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七十六章 归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她把Eva留在上海给她照顾正义。

抵达北京的当天夜里,聂真就拖着她去喝了夜啤。

他不习惯这种烟雾缭绕的场合,不断有光着膀子的男人夹着香烟从他的身边经过,时不时磨蹭他一下,聂真都能皱着眉头好大一半天。

“不喜欢来这儿干什么?”她挑了一块自己喜欢的肉串,“你的人生目标就是委屈自己吗?”

聂真气泄,“段说我不食人间烟火,让我多来这种地方学习学习。”

“学习什么?”她嗤笑,“让您一个拿剪刀的手,去烤肉串?”

聂真没回她,她想起Eva在她临走前期盼的眼神,递给聂真一串肉,“你是真打算和我们长期合作吗?”

聂真接过肉串正要下口,闻言瞪她,“你就是为了这个来见我吗?”

她点头。

聂真气急败坏,一扭头,“我正在考虑中。”

她说,“那您好好考虑。我得说一句,我们是诚心想要合作的。”

烧烤市场上人多杂乱,隔壁桌有猜拳喝酒的,特别大声儿,聂真想说的话全被埋没了,她只能使劲儿吼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聂真也没好气地吼回来,“我说我不想呆这儿了!”

“正好,我也不想呆了,付钱,走着!”走的时候,她顺手拿走了桌上全部的肉串。

热风拂面,吹得她热汗直冒,找了一处儿阴凉的地儿,她坐在树下啃着肉串,聂真坐在她旁边,她问,“你就是这个月回英国是吗?”

聂真点头,她说,“那还怎么长期合作呢?您这不够诚意啊。”

“我北京有工作室,你要是有需要,可以通过他们联系我,”聂真忍无可忍,给她递了纸巾,“你就不能吃得矜持点儿吗?中国女人不该是典雅高贵的吗?”

“典雅高贵仅仅体现在重要的正式的场合,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她扬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聂真特好奇,“你也这样?”

她想了想,摇头。

“……”

=================

她的脚步踏出公司不过三天,那群老头子就开始惹事儿了。趁着她不在,差点儿潜规则了公司里的好几个女艺人。

监事会的人说,盛荷子去了国外,当时代言的几支广告就空了下来,这几支广告的曝光率极高,代言费也很可观,公司里但凡想要出头的,全都盯上了那几个咖位,然后那几个老头儿就开始仗着自己的股权胡作非为。

Eva也打电话来告诉她,她最近新捧的蒋涵也在行列之内,因为觉得恶心,当场就骂了那几个女星和董事,现在就待在家里,闹着要退圈。

她头痛。

趴在桌子上,北京走不开,上海也需要她,摊上这事儿,只能算她倒霉。

她给蒋涵打了个电话,蒋涵这姑娘刚出学校,凭着这形象和演技吸引了她,之前那几个董事都知道蒋涵是她的人,也没有敢明目张胆地乱来。她看着那几个董事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功臣,一直忍着没动手,Eva有意无意地说过,这几个董事,背后没少抹黑她。

俗称的内讧。

她劝说着蒋涵,“你也别怪我不偏袒你,就这么点事儿,这圈子里常见得很,你要不能自己解决,就知道给我闹着要退圈哭鼻子,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然后她把心一横,给Eva打了个电话,“那几个老头要是想提前退休,就让他们给我继续作!到时候也别怪我心狠,这几个文件最后都得拿给我签字盖章,但凡出现在上面的艺人,都给我统统取消行程!有本事吃白食,就有本事给我冷着!”

磕完电话,她正烦着呢,盛乐陵就远洋给她打了视频过来。

盛乐陵大概是刚工作完,卸了妆敷着面膜,说,“干嘛呢?”

