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难得回到这家叫做五朵的唱片行,并且还带着那只叫做五朵的猫。他得找到阿离临死之前让斑马烧给她的唱片,斑马迟迟想不出究竟该在墓碑上刻上什么字,所以就打算把其他的事情先准备好……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
“喵……”
“你说鳄鱼既然有这种本事,为什么还要留在银海市?一个个的干掉接了单的杀手不是很麻烦的事情吗?”
“喵……”
“要么,他就是有不能离开银海的原因、要么他就是跟雇主有仇。”
“喵?喵~”
以前也是这样,斑马经常和阿离一次讨论“工作”的问题,无论是关于杀人还是关于还愿,遇到难题时斑马总喜欢来找阿离商量,毕竟这也是杀手中介工作的一部分,然而这一次,他却只能跟这只折耳猫讨论这些问题了。
虽然阿离和五朵一样,每一次的回答都毫无建设性。
似乎是听烦了斑马的啰嗦,五朵干脆跑到了店门口晒着太阳睡觉。
“果然,还是没有阿离有耐心。”斑马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开始寻找要烧给阿离的唱片。
“都是些好东西啊!”斑马有些不舍得,毕竟两人喜欢的音乐都差不多,而且还有三张是世面上已经非常难见到的版本了,其中就包括斑马手上那张【登峰造极的杰作】。
收拾好了一切,斑马看了看外面的似火骄阳、又看了看睡着的五朵,决定在这里呆一会儿,刚刚带上耳机,却看见有人走了进来。
淡蓝色羊毛衫、金边眼镜、不怎么明显的小胡子,比起斑马要高出许多。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斑马虽然不想做生意,但也不至于把人家给撵出去。
“呃……”那男人微笑,说“你不记得我了吗?”
斑马微微抬头,看了那男人好一阵子,才丝毫没有一丝歉意的说:“不记得了。”
“我上次来过,来找一张唱片,可惜没有找到。”男人说。
“?”斑马继续一脸的懵B。
“登峰造极的杰作。”
这个关键词才将斑马点醒,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似乎、貌似就是起前几天来过店里说要买下那张唱片送给女儿的家伙,根本没过多长的时间,斑马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
“难道是因为我最近睡太多了吗?”斑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人来。或许并不是因为斑马的记忆力出了问题,而是因为这个人长得就……平凡?普通?大众脸?
都是、又都不是。简而言之,就是一张超级容易让人忘记的脸。
“所以,有什么事情吗?”斑马依旧死死的盯住那人的脸不放。
“经过多方的打听,我知道斑马先生的手里有那张【登峰造极的杰作】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斑马先生让给我。”男人缓缓说道。语气平和、用词礼貌。
可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蕴含了太多可怕的讯息。第一,知道斑马叫做斑马的人大多是和杀手圈子有关的人、而知道斑马有那张唱片的人,除了已经死掉的阿离便没有第二个人了,如果有,这个人就多半和阿离的死有关。
在这句话之前斑马没有一丝丝的警惕,因为这个人身上完全没有一点点作为杀手的特质,超级平庸的脸、超级平庸的情绪、超级平庸的语气、他的身上甚至连只有杀手之间才能互相嗅到的血腥味都不存在。但仔细想来,这种人如果是杀手才更可怕。
时机刚刚好、动机也刚刚好。
“果然还是不肯等我把事情做完呢。”斑马苦笑,单刀直入的问:“你就是鳄鱼吧?”
“意下如何?”男人依旧微笑,并不回答斑马的问题,却也算是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可是我的信仰啊,怎么可能让给你。”斑马毫不犹豫。
“不先听听价码吗?”鳄鱼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你的身上可没有带枪。”
“你又知道?”斑马还笑得出来。
“你真的不是个很专业的杀手。”
“所以?”斑马承认。
“你得为你的不专业买单,但……”鳄鱼话锋一转,说:“我又非常想拿到那张唱片,所以我给你个机会。”
明天正午,海岸花园3602将有一场猎与被猎的游戏,唯一的前提就是那张【登峰造极的杰作】。
斑马欣然答应,他当然要答应,因为这一战早晚都要来。
“对了。”鳄鱼走到阳光底下的时候,忽然转过身来说:“关于你的中介我非常抱歉,我实在想不到火山会做到这种程度。”
“有人会为了这种事情抱歉吗?”斑马冷笑。
“其实当初我答应过她,如果他肯告诉我关于你的情报我就会救她出去,可惜她没有,只是管我要了一枚硬币。”强光让鳄鱼的眼镜藏在白花花的镜片后面。
“哦。”斑马淡淡的应了一声,感觉头顶燥热,想要伸手去抓却觉得自己的手此刻软弱无力到根本抬不起来。
鳄鱼挥挥手转身离去,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五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