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梵早被乔婉诗坑过一回，这次索性就先问她的意思。
乔婉诗捡起方才甩他脸上的合约，叹了口气，“我没想到司空梵手下有锦绣楼，那么这个合约就不能用了。”
她想了想，笑得像个狐狸，“我有两个提议。”
云七娘见她胸有成竹，想起县城里的同行对少女的评价——
傍着天香楼老板起家的丫头，蛋糕西施……不禁嗤笑，这种花架子怎么可能形容眼前这个女孩儿？
乔婉诗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种，就眼前这些图纸的利润，我和锦绣阁五五分。”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我可以分春夏、秋冬两个季节，长期给锦绣阁提供图纸，相应的，我要两成锦绣阁分红。”
云七娘为她的狮子大开口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一想到她能带来的利润，又觉得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作为生意人，理解归理解，却完全不能接受。
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产业，不仅要养兵，还要给七皇子提供三成，为了能让他在京中走礼往来。
剩下的才是他们三人分。
司空梵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想都没想给了两个字，不行。
完全在乔婉诗的预料之中，“你想怎么样？”
“简单，第二个分红方式，只给一成。”
“那也太少了，这些图样只要推出去……”
“问题就在于推出去。”司空梵打断她，做生意不如她精，但是在这个年代养出来的眼光准，“我这么说吧，没有锦绣阁，你这些图样看都不会有人看。”
不管哪个年代，所谓品牌效应都必不可少。乔婉诗咬牙，“就算没有锦绣阁，我也能另起高楼。”
司空梵还没有说话，但是系统却叫嚣起来，“宿主恕我直言，你快要没有时间了。”
“闭嘴，我吓吓他不行么？”
乔婉诗盯着司空梵，谁知后者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笃定地说道：
“你要做，连衣服需要的料子都买不着。”
做布行不是吃食，材料遍地都是，如果没有固定可靠的进货渠道，很容易被坑。
当然，如果能自己开织布作坊另当别论，但这是不可能的，当今售卖的布匹，光是普通的十字纹路，都有不下百种织法，更别说绫罗绸缎等等布料，真做起来，就不是卖衣服了，而是织布坊。
司空梵吃定她这一点，因此把握十足，“更别说要做衣服的话，光是请裁缝、绣娘都能把你的本钱掏干净。”
乔婉诗同样知道，算上系统给的和从乔家掏出来的本钱，总得也不过五百两银子，买宅子三百，开蛋糕坊又去了五十两，还有一大家子的开销。
虽说蛋糕坊、天香楼利润可观，加起来零零总总能有个八百两都顶天了，但怎么也不够看。
顿时泄气了，头疼地说道：“一成分红太少了，再给个方案。”
她放弃挣扎了，司空梵也不再推辞，微微侧头看她，伸出一根手指，“一成锦绣阁分红，再加上。”竖起第二根手指，“你给的新衣图样收入的一成。”
乔婉诗闻言陷入沉思，快速盘算着，见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心里一动，“你还有什么要求？”
“春秋季、秋冬季的新衣款式的运营由你全权负责。”
男人撑着下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过来，眼中精光闪烁，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乔婉诗眉角抽搐，恶狠狠抓住他的手指，恨自己力气太小掰不断，“司空老板好计谋。”
给她新衣的两成利润，又给她负责权，特么的不是让她干活是什么？偏偏为了收入她还真得卖力干！
道理她都懂，只是怎么就很不爽呢？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乔婉诗差点吐血，这睚眦必报的家伙，还在记恨三世蛋糕坊被坑的事情呢！
“成、交！”
总的说来，锦绣阁背后靠着七皇子，只要扶着他登位，未来就稳了，现在吃点亏算什么……但是，签契约按手印的时候，乔婉诗被司空梵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无以复加，按完契约的大拇指转头就按在司空梵眉间。
手指微凉，点在眉心像是被猫咪啄了一口，司空梵顿时浑身一震，瞳孔微微紧缩，倒映着古灵精怪的少女。
“老人说盖个红印子，才能赶紧长大。”
幼稚的家伙！
乔婉诗吹干了墨迹把契约收到了怀里，转头却对上司空梵阴沉地脸，跟受了惊的猫一样，朝云七娘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儿跑了。
老远都能听到她的笑声。
一方面笑的是司空梵刚才的傻样，觉得解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决大事而高兴。
云七娘被少女的样子逗得捂嘴直笑，但一瞧见司空梵眉间的红印，顿时默默转过头，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司空梵咬牙切齿地从怀里抽出手绢来，沾了茶水，手指微抖，把眉间的红印子擦了。
那个该死的女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七娘忽然收了笑容，转过身来问道：
“她真的是……”
“啊，没错。”司空梵停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两个小的。”
云七娘闻言僵了许久，陷入久远的回忆里，狭窄的院子里两个少女天真无邪的放风筝……
相对的，司空梵却越想越气，瞥见白色锦帕上的红泥，猛地起身扔到地上，然后走到书房靠后院的窗边，嚯地拉开，果然看见某个欢乐的背影，眼神微眯飞身而下。
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乔婉诗吓得不轻，待看见那人漆黑如墨的脸色之后，转身就要跑。
大手闪电般袭来，拎住她的后衣领。
“哪里跑？”
乔婉诗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来，轻咳一声，恢复正经，“有什么事吗？”
仿佛刚才猫崽子一样精猾是别人一样。
司空梵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乔婉诗一步一步后退，最后抵住了青砖院墙，看着来时的路正要脚底抹油。
砰！
司空梵一手撑住墙，乔婉诗侧眼一看，好家伙，墙都裂了！
这个壁咚也太凶残了！
男人微微俯身，俊脸放大在眼前，乔婉诗不住贴墙，恨不能穿墙而过。
“干……干嘛？”
对上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司空梵皮笑肉不笑，伸手向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来，大拇指顶开盖子，露出里边儿的红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