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狼王与王后缔结婚契, 北境的庆典持续了三天三夜。
最后一天庆典傍晚。
杭十七穿着华服,毫无形象地在广场上和一群狩猎队的年轻霜狼抢鸡腿,猛不丁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敖梧?”杭十七两只手抓着五个鸡腿, 嘴里还咬着根鸡骨头, 含混不清地喊。
敖梧和平时冷漠精明的样子不同,脸上竟带着几分笑意问:“吃饱了吗?”
“没……嗝!”杭十七刚想说没有, 就撑得打了个饱嗝,还嘴硬着:“没有。”
“你吃。”敖梧在杭十七身后站定,用手虚环住杭十七的腰, 下巴搭在他肩上:“我等你吃饱。”
周围的狩猎队成员素日里对敖梧怕习惯了 ,见他杵在这里, 都不敢再造次。刚刚几个跟杭十七抢鸡腿抢得欢的,这会儿也鹌鹑似的缩在一旁。
没人和杭十七抢鸡腿了,杭十七倒觉得少了许多乐趣,老实吃光了自己手里的五个鸡腿,撑得吃不动了,便舔舔嘴角,跟敖梧说:“我饱了。”
“好。”敖梧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忽然变成兽形, 在杭十七面前伏下身:“上来。”
“哎!骑狼么?”杭十七高兴起来,忙俯身去圈敖梧的脖子。敖梧等他坐稳,便一阵疾风似的, 朝着王宫的方向奔去。
凉凉的夜风穿过杭十七的发丝,他一抬头,一轮皎洁的明月正高悬在天空上。月光洒在敖梧银白色的皮毛上, 闪着银色的碎光。
“唔, 是满月啊……卧槽, 满月!”杭十七这才感觉到一丝不妙的熟悉感。再回忆刚刚敖梧的举动,便察觉出敖梧的不对劲来。
杭十七想起和敖梧认识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自己差点被“吃掉”的过去。心惊胆战地低头,看着整托着自己跑得飞快的敖梧:“敖梧,你醉了吗?”
不能怪他健忘,实在是因为,在那次“醉月”之后,一连几个月,敖梧都很注意地在月圆之夜没有让自己被月光照到,让杭十七逐渐淡忘了这个事情,并把那次情况,归结为意外,抛在脑后。
“嗯,醉了吧。”敖梧说话有些拖音,语调显得比平时低些,撒娇似的,撩的人耳根发痒。
这倒是稀奇。杭十七玩心大起,也顾不上怕了,趴在敖梧耳边小声试探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杭十七。”敖梧说。
“不对,我是你老公。”杭十七轻轻扯了扯敖梧的耳朵:“叫一声我听听。”
敖梧哼笑一声,喊:“媳妇儿。”
“错了,是老公。”
“媳妇儿。”
“老公!”
“哎,媳妇儿。”
“老……”杭十七猛然顿住,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敖梧:“你装醉耍我呢吧?”
敖梧没回答,停下脚步。
杭十七一抬头,好家伙,这么一小会儿,已经跑回王宫了。醉归醉,速度倒是半点不慢。
敖梧变回人形,扯着杭十七的手,生怕人逃了似的,把杭十七往自己房间带。杭十七被他拉扯着,倒也不害怕,反正敖梧总不会伤害他的,便任由对方带着他往屋里走。
“咔哒。”门在杭十七身后合上,响起落锁的声音。
“吃饱了,对吧。”敖梧忽然凑近杭十七,又问了一遍。
“昂,干嘛?”杭十七心里有些没底,后退了一步。
敖梧的眼神忽地沉下来,泛起绿幽幽的光芒,像狼盯猎物一样,直勾勾地盯着杭十七,语气却透着股委屈劲儿:“我饿了。”
“啊?”杭十七一懵,随即上一次月圆之夜的记忆极快地在脑海里闪过:“不会又要吃吃……吃我吧?”
敖梧自动忽略了前面的问题,只节选了自己最想听的三个字,然后点点头,心满意足道:“好。”
“……”
醉了的人比哈士奇还难沟通。
杭十七这样想道。
然后就被敖梧不讲道理地啃上来了。
亲吻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的,杭十七已经可以不甘示弱地反亲回去,跟对方争个高下了。
但今天敖梧显然不会只满足于亲一下这么简单。
月光洒在卧室的窗台上,映着屋中交错的人影,长夜寂静,只剩下急促的低喘声。接着长夜被尖叫声刺破。又重新变得吵闹起来。
“嗷嗷嗷,疼!”
“唔,慢点!”
“混蛋敖梧。”
“嗯……”
“快,快点。”
“嗷呜——呜呜呜——”
……
吵闹声持续了一夜,从一开始的中气十足,慷慨激昂,到后来的虚弱沙哑。直到月光沉寂,朝阳从地平线喷薄而出,将一缕金辉洒上窗格,里面的声音仍吵闹不休。
“不……不来了。”
“混蛋敖梧……”
“我抱你去洗澡。”敖梧的声音里早已没有先前的醉意,反透着几分餍足。
“我才不要抱!”杭十七扒拉开敖梧,倔强地自己朝浴室走,结果刚往前走了一步,就扯着嗓子喊起来:“嗷嗷嗷,好疼!”
