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面的内容斑马就已经没有办法听清了，或许根本没有那个但是。
白医生的气息越来越弱，但斑马清楚，那时的白医生是温暖的。
斑马一直坐在那里，他期待着、期待的这只是一场穷极无聊的噩梦。
月色清冷，星光暗沉。
诊所里的光要亮上太多了，那些人造的光芒落在零星的玻璃碎片上，它们断裂的切面被映出五彩斑斓的光，艳丽得像是彩鳞的毒蛇。
用什么办法才可以从梦中醒来呢？
伤或者痛大概都没有办法，毕竟如果伤痛能把斑马唤醒的话，他早就应该醒了过来。
能在噩梦途中将其拖出的，大概就只有白医生了吧？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梦，但斑马早就报了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白医生就这么躺在这里，斑马也很想将她带走，但他清楚的知道，该埋葬白医生的人并不是他。
她还有亲人、有朋友、有真正的挚爱之人、也有真正爱着她的人。
听到警笛声的斑马离开了诊所，浑浑噩噩的在大街上走着，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电影院，大话西游重制版的夜场。
人不少，也不算多，斑马在最后排的角落坐下，笑得好大声、也哭得好大声，虽然离其他的观众都很远，但还是频频引来侧目。
你很少哭吧？白医生曾经问过这样的问题。
的确，自从有记忆以来斑马，自己的确很少掉眼泪，但直到那些如噩梦一般的噩梦闯进了他的生命里。
是那些噩梦让斑马变得脆弱了吗？
男儿流血不流泪，更何况是一个杀手，这样实在很不酷。
虽然斑马流的血并不比泪少。
也许能哭出来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你有血有肉。白医生也说过这样的话，斑马表示同意。
但作为一个杀手，这样真的很不酷。
星爷的电影，很好笑、也很好哭，以至于斑马沙哑了嗓子、红了眼睛。
……
好！我让你走可以，不过临走前你要亲我一下！
我怎么说也是个夕阳武士，你叫我亲我就亲，那我的形象不是全毁了！
斑马看着大银幕上那个任性到可爱的紫霞，没来由的觉得白医生和她或许有那么几分相像，而不同的是斑马最终说出的那句我爱你，白医生却只能听见一次了。
可笑的是斑马并非是至尊宝，而是至尊宝口中那个像是一条狗的怪人。
电影落幕，片尾曲响起，观众散场。
在嘈杂的人流中，斑马听到卢冠廷沧桑而久远的声音这么唱着：
苦海翻起爱恨，人世间难逃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杀手，常常是别人的厄运，因为他们就是被厄运选中的人。
活该的、自找的！
斑马此刻全部的痛苦都是他自找的，但白医生又做错了什么？
是的，她做错了、她本来就应该后悔的。
她不该爱上那一团厄运的。
……
街上依旧热闹，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但那风还是很凉，哭红了眼睛的斑马看上去有些可笑。
他打了车回家，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五朵趴在斑马的枕头上睡觉。
斑马来到卫生间开始放水，然后打开了电脑，他盯着空白的页面良久，却始终打不出一个字来。
白医生也是个作家，她还曾经问过能不能把斑马的故事写进自己的小说里面，斑马很后悔当时没有答应，因为自己的故事，自己讲起来真的好难听。
第二天醒来，斑马看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一片狼藉，像是被枪扫射过一般，那些黑洞洞的枪眼似乎还散发着硝烟的味道。
他知道这是自己干的，昨天他根本忘记了把枪收在保险箱里，而两把枪的弹夹都空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梦游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五朵并没有因此受伤。
至于昨天晚上梦到了什么，大概是白医生被极恶杀掉的场景吧？
但，那到底是不是梦呢？或者说，梦跟现实重合了？直到斑马从外套的口里拿出两张大话西游的电影票，斑马才确定白医生真的死了。
斑马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开始装弹。
仇恨这种东西很奇怪的，它有是比欲望还要诱人、比恐惧更加可怕。
从前的斑马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存在这种情绪，而他此刻他那冷峻的眼神下，却埋藏着一份成了魔的愤怒。
悲伤到了极致就是愤怒、而无法抑制的愤怒背后就是悲伤。
斑马拿出电话。
“喂！老W，我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先不说这个。”老W吧唧着嘴，似乎在吃着东西，他说：“你先来黑窑一趟，否则安儿就呆不下去了。”
“让蕾雅想办法，我在银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老W这才听出斑马的语气有些不对劲，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找人帮我跟到极恶的行踪，越快越好。”
“你要做什么？”老W问道。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是时候清算一下了。”斑马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可别冲动。”老W很清楚现在的斑马与极恶之间的差距。
“我从来不冲动，老W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既然我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想你知道以为这什么，如果你不帮我，我大可以找其他的中介。”
“……”老W顿了顿，这样问道：“已经到了要以性命相搏的地步了吗？”
“必须得有人死。”
“好吧！你等我，我现在赶回来。”
“不用。”斑马说：“替我稳住安儿，一定要替我稳住安儿，如果我死了的话，请你告诉她……”
“最好别说这样的话，一切以安全为重。”老W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却知道斑马说出这样的话，便的确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杀手嘛！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斑马说：“给我蜘蛛的联系方式，其余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要不要我帮你聘请其他的杀手？”
“不用，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只有我和他能够解决。”并非斑马忽然变得计较起公平这件事来，只是斑马害怕如果再耍花样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好，我会出动我手下所有的蜘蛛，半个小时后他们会联系你。”
“谢谢。”
斑马挂掉电话，又出了门，在此之前、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之前，他还有一个地方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