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斑马喝了很多酒，至少在安儿和老W面前表现出了在白医生死之前那种的轻松模样。
可那一晚他依旧没有睡好，不过，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彩票哪里有那么好中的？
斑马的脑袋浑浑噩噩，一直传来镇痛，这种情况以前并不是没有，只是今天要严重的多，没有什么心情吃午饭了，他只是洗了一个澡，便赶往了黑窑，倒不是去讨要报酬，而是去完成自己后续的任务。
佛爷有得忙，毕竟王爷的死已经震动了整个银海，无论是黑道白道都有得忙了，佛爷似乎并没有染指银海市内黑道的打算，但他也要防止下一个王爷的出现，更何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罗门的势力必然会混乱甚至崩盘，但依旧是佛爷现在要面对的大问题。
但他还是抽出时间来见了斑马，只不过这一次可没有时间给斑马做饭了。
在鬼手烧烤店外面的礁石上，说是佛爷正在里面开会，斑马不过抽了两根烟的时间，佛爷就走了出来。
“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会抽个时间去找你的。”佛爷也走上了礁石，看着海平线。
“怎么？要拉我入伙吗？”斑马笑笑，他能猜到。
佛爷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喜欢黑窑吗？”
“我很喜欢这里。”海浪撞上礁石，破碎成水雾，斑马缓缓说道：“只不过我只为钱和自己工作。”
“早就猜到了。”佛爷笑笑，说道：“我跟老W提过，他也说不可能，无妨，如果你哪天想通的话，我这边是随时欢迎你的。”
“谢谢。”
“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佛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王爷有个女儿的事情你知道吧？”斑马进入正题。
“我知道。”佛爷点了点头。
“我希望你不要赶尽杀绝。”
“？”佛爷有些不解，稍顿了顿却猜到了其中的缘由，问道：“这是王爷最后的心愿？”
“是。”
“我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佛爷说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他的这个女儿没有什么不利于黑窑的动作，我会保全她的性命。”
“所以，还是会派人监视她吧？”
“这是一定的。”佛爷说道：“我得为整个黑窑负责。”
“我不懂。”斑马说：“你现在做的事情不就是在瓦解罗门的势力吗？一旦成功了，她一个女孩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
“所以，我只是调查她，并没有要杀了她的打算。”佛爷拍了拍斑马的肩膀，说道：“你做了这么久的杀手，我想你应该知道仇恨可以让一个人便得多可怕。”
斑马微微一怔，沉默。
像是飞蛾扑火的海浪越发强烈，有几颗冰冷沾到了斑马的脸，佛爷下意识的后退，问道：“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他今天真的很忙。
“极恶怎么样了？”斑马问道。
“他在医院里躺着，不过精神还不错。”
“你会对他下手吗？”
“有理由吗？”佛爷笑笑。
也是，眼前的这个人毕竟是佛爷。
斑马出了一口气，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小明和山爷的葬礼，请务必通知我。”
“没想到你会在意这种事情。”
“我到还好，不过，他们都曾经是安儿的师傅。”斑马说：“她一定会想要来的。”
佛爷点了点头，说道：“就在明天。”
“知道了。”
“对了。”佛爷本来转身要走，却忽然开口问道：“我送你的手套怎么样？”
“很不错。”斑马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只钢铁的中指竖了起来，道：“很灵活。”
……
难得的，斑马又再一次穿上了黑西装，作为一个真正的一份子来参加这种葬礼，在斑马有记忆以来也是第一次。
是在靠黑窑边上的半山上，那里有一座公墓，佛爷是个敬畏生死的人，所以他在统一黑窑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修建了一座公墓，废弃了原本的乱葬岗。
公墓井然有序，几乎从半山腰一直到了到了山顶，还有不少空的，而小明和山爷的墓碑也都在这其中，没什么特殊的。
整座公墓都被群山绿树环绕，佛爷曾说过，这里是黑窑风景最美的地方，站在山顶便能看见日出与辽阔的海平面，它们向接的那一刻，更是如痴如画，所以，佛爷把公墓修在了这里。
那天有雨，但很小，场面拥挤的让人们感受不到雨的存在，不敢说全部，至少大半个黑窑的人都来为小明和山爷送行。
看来，这帮统治者黑窑的人也的确在保护着黑窑。
佛爷在场，从下葬的那一刻他就在，虽然有一大堆事急需他处理，可他从头至尾没有离开过半步。
极恶一瘸一拐的出现了，没有带花、全程也都一言不发，这不像平时的他，却更像以前的他。
安儿哭得泣不成声，蕾雅也几近落泪，鬼手没有来，斑马知道他是故意把自己灌醉的。
蕾雅曾经给安儿上过的一堂课，就是杀手必须要随时随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斑马也对安儿说过，在自己不是杀手的时候，就痛快哭、痛快笑。
卸下杀手的面具，安儿本就是一个……本就该是一个爱哭的小女孩而已。
……
葬礼结束，斑马带着一束白玫瑰又去往白医生安葬的地方，大仇得报，斑马总要去报个平安。
当然，白玫瑰是斑马重新买的，他在怎么嫌麻烦也不可能从别人的葬礼上顺花。
来到那里的时候，雨已经慢慢变大了，斑马没有带伞，于是只能淋着雨、捧着白玫瑰在墓园中行走。
这画面才对，雨、墓碑、和悲伤的人，这才像电影中的场景。不过，斑马并没有借着大雨失声痛哭、也没有在墓碑前真情流露的忏悔，他只是把玫瑰放下，轻轻的说了几个字便走了。
他说了什么？大概是什么大仇已报、或者道歉之类的话。谁知道呢？
斑马回到车里，雨水从他的睫毛上滴落到眼睛里，涩而冰凉。
他真的、真的非常讨厌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