来算上一算,或许是四兄弟的运气够好,每一次都能拿到好牌,除了阿罪之外。
阿罪一共受过三次伤。
第一次,
是因为犹豫不决而被目标反扑。
第二次,
是帮坦克挡了一枪。
第三次,
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踩到了香蕉皮。
都还好,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师傅却一直对阿罪念叨:“如果你真的不想做杀手,也可以试着朝其他方面发展。”
阿罪不肯,毕竟老幺还在这里。
到了后来,四兄弟的任务逐渐变少,这也不奇怪,毕竟“墓人”撑了这么久已经是奇迹了。
大概是在阿罪成功的完成了二十一个单子之后,墓人终于迎来了全面性的覆灭。
最开始,是内斗。
十一没有明说,四兄弟之中或许只有老幺最清楚这些事情,可他也闭口不提,阿罪最先了解到这一切是因为师傅要坦克和他一起去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阿罪的师叔。
也是“墓人”的前辈杀手之一,是个老头了,虽然不到花白了头发的年龄,却已经一头白发,斑马不知道他真实的名字,或许杀手都没有真实的名字,人们总称呼他为老道。
十一忠于“墓人”,他的立场自然不用多说,老道是组织认为的叛变者之一。
四兄弟和老道有些交情,毕竟他以前也来指导过这四兄弟。
阿罪本来不想接下这个单子,但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接,那么就得轮到弟弟和鳄鱼出手。
弟弟和老道的关系很好,或者说,弟弟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好。
阿罪和鳄鱼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就找到了老道,他仿佛早猜到了他们会来,他不逃跑,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逃过了今天,也绝对逃不过明天。
那个院子里没有其他人,老道早早的把他们都赶走了。
他坐在木雕的藤椅上晃来晃去,旁边木案上摆着一壶凉掉的茶。
“你们来得有些晚。”老道幽幽的说着,手里没有武器。
坦克不说话,他不擅长和目标交谈,更何况是曾经认识的人。
“师叔,真的非常对不起。”阿罪这么说。
他曾经想过放老道走,也只是这么一闪而逝的念头而已,但毕竟他已经成为了杀手这么久,他或许善良,但那份善良多多少少都被包裹了起来,而且,他很清楚,如果放走了老道,那么师傅就很有可能遭殃。
“没什么可对不起的。”老道说:“杀手杀人,天经地义。”
“那……师傅,请您动手吧。”阿罪不希望就这么结束,他需要一些东西来减轻他的负罪感。
“没必要了。”老道睁开了眼睛,说道:“看在我曾经教授过你们的份上,我希望……阿罪,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他指定阿罪。
“你说。”阿罪没有犹豫。
“我有个女儿。”老道说:“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她。”
“照顾她?”阿罪没听明白老道的意思。
“你以为上头会仅仅只是杀了我那么简单?”老道苦笑,说道:“我的财产早就被冻结了,知道我身份、并且和我有关联的人也都会在他们考虑清除的范围之内,虽然我的女儿到目前位置还没有进入他们的视线,但我还是希望能为她找一条后路。”
阿罪陷入了沉默,这对他来说,似乎有些困难。
“怎么样?”老道追问道:“你能答应我吗?”
阿罪转头看向坦克,坦克摇了摇头。
“好,我答应你。”阿罪还是这么说,或许他并不觉得为难,或者这种为难能让他在开枪的时候稍微轻松一些。
“好。”老道笑出了声来,他说道:“如果你失信,你又该怎么样?”
“又该怎么样?”阿罪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你失信”老道忽然站起了身来,他向前了两步,看着斑马的眼睛,说道:“那么你这一辈子,都要做杀手。”
恍惚的,阿罪似乎在觉得全身一冷。
老道的眼神,和他所说的话,都让阿罪感到恐惧。
阿罪犹豫了,他知道,那对于他来说是最恶毒的诅咒。
“怎么?”老道忽然笑出了声来,他说:“你害怕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打算骗我。”
“我没有。”没来由的,阿罪后退一步。
“这样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老道说着,那笑容忽然凝结在冰冷的空气之中。
一团血花,在阿罪眼前的空气之中爆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老道是从哪里摸出的枪,他爆了自己的头。
或许是太快,或许是因为阿罪完全没有从刚刚的冰冷之中回过神来。
那喷溅的鲜血,像是枯萎的花。
走出了凶案现场,坦克才开口问道:“你真的打算照老道说的做?”
“我能有什么办法?”阿罪忘不了老道的眼神。
“其实……”坦克欲言又止。
“我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坦克说:“以老道的速度,他刚刚完全可以杀掉你,我也根本来不及救你。”
“然后呢?”阿罪脑子乱乱的,他不太懂坦克的话。
“只要他向你出手,他就有活下来的可能。”坦克说:“但,他却选择了死亡。”
“他或许只是想保全自己的女儿而已。”阿罪这么说。
坦克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清楚阿罪的为人、或许老道也清楚阿罪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