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这是要杀人灭口?呵呵,怪不得李将军出现的这么巧,还一问三不知,感情监守自盗,这场血案就是李将军带领下属一干虎贲儿郎干的?好!好!”马原像是打了鸡血,一下子亢奋起来,在后面连跳带叫,过于激动之下声音都走腔了。
王融暗暗叫苦:大爷,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刀还架在我脖子上呢……
“看看,这群混账箭袋里可是都少着箭……哈,有的手上还有血……证据确凿……李净辉,我看你这下子往哪儿跑?”马原双眼尖利的像是发现了腐肉的秃鹫,明灭不定火把照耀下,在李净辉身后一干千牛卫箭袋、手腕上扫视着,兴奋的像是乞丐捡拾到了一个大金元宝。
“给我统统拿下!”
随着李净辉一声断喝,冷酷如山的一干千牛卫一拥而上,将面色警惕的大理寺缇骑与神色兴奋的马原,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马原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亢奋的尖叫戛然而止,惊怒交集道:“李净辉,你什么意思?你想谋反吗?”
王融吃了苦瓜般一咧嘴:“我的马大人,难道这还不够明显吗?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的事儿……”
“身为护卫圣皇安全的千牛卫,居然吃里扒外,投靠了姬承恩,嘿嘿,圣皇得知后,你这是夷灭九族之罪!”
“这,就不劳马大人挂怀了,马大人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当前的处境吧!”
……
一条隐藏在两排合抱粗细大槐树下,自外极难发现的漆黑逼仄小巷子内,影影绰绰站了四五条人影,将大街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尽看在眼里。
其中一个黑影悠悠然道:“看到了吧?死心了吧?看看你这位岳父多狠,啧啧,问也不问,派人一上来就将你射成了一个毽子,一心让他的女儿守活寡!要不是我神机妙算,让你手下穿了我们衣服,现在死在马车里的可就是我们三个。——那老家伙不仁,你也要对他不义,我家大人都亲自前来见你,给足了你面子,现在可以将你岳父图谋不轨的证据,都交出来了吧?”
“你现在将和国公的谋逆阴谋,和盘托出,交出确凿证据,圣皇面前,我还能保你一条命,否则,哼!”
大街上,李净辉率领的千牛卫虽然占据优势,但真个将这支大理寺缇骑全部灭杀,也要付出惨重代价,最终将马原、王融连同一干缇骑,逼进了旁边一所大宅院里关押看守了起来。
漆黑胡同里,看着这一幕的段承德,耳中听着孟户与刘章的轮番威逼利诱,不知是怕还是怒,浑身肥肉哆嗦的如同凉粉:“好,我今天就不义了……既然姬承恩这么不是玩意儿……我、我全部交待……”
孟户与刘章大喜,刘章不绝口地大赞段承德识时务、为俊杰,身后忽然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响起:“段大人,我劝你三思而后言,有些话,一旦乱说,那可是足以能够让你万劫不复的。”
三人同时一惊,回头一看,一名下颌长着一丛惹眼的山羊胡,须发灰白的老年文士,戴着垂脚襆头,着一件粉白色圆领窄袖衫,蹬一双绣云纹乌皮六合靴,带着一队精悍强干的千牛卫甲士,缓步自小巷两头围了进来。
“你是何人?是千牛卫的那位将军?属左、右千牛卫的那一支?大理寺卿孟大人在此,还不速速见礼!”刘章与吴奇、孙科弓上前一步,将孟户护在里面,冷声喝道。
“徐、徐军师?”一见这老年文士,段承德像是遭了雷劈,面色呆滞,身躯僵硬,喃喃自语道。
“老夫徐靖宗,和国公姬承恩的一名侍从,今日奉和国公之命,前来送一份厚礼给孟大人、刘大人,同时接段大人回府。”徐靖宗拱了拱手,语调舒缓,透露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意味儿。
