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里,因为我找不到出口,我怀疑根本就没有出口。
该死的!
我一定是陷入了可怕的噩梦里,但如果这是梦,那在这个梦之前发生的一切,也是梦吗?
我无法判断,我甚至怀疑刚刚哪两个诡异的病房是真实存在的,虽然那很荒谬,或许,就好像我当初是真的亲眼看见极恶杀掉了白医生一样。
我被卡在了现实与梦境的中间。
我把门紧紧的锁了起来,月亮还是悬在那里,但那只眼睛却消失了,这并没有让我安心,反而更加混乱。
我还是在找我的枪,或许我早就知道根本不可能找到,但我还是疯狂乱翻着。
直到我觉得筋疲力尽了的时候我才停下来,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靠着冰冷的墙壁,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房间里的一切,原来都如此的冰冷。
我忽然听见了脚步声,穿着高跟鞋,只有一个人,那声音慢慢的接近这里,我知道的,我知道她马上就会敲响房门,我也知道即使我不开门,那个声音也始终可以进来,可我不知道她进来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是个做噩梦的老手,可我没有办法习惯、永远没有办法免疫那种熟悉又未知的恐惧、和恐惧来临前的等待。
我得想办法醒过来,或者说我得想办法逃走。
肉体的疼痛和刺激可以让人从睡梦中醒来,但我却一直不敢用这种方法,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处于梦游的状态,更何况现在,我连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都没有办法分清楚。
他妈的!
我走到窗边,我居然住在楼顶,我不敢跳下去,怕自己真的摔死了。
然后……
话到这里,斑马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陈医生察觉了斑马的异样。
“可以抽烟吗?”斑马问道,嗓子有些干涩。
“当然。”陈医生笑笑,拿出一个烟灰缸摆在了斑马面前。
斑马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在身上摸索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火机,就在这个时候,陈医生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来,点燃,递到了斑马的面前。
“谢谢。”斑马看了一眼陈医生,把烟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却无意间看到白医生所用的打火机。
是一个很旧zippo,铜黄色,上面的花纹已经被磨得模糊不清了,但斑马却忽然觉得那个花纹好熟悉。
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斑马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故事继续。
……
我等了大概有十多秒,可还是没有人来敲门,这不符合噩梦的常理,而更加吊诡的地方在于那个高跟鞋的声音却一直都在。
嗒、嗒、嗒、嗒、嗒、嗒……
像是轮回一样,我总觉得那个声音在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但在某一个恍惚的瞬间,那声音又回到了远处,再慢慢走近。
我僵硬的站在那里大概有三分钟,我丝毫不敢放松精神,怕一个分心就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忽然破门而入。
是我多虑了,那扇门自知自终没有动过,那个高跟鞋的脚步声也一直没有停过。
站了很久,我不是很有时间感的人,所以具体是多久我不太清楚,我忽然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包烟,我想过去拿,而就在我的视线刚刚离开那扇门的时候……忽然的!一道金属互相撞击的翠响在房间里荡了开来。
我猛得一吸气!心头拔起一股冰冷的凉意……
那门丝毫未动,原来、原来只是墙上的钟响了,一座很劣质的、只有黑白两色的钟,就挂在斑马对面的墙上,那金属的响声震动着它,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钟声停住,被掩盖的脚步声又再一次出现,由远及近、一遍又一遍。
嗒、嗒、嗒、嗒、嗒、嗒……
仿佛是在说着、说着她要来了、她马上就要来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了,虽然我没什么时间感,但墙上有钟,我始终没敢去拿起那包烟,每当墙上的时间要到整点的时候,我都异常的紧张。
我从笔直的站立,变成了靠在墙上,然后蹲下,但我依然死死的盯着那扇门,我知道,她总会来的,只要我稍微有那么一点放松,她就会撕开我的恐惧。
……
“稍等一下。”陈医生忽然打断,问道:“你说你的病房里有钟?”
“是。”斑马又拿出一支烟,用上一只的烟蒂点燃。
“并且,你用这个钟计算了时间。”
斑马点了点头。
“那你记得,当时是几点吗?”陈医生拿起了笔,似乎准备要记录些什么。
斑马僵住,思索了很久,最后却只是说道:“我……不太清楚。”
“在你以前的噩梦里,你会有时间的概念吗?”陈医生问道:“特别是这种很折磨人的等待。”
斑马点了点头。
“那每一次在陷入这种噩梦的时候,都会有钟表之类的东西存在吗?”
斑马再一次陷入思索,结果也只是摇了摇头。
陈医生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
斑马有太多模棱两可的犹豫和含糊不清的否定,看来,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接着往下说吧。”白医生知道,故事还远远没有完。
……
我开始犯困,也疑惑着天为什么还是这般漆黑,月光也似乎暗淡了下去、仿佛黎明永远不会来临。
我又开始怀疑这并非梦境,毕竟在梦里面犯困这种说法实在过于的荒谬。
那困意像是忽然席卷而来的,我试着抵抗它,眼皮开始打架。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陷入完全的黑暗,但那很困难,我试图站起来,但没有成功。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睡着。
只是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就那么一秒钟都不到的瞬间,当我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那股睡意却忽然被驱散了,没有什么外因,是我内心的恐惧所致,它尖锐而冰冷。
只不过一秒的黑暗而已,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天,却亮了。
白色的强光有些刺眼,它们慢慢的散去,原本的世界一点点的出现在了我眼前,还是那间医院,原本的高跟鞋声也消失了,或许早就消失了。
我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那人是安儿。
“所以,梦醒了?”陈医生问道。
“或者说是……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