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容易，但斑马犹豫了。
杀人这种事情得一鼓作气，一旦有了犹豫就大多下不了手了，杀手也一样，在执行任务时最要不得的情绪就是犹豫。
但斑马也并非那么挣扎，毕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他扶着极恶往前走了几步，这时他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了安儿的声音。
“斑马师傅，你不要回话，现在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声音。”
斑马不动声色，继续的往前走着，安儿则继续说道：“你找个机会走开，至少离极恶远一些。”
斑马瞬间明白了安儿的意思，也知道那天安儿之所以会答应去做狙击援护的原因，她想杀了极恶，或者是说……她想替自己杀了极恶。
而且，这个想法是蕾雅提出来的，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让安儿不直接参与行动的策略，或许这里还有佛爷的默认？
的确，极恶这个人的确过于危险。
也好。
斑马继续不动声色的走着，他当然希望极恶不在纠缠自己，他死掉的话当然是最完满的结局。
斑马一直都是一个结果论者，从他上一次约战极恶的情形来看，他大概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但……
杀人这种事情得一鼓作气，一旦有了犹豫就大多下不了手了。
哪怕是假借他人只手，毕竟结果是一样的，斑马是个结果论者，所以这并不冲突。
斑马忽然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要从极恶身边走开的意思。
大概站了有那么两、三秒，极恶不解的问道：“怎么？你的腿也瘸了？”
“斑马师傅？你在干什么？像极恶这种人死不足惜的。”安儿有些焦急。
死不足惜？大概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吧？斑马抬起头来，他知道安儿之所以要杀掉极恶大概并非是为了“死不足惜”这个理由，但是，这一次恐怕要辜负她的好意了。
为什么？斑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因为自己三番两次的用诡计陷害极恶，极恶却还是愿意与他并肩作战，也或许是这一次二人一起共进退、现在退都还没有退完，现在就出手的话实在有些不合适。
英雄惜英雄，杀手和杀手惺惺相惜的例子也并不少见，毕竟杀手的生活圈子也很窄。
大概是这种情绪吧？就好像极恶一直想要去斑马有一场公平的你死我活一样。
“走吧。”斑马开始向前，并对着看着远处的大楼轻轻摇了摇头，他知道，安儿能看见。
安儿扣着扳机的手犹豫着，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听斑马师傅的话，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言听计从的小女孩了，她有自己的考虑，当然，这些考虑也完全是因为斑马。
她有信心打中的，即使斑马师傅就在旁边，她也完全有信心在不误伤的情况下命中极恶。
杀？还是不杀？
两人的速度很慢，安儿还有很长的时间来考虑，极恶是该死的、他是必须要死的，只有他死了斑马师傅才得以安全。
安儿咽了一口口水，眼眶的周围已经被汉湿透，她把瞄准镜挪开擦了擦汗，重新瞄准。
食指再一次贴住扳机，她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焦灼。
是的，得杀了他。
安儿的瞳孔微缩，再微放。
“算了吧。”一旁的鬼手忽然开口。
安儿仿佛如释重负般离开绝杀的瞄准区域，可还是问道：“为什么？”
“一个杀手面对一个他要杀死的人，却选择不下手，一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鬼手说道：“杀手的人生已经有太多的生不由己了，所以，别再左右。”
很黑，安儿看不到鬼手的表情，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但他大概知道，这些话是在说小明和山爷。
“那……”安儿透过窗子看着两个蚂蚁大小的、一瘸一拐的人影，缓缓说道：“我们这边也收工吧。”
两人收拾了枪具，出了大楼，走到黑夜里面，安儿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鬼手问道。
“我后悔了。”安儿顿了顿，说道：“小明哥哥和山爷走了我都难以接受，我实在想象不到，如果有一天斑马师傅离我而去，我该怎么面对？”
“你放心吧，你斑马师傅不会有那么一天的。”鬼手实在很想用这句话来抚慰安儿，但他却也是真的说不出口，因为这句话实在假得过于离谱。
“尊重你师傅的决定吧。”鬼手还是这样说道：“他既然这么选择，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的师傅可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
“是吗？”安儿抬了抬头，月光搅动着她眼里的波纹。
她知道的，在很多时候，斑马是无视生死的，至少，在自己陷入危险的时候，斑马师傅曾经用血肉之躯挡在了她的面前，那时候的他……是无视生死的。
……
斑马和安儿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到黑窑，而是直接回到了半山别墅，老W说会在那里等他们。
说起来，他们也都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回到那里去了。
安儿开着车，但斑马却一点也不想睡，杀掉王爷之后的斑马在情绪上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痛苦且内疚着。
但，至少要给自己放个假吧？
“安儿，你有很困吗？”斑马忽然问道。
“没有诶。”安儿是真的不太困。
“那我们吃火锅吧？”没来由的，斑马想起那些在半山别墅大家一起吃火锅是的场景。
“现在吗？”安儿问：“斑马师傅的肚子很饿吗？”
“对啊。”斑马伸了一个懒腰。
“那好。”安儿欣然答应，说道：“前面不远有个24小时的便利店，我们去那里买食材。”
说真的，她也很想吃。
“还有酒。”斑马笑着，苦中作乐，今天这么累，在加上一点酒的话，应该可以暂时的逃避掉噩梦吧？
只是奢望而已，就好像买彩票一样的奢望。
之后，斑马给老W去了一个电话，老W却说：“食材我早就买好了，已经在炒汤底了，你们快点回来就好。”
果然，老W是最了解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