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炀眼神躲闪了几下，笑容有些不自然，“也没什么，只是当时那档节目在韩国黄了之后，公司对节目的策划也是不了了之，老板娘到您的办公室发过一通脾气，就找人把东西全都搬走了。”
“是这样，”顾盼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你有惦记着我的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说起来认识也不久，但是因为靖炀常年跟在唐欣荣身边的缘故，他被连带着对顾盼的印象也不错。
加之后来一起共事，靖炀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带刺的女人，其实活得很细致。
“公司目前有什么项目正在进行？”
顾盼一边看活动策划报表，一边向靖炀打听情况。
眼下的欣荣集团俨然就是一个空壳，没有投资没有新资源，只靠着一些去年签好的电视剧维持生计，这样下去迟早是要亏损的。
靖炀担忧的问顾盼，“听说唐总得的是肝癌，没几个月了，盼盼姐，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唐总。”
去看望他吗，说起来，其实自己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儿。
这辈子他们相见时就已经晚了，加之顾盼带着对他的恨意过活这么多年，早就铁石心肠，根本不知担忧是何种滋味。
定了定心神，顾盼还是决定从公司项目开始入手。
“把现在公司仅剩的一些艺人名单给我，最好分门别类一下，我重点还是负责周泽洛和许亦，对了，关于许亦的安排，我会有一份周详的计划表，到时候让那边会议通过一下。”
提起许亦，靖炀这边犯了难，“公司对许亦的投资已经终止了。”
这是怎么回事，许亦明明只是对自己说半个月没有出通告，怎么是连投资都终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靖炀看了看门外，声音压低了些，“当时他毁约换组，盼盼姐你正好带着周泽洛去了韩国，公司里原本就有露西姐的人，你走之后他们就开始排挤许亦，我这边....我虽然想帮衬着点，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这样，”顾盼点点头，没想到许亦这种厉害的角色也会遭到排挤，脑海中有了画面，顾盼着手做着策划表，“那我先把计划表做出来，有两份，一份是为周泽洛定制的，一份给许亦。”
“盼盼姐，”靖炀实在忍不住了，“现在公司已经没有资源可以拿出来投资了，要不是有些项目正在进行无法中断，那些投资商早就撤资了，您还不懂吗？”
就到了这种濒临绝望的地步了吗，顾盼定了定心神，“赞助我去拉，你帮我过审核。”
“行。”
欣荣集团现在俨然已经不行了，但要想继续经营，就必须拉到赞助。
顾盼推门出去，“有谁愿意跟我去找广告商谈谈。”
现在的局势顾盼基本已经了解，其实欣荣集团要想拉到赞助很容易，这是十几年的招牌经纪公司，还愁没有资源吗。
其实段慕衍一直想要开一家自己的经纪公司，可一直难以起步，有钱都砸不起来的，是资源。
这是需要一天一天累积下来的，不知道AK娱乐那边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没有自己在的时候，如心檀那个老女人一定很开心。
两分钟过去，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顾盼原本在公司里就声名远播，不是什么好的新闻，只是关于她带一手艺人就翻车的事，已经在公司流传开，现在是谁也不肯再信任她。
没有人带着，就这么干跑场子也实在艰难，但那又有什么办法。
顾盼回了办公室，一边收拾水杯一边拿了包包。
靖炀刚处理完电子文档，抬头看顾盼要出去，“盼盼姐你去哪儿？”
“找广告商谈谈，”顾盼嘴角一扯，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我陪你去吧，”靖炀挪了挪鼻梁上的眼镜，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顾盼心头一暖，但还是拒绝，“我不是有交代任务给你吗，办完我这边才好找人投资吧。”
靖炀忙乱的手立刻顿住，“那...要不我给你推荐个人吧。”
等了半晌，顾盼总算在公司楼下星巴克的门口等到了靖炀推荐的小伙子。
来人高高瘦瘦，浑身上下唯一的亮点大概就是身上的白衬衫，干净又整洁，和靖炀一样戴眼镜，但五官清瘦，看起来年纪颇小。
“靖炀让你来的？”
那人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来，“你好我是白宇，多多指教。”
人如其名，看起来颇为文弱了些，顾盼一边往前走，一边叫了辆车，“咱们先去绿漾美妆，具体细节我在路上跟你说。”