“他是公爷的首席谋士,连同田虎也归他调拨……一向心狠手辣……公爷府无人不怕……他亲自出手,这下可真完了……”段承德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孙科弓、吴奇面色一变,拔出长刀,身形飞掠,对着一干千牛卫冲去,就要杀出一条血路。
那知最前的四名千牛卫像是训练了千百遍,齐齐跨前两步,无比娴熟默契地一挥手,一张偌大渔网兜头落下,将孙科弓与吴奇就此大鱼般罩在了下面……
其余千牛卫长矛齐出,矛锋犀利,对准了刘章与孟户。
“假扮菜奴,在南曲第四院内逼死田虎的,原来就是阁下?呵呵,阁下隐藏的好深,一直将田虎推在幕前,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刘章拉住孟户,眯着眼道,“我一直在奇怪,圣都实行宵禁,坊市夜间关闭,不能随意走动,郑献怎么可能夜间自安仁巷坐马车抵达南曲第三院却没有被金吾卫擒拿,原来有千牛卫在后面遮掩,大开方便之门。
连圣皇身边护卫的千牛卫都收买了,还玩弄手段掌握了右羽林军,和国公真是大手笔,现在手头的力量还在当年发动政变的太宗之上,真是万无一失、稳操胜券了。”
“刘大人也是名下不虚,一直死死咬住疏漏紧追不放,老夫屡屡将线索斩断,依旧挡不住你,司马阁老真乃神人,那怕不再主掌大理寺,依旧留下了高人。”
“还不是败在你手里,功亏一篑?”刘章脸色阴沉,冷哼道。
“惭愧、惭愧,老夫这是以力压人,真正以计谋来算,你已经胜了。为了这一天,老夫足足谋划数年,自然不是你一天所能力挽狂澜。”
“输了就是输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杀掉?”
“怎么可能!刚才老夫说的很清楚,要送一份大礼给两位大人,和国公最为爱才,两位大人且到右羽林军营土牢呆一个晚上,后面加官进爵,我们还将继续同殿为臣。特别对孟大人,和国公向来极为推崇,登基后,必倍加重用。”
“哼,姬承恩为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政变得手,为了稳定朝堂,拿我做做样子,表明他的宽宏与仁慈,稳定朝臣之心罢了,后面还不是一样会杀掉我?而凭他,还想不出这等权宜之计,想必也是出自阁下之手吧?”孟户冷冷开口道。
“孟大人虽为女子之身,却比男子还要刚烈,老夫领教了。只是,说破又能如何?徒增烦恼,何不装糊涂呢?”
“徐、徐大人,还望你在我岳父面前多多美言,我、我可是对他忠心耿耿,一切都是这两个混账逼迫的我,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吐露……”段承德哆嗦着一身肥肉,双膝一软,不由跪在徐靖宗跟前,哀声求告道。
徐靖宗俯首看着他肥脸上的满脸油光,长叹一声:“当日我就对和国公说过,你为人贪婪轻滑,意志不坚,见到利益时往往胆大包天,遇到危害后又不免恐惧畏缩,不值得共谋大事。和国公却是不听,以为你是他的女婿,府邸又靠近皇宫,有着地利,执意在你府上训练奴仆,充作甲士。
而今果不其然,问题就出在你身上,数年谋划,差点因为你一举崩溃,如不是老夫一直死盯着你,眼下和国公满府老小,连同老夫,以及共谋的文武臣僚,都要因为你被投入死牢等候问斩了。”
听着徐靖宗话语,段承德几乎没有瘫痪在地,双手着地,飞快爬到徐靖宗跟前,“砰、砰”不住磕头求饶。然而随着徐靖宗一挥手,一名千牛卫一刀砍在他的脖颈,就此毙命。
看着段承德尸横当场,刘章摇了摇头。
孟户见一干千牛卫包围圈密不透风,除了几十支长矛将自己与刘章等围了个密不透风,外围几十名千牛卫更端着弩机,直直对准了自己四人,箭矢寒光闪闪,情知自己四人一旦稍有妄动,立时将万箭齐发,就此被射成刺猬,禁不住长叹口气,神色绝望,放弃了反抗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