敖梧只好把人重新抱回怀里。
杭十七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嘴里还骂骂咧咧:“都怪你,我现在嗓子也疼,屁.股也疼,腰也疼,还腿.酸。我都说不来了你还来,就怪你。”
“好,怪我。”敖梧把杭十七放进浴桶,认真道:“都是我的错。”
“……”敖梧这样认错,倒是让杭十七所剩无几的良心有了一丝丝疼痛:“也不是,毕竟你昨天醉月了嘛。说起来,你还叫了我好几声老公呢,身为老公我多少应该包容你一点。”
敖梧动作一顿,问:“我叫你什么?”
杭十七:“老公啊。”
敖梧低头在杭十七发顶亲了一下,弯着眉眼,低声应道:“哎,媳妇儿。”
杭十七沉默了一会。
杭十七出离愤怒了。
他意识到敖梧耍了他,不仅是在称呼的问题上用同样的把戏耍了他两次,而且,敖梧昨天,根本!没有!醉!
“嗷嗷嗷嗷!混蛋敖梧,你耍我!”杭十七在浴桶里生气地扑腾着,奈何身体还没恢复,不管是揍人还是拆家,都暂时没有力气了。
杭十七越想越气,决定也要用同样的办法耍回来一次。于是几天后,敖梧在被拆成废墟的训练场,捡到一个皮断腿的杭十七。
“唔,刚刚不小心从那个上面摔下来了,腿好疼。”杭十七红着眼睛捂着膝盖可怜巴巴地说。
“我看看?”敖梧把杭十七的裤腿撩起来。但是半点红肿也没有。他又带杭十七去白塔看,但祭司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疼,就是疼,就是疼!”杭十七耍赖地说。
“那你想怎么办?”敖梧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唔,这个首先要以形补形,多吃鸡腿,有利于腿的恢复。”杭十七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好。”
“然后要充分休息,不能剧烈运动。”杭十七说。
敖梧:“那你最近不巡逻了?”
杭十七想了想说:“巡逻不影响。”
敖梧:“不拆训练场了?”
杭十七咬牙:“我拆训练场不用腿。而且完全不活动容易肌肉萎缩,也不行的。”
敖梧:“所以你的剧烈运动是指?”
杭十七装傻:“我没有特指什么呀。”
虽然他没有特指什么,但打从那天起,杭十七和敖梧的关系就变成了睡一张床的室友。非常纯洁。
北境的冬天来得很早,十月,入夜后室外已经开始结冰。
随着狩猎季的逼近,敖梧也逐渐加大了训练量,甚至还增加了针对兽形的训练。
休息时间,敖梧侧趴在训练场旁边,伸着舌头,吐着热气。
杭十七一瘸一拐地,蹭到敖梧旁边坐下。他惊讶地发现,敖梧肚子上的毛毛是雪白的,又细又软,还很暖和,和背上银白色粗质的狼毛完全不一样。
“诶!你肚子上的毛毛看着好软!”杭十七伸出试探的手指,在敖梧肚子上戳了一下,手感意外地好。
杭十七欢呼一声就扑了上去。
敖梧个头很大,杭十七几乎可以把半个身子埋进对方柔软的腹部。。
他踩奶似的按着敖梧肚子上的软毛,摸上了瘾。
“下来。”敖梧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低喝。
“不要。”警告对杭十七毫无作用,他丝毫不怂地继续摸毛毛,还把脸埋上去,吸猫似的蹭。
下一秒手底下软乎乎的手感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形状分明的八块腹.肌。
杭十七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软乎乎的肚子呢?那么细那么软的白毛毛呢?
“接着摸呀?”躺在他身下的男人把手垫在脑后,眼神危险。
“嗷呜呜呜。”杭十七尾巴和耳朵一起耷耸下来,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却忽然被抓住了尾巴。
接着整个人被敖梧打横抱起,带着从窗台翻进卧室。
敖梧推开窗户把杭十七丢在床上。
“干什么,我腿还伤着呢!”杭十七立刻大声嚷嚷起来。
“哪条腿?”敖梧问。
“左腿!”杭十七随口说道。
敖梧:“你刚刚瘸的是右腿。”
杭十七不确定地歪着脑袋努力回忆起来:“是么?”
敖梧叹了口气,轻着吻上杭十七的额头:“小骗子,一个多月了,还没玩够?还是说,你在怕我?”
被识破了意图的杭十七有些臊得慌,涨红着脸把敖梧按倒:“谁说我怕,怕了?来就来。”
“真来?”敖梧弯起眉眼看他。
“真来!谁不敢是小狗!”杭十七倔强地扬起脑袋。
于是两人的位置被颠倒过来。
阳光暖晴,时光正好,窗外细雪飘落,洒在无人的训练场上,又一个冬天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