“好。”
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跟在顾盼后头上车时模样有些滑稽，但看起来脾气极好，上车之后还很细致的掏出卫生纸擦了擦坐垫，想必平时活得比较精致。
顾盼有些怀疑靖炀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小妹妹过来，怎么气场这么弱呢。
虽然尴尬，但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时不时的旁敲侧击一下，想让他证明自己没那么gay。
“你的工作是什么？”
白宇挪了挪眼镜边框，似乎手有些不知所措，“恩那个...我是做文案策划的，在一家电子商务公司任职活动策划。”
“是这样，”顾盼不太自然的笑了笑，这个靖炀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往自己身边拉啊，一个做文案策划的怎么知道如果谈投资，这不俨然就是来撑场子的吗。
实在无话，白宇又端端正正坐着，挺胸抬头的模样看起来极逗。
半晌，他憋了半天，顾盼都替他觉得隐忍。
“那个...我能不能戴一下我的隐形眼镜，出门在外，边框有点不方便。”
“好，”顾盼才应下，就看见白宇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只白色的隐形眼镜盒，大约是已经十分熟练了，几乎是秒秒钟他就将透明的镜片推上了眼球。
拿掉死板的边框眼镜，再偏头去看他时，顾盼竟发觉有些什么不同了。
还是忍不住在一旁偷摸用手机给靖炀发消息，“你实话告诉我，你给我找来的人是不是只是来凑数的，怎么看着这么弱不禁风。”
在输入框里打下这句话的实话，白宇细弱的手刚好从身侧抬起又放下，手腕处可以清楚明白的看清他的骨节。
靖炀消息回得很快，并且还带着个憨笑的表情包，“大概是太紧张了，盼盼姐你放心，这哥们绝对靠得住。”
看他给的称呼，顾盼有些不好的预感，“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你的发小还是同学。”
“怎么会有这样的结论，白宇是我合租的室友。”
完了...
顾盼心里果然嘎嘣一下，原本自己就是个商业投资的愣头青，眼下又多了个文弱书生，她可怎么能拉到赞助。
心里虽然嫌弃，可脸上依然得保持着职业假笑。
车子停下，顾盼冲白宇点了点头，“右侧下车。”
江城的人文气息都很不错，即使是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车辆看见行人主动让步。
看着眼前萧条的街道，顾盼被太阳光晃得有些头晕，还没进去心里就已经在打退堂鼓了。
这种地方的投资商，真的能援助欣荣集团吗。
打开高德地图开始定位搜索投资商的位置，但白宇忽然扒了扒顾盼的胳膊，“那不就是绿漾吗？”
顾盼将手放在额头上，眯眼，果然绿漾美妆四个大字竖在广告牌上，伴随着LED灯闪烁着。
这样的公司，真的能拉到赞助吗。
顾盼再次开始怀疑人生，并且尴尬的将自己的手机收好。
两人并肩走入绿漾，前台的小姐脾气似乎不太好，看见人也只抬了抬眼皮，爱答不理。
顾盼有些尴尬，走上前去打招呼，还是保持着自己的礼貌，“您好，请问这里是绿漾美妆公司吗？”
那前台妹子扫了顾盼一眼，又指了指身后墙上的四个大字，“这还是能蓝漾或者是黄漾么？”
开口不饶人，怪不得公司这么萧条。
只听身旁的人偷偷的笑了笑，顾盼忍着没有发作，继续询问，“我已经和你们李总约好了十点见面，现在是九点四十，请问他人在哪儿？”
前台妹子扫了她一眼，“这不是还有二十分钟么，等着吧，李总估计还在上班路上呢。”
又是这种无尽的等待，顾盼真的想发脾气。
“好，”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顾盼看了看身旁一言不发的白宇，只能听妹子的暂且先在大厅里坐下。
公司里陈设极简单，沙发为米色，茶几上也没有茶水。
总而言之顾盼只有一个结论，他们不成功是有原因的，但自己既然有求于人，姿态就应该放得低低的，她始终记得，自己今天是来谈合作的。
坐在沙发里头玩了半个小时手机，顾盼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说好的二十分钟，怎么现在都半个小时了。
“妹妹，你们李总还没来？”
顾盼扭头看她，语气已经不太好了。
前台妹子大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总算从柜台底下站了起来，“五分钟前李总忽然有个会议要开，大约也是二十分钟，顾总监是吧，您先等等，我马上就通知李总有人在等他。”
搞了半天，竟然连告知都没有告知，那她等了这么久是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