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从来不知道田岛竟然是个会在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上变得这么难缠的人。
这位(自以为)得知儿子有了恋情的老父亲,整整三天都在围绕着这个问题对斑旁敲侧击。比如哪家的团子很好吃啊下次可以带着你喜欢的小女朋友一起去;比如如果要结婚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选礼物和婚服了;比如如果喜欢了外族甚至是普通人的少女一定要早点告诉爸爸啊。
“斑,你是宇智波一族未来的族长,要背负起一族的重担,带领宇智波继续前行,要时刻记着自己肩上的责任。”饭桌上,田岛一手端着米饭碗,筷子夹了一根萝卜,表情丝毫不像进餐而像是在战斗:“如果与你见面的是外族的…女孩,那你要好好想清楚。”
最近这个话题听得斑头都大了三圈,他看着泉奈毫无兄妹情的避开自己的目光低头吃饭,心中虽然感谢她当时帮自己解围,但又忍不住埋怨她坑害自己。
你这么聪明就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吗!害得我现在这么狼狈!真坏!
他放松了警惕,没有发觉父亲言语中暗含的告诫。但他却能发现最近田岛总是有意支使泉奈去做别的事,不留在家里,不和自己会面,或者在两人独处时他肯定过来横插一脚。
泉奈也变得奇怪起来,她眼神不再像平时收敛锋芒,而是始终处于半出鞘状态,看向他时,也饱含告诫,和一丝隐秘的愧疚。兄妹二人虽然不能直接对话,但他清楚的察觉到,泉奈正在用这种异常的状态在向他传达这什么不能用言语表达的信息。
斑的心沉了下去。
他一下就猜到田岛发现什么了。
他知道,梦要醒了。心中虽然难过失落,但却还有一些释然。瞒着族人和敌族忍者交往,这让他自己时常想起来也感到无法面对,仿佛自己是背叛者一般。
晚饭后,田岛叫他和泉奈一起去了房间里摊牌。言语之间表达的很清楚,他要斑再次把千手柱间约出来,然后和泉奈一起,击杀千手家的长子。
“我知道你很为难。”田岛声音冷酷:“但我想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姓氏背负着怎样的职责,身为族长的儿子应该做些什么。”
从田岛的房间里出来,斑看了一眼始终跟在自己身后一言不发的泉奈有些无奈。他现在精神上的疲惫远胜于身体,实在分不出其他精力来安慰不知为何看起来比自己还要低沉的妹妹。于是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奈奈,你不必这样。”摸着泉奈的脑袋,斑感觉她抖了一下,于是伸出手将她又拉近一些:“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本来就是我做错了,况且,我知道并不是你告诉父亲的,所以你不必愧疚自责。”
“.…..你都不怀疑我吗。”
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已经好几年没看过泉奈的眼泪的斑感觉自己心情更加复杂了。他干脆抱住泉奈,想曾经哄小孩那样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放心吧,区区一个千手柱间,还不值得为了他来怀疑我的奈奈。我们的父亲族长,相比起其他人更要为宇智波一族的未来考虑,所以只能背负的更多,看得更远,计划的更周密。所以如果是父亲逼迫你说的,你不要怪他,他是族长,这是他应该做的。”
泉奈不说话。
她把斑后背的衣服拧成了抹布,脑袋深深埋在他的肩膀上。
她确实自责。田岛几次从她这里没有问出确切的情况之后,直接让她开始背诵宇智波一族的族规,问她“姓氏比生命更重要”“一族利益高于一切”是什么意思,又说道“难道想要让这件事情被所有人知道,让斑背上背叛者的骂名吗”。他语气格外严厉的让她判断到底什么更加重要,不许泉奈逃避。
她觉得自己像个告密的叛徒,现在还要被安慰,更没道理了。
“.…..明天。”她抱住斑轻轻说:“我带一把钝刀,你的朋友一定会没事的。”
她感觉到斑的手臂收紧了一下,紧接着又放松下来,与此前的颓然失落不同,带了两份真正的轻松。
“不,明天带一把惯用的就好。”他又拍了两下,语气越来越缓了,既像追忆,又像感叹:“忍者就是这样,还记得你第一次偷偷去祭典时候遇到的敌袭吗?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要赌上性命。柱间是我的友人,就算真的要承担风险,也决不能落到你的头上。”
他故作轻松:“而且这次我们占到先机,要是柱间真的技不如人,那就算被杀死了…也不会怨恨的。”
到约定的那一天,泉奈和田岛早就埋伏在南贺川,等着斑和柱间的会面。在这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泉奈就开始紧张了,她的手紧紧的把在刀柄上,目光诗中锁死柱间。两人隔着河用石子打水漂当做打招呼后,彼此突然一笑。
属于朋友的默契在那一笑淋漓尽致,紧接着,两个少年都想起自己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泉奈。”田岛沉声一声低喝:“跟上我,杀了千手小子!”
打开写轮眼跟田岛前后手冲上南贺川,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和他们打的主意一样。
千手佛间同样带了自己的儿子,等待着来击杀宇智波一族的小鬼。
大人们在动手先的惯例寒暄时,孩子们也没闲着。千手扉间这次带了一把宽刃刀,他看到泉奈从额角渐渐滑落的冷汗,红眼闪过一丝嘲讽:“你这是旧伤还没好,还是开始害怕了啊,内轮?”
“呵,你是在自我介绍吗?”泉奈并不拔刀,她凌然的看着千手扉间:“对付有勇无谋的猩猩,我连兵器都不屑使用。”
她第一次希望不要打起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由双方的族长首先开战,两个孩子也战到一处。
扉间和泉奈并不是第一次交手,他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内轮到底有多难缠,精湛的刀法神出鬼没,总是让人难以招架。可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自大到如斯境地,在与他的战斗当中竟然真的没打算拔剑!他自问自己与内轮现在只是在仲伯之间,于是便开始猜测对方是否有什么新的忍术。
那就要拉近距离――在写轮眼下这可不容易。
专心于与内轮作战,扉间听见了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的破空声也没有去管,趁着内轮被空中一声叮当引走目光的一瞬间突进向前。距离拉近,他已经举起了自己的刀刃――
泉奈一手按在刀柄,另一手单手结印,她看见一块石头打飞了朝自己直射过来的长刀时结完最后一个印。对手之间也能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心意相通,她猜到扉间会想到他会使用忍术,一定会拉近距离。
超近距离的豪火球绝不是什么消遣的玩物,泉奈奋力的一击让南贺川的河面都变得滚烫。当穿过了火球的那一剑迎面而来时,她吃了一惊。泉奈没想到千手扉间竟然选择了正面突破,高温火焰使他的皮肤已经撩起泡了,头发也焦的乱七八糟,可尽管如此,他还是选择了攻击。
利刃在前,她也不得不把刀□□了匆匆抵挡。
当。
不是神兵利器相撞的清亮,那把刀钝的连刃都没开,钢也不好,一击下来就让扉间切了一半。
“不过如此。”烫伤是最痛的,他咬着牙刺了泉奈一句,手下用力,斩断了泉奈的刀直接砍在了她的肩膀上。
紧接着就被宇智波斑掀了出去。
他的写轮眼又有精进,一把按住泉奈的伤口。
“不听话。”他说,然后用力按了一下。
在柱间也加入战局后,局势又一次平衡了。重伤到陷入昏迷无法作战的千手扉间,带的兵器是废物的宇智波泉奈,实力相当的两位族长,比千手柱间稍逊一筹的宇智波斑。
“我不是柱间的对手,现在打起来没有胜算。”他冷静的分析,目光凶狠的看了一眼躺倒的千手扉间,这份凶狠甚至直接被转移到了千手柱间的身上:“柱间,下次见面,就你死我活吧。”
泉奈包好伤口后进入了禁闭期,田岛对她上战场带废物这种找死行为大为光火,狠狠地责罚了她。斑也因为这件事情感到生气和失望,每天换药都板着脸,不和她说话。
她确实感受到自己的自以为是和妄为带来的后果有多严重,要是真的是两军交战的时候,她肯定也和其他兄弟一样躺进墓地了。原本以为自己给哥哥帮了忙,结果又只是给他添了麻烦。
这真是太让人沮丧了。
包着胳膊,从家里逃出来的泉奈一路跑到南贺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到这里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了。
叹着气坐到一块石头上,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自己逃避禁闭惩罚的时间就迅速警戒了起来。她看见有一个包得像木乃伊的家伙也慢悠悠的顺着另一边的堤岸走到和自己对应的位置。
她能感觉到千手扉间也正在警戒,两个没带兵器的伤员都在斟酌是否要与对方开战。
剑拔弩张的胶着持续了片刻,千手扉间的问题打断了它。
千手扉间穿越豪火球时,根本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会是一把没开刃的破刀。太破了,这种东西他两根手指就能折断。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好机会,就此杀了他!”,可紧接着问题出现了:“他为什么带了一把破刀?”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个本来不该出现的问题就出现了,于是刀刃只砍进了他一般的刀刃。他想不通,内轮既然和宇智波田岛一起过来杀柱间,为什么没有跟他一样把刀磨了又磨,力求吹毛立断,就怕砍不死敌人。
内轮真的自大到这种地步了?
他看不像。
千手扉间清了清喉咙:“你――”
月光之下,流水声里,树影中的少年单薄的不像样子,散下头发时给原本就柔和的五官又添了几分女性的娇美,如果不是他双眼凌厉,杀意几乎喷涌而出,他都忍不住又要把人认错了。
你为什么带了一把钝剑?
这个问题在嘴里转了几转后,吐出来时却一下变了味。
扉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伤口还疼吗?”
泉奈:……
她左右找了找,用没受伤的手单手拾起地上一颗脑袋大小的石头,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