“烦着呢。”

盛乐陵也没多想,就直接问,“赵老头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撑着脑袋没说话,可那眉头拧成一团,的的确确就是糟心。

盛乐陵说,“我舅舅昨儿个给我打电话,说给我介绍了一相亲对象,是他朋友的侄子的朋友,之前在上海当兵,后来被调回了北京,就想着给我介绍。”

“好事儿,你去呗。”

盛乐陵嘶了一声,“我这人在巴黎怎么去?你上次不说想找一男朋友吗?姐赏给你了。”

她轻嗤,“现在有代明洋了,不需要谁介绍对象了是吧?”

“去!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不计前嫌还介绍相亲对象给你,你偷着乐吧啊?”

她在盛乐陵哼哼唧唧地劝说中,最后答应了去赴这个约。

地点定在北京的味香阁,盛乐陵把对方的电话给了她,大厅里的每一个位置都是私密的空间,一道垂帘隔开两张桌子,她找到盛乐陵给她发来的座位号,见到了那位相亲对象。

耳朵里还充斥着盛乐陵得意的声音,“这个包你满意!”

她礼貌地隔着帘子对那个人说,“你好。”

那个人注意到她,急忙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你好。”

她掀开帘子进去,看清了来人的脸后愣住了。

对方看见她也笑了,原本局促尴尬的脸上轻松下来,“你不是……”

他叫不出来名字,她就主动地打招呼,“李雁回?”

李雁回点头,一直笑着看她,她察觉到了,然后才不好意思地说,“我叫牧落,牧马人的牧,落落大方的落。”

“什么时候来的北京?”她率先坐下,李雁回坐她对面。

李雁回说,“没来多久。”

李雁回看上去很年轻,也不像是能急于相亲结婚的人,她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23。”

她给自己到了一壶茶,“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来相亲?”

李雁回不好意思地说,“我妈总觉得我不可能一次性谈成一个姑娘,想着是个军人,肯定特不好找媳妇儿,就想先让我找一个试试,要是能成就最好。”

她笑而不语。

盛乐陵怎么看也不像是愿意接受相亲的人,而她愿意接受,就是应了那一句“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光说不行,总得付出行动,李雁回的眉眼和南度相似,同样是个军人,她其实有过一时的冲动想接近他。可理智告诉自己,这样的人,看得久了,怕自己的思想也开始混淆浊化。

这样对李雁回不公平。

她微微思索,“你是在部队里还是机关里工作?”

李雁回愣了愣,还是很诚实,“部队。”

她叹了一口气,“一定很少回家吧?”

李雁回轻轻点头,她也没再开口了。

一顿饭吃完后,李雁回主动提出送她,她开了车来就给拒绝了,可李雁回坚持要送,她没辙,也答应了。

李雁回性子有些内向,与外在的高大阳光的形象不太一样,磨蹭了许久,才问她,“你以前,是不是也谈过恋爱?”

她都二十六了,怎么可能会没谈过恋爱,李雁回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容易让人会错意,急着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那意思……”

她倒是善解人意地说,“没事儿,我理解。”然后她告诉李雁回,“我以前的确爱过一个军人,我们没有好结果。所以,同样的痛苦,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她看着李雁回,“你这么棒,将来的选择一定很多,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

李雁回目视前方,笑道,“谢谢。”

==============

李雁回把她送到了酒店门口后,和她挥手告别。她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酒店大门下黑着脸看他们的聂真。

她走过去,聂真轻嗤,“我说怎么没找到你,原来重色轻友去了?”

聂真着话里阴阳怪气没少,她牙酸,“谁跟你是朋友?”

聂真瞪大了眼,“You have no conscience!”

她怼回去,“谁没良心了?我是欠你了还是怎么的?”

聂真扬天叹口气,“段说你很难征服,原来是真的。”

她权当听了一句玩笑话,扭头进了酒店,聂真追了进来,“Shall we go to the cinema tomorrow?”

“No,”她皱眉把聂真推出电梯,“I want to have a good rest!”

甩掉了聂真,盛乐陵八卦的电话就响起了,她接起,盛乐陵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见到了,”她走出电梯,开了房门进去,“你很闲是吗?”

盛乐陵比她还兴奋,“对方虽然年轻,但我舅舅说人都是准备进特种队了,多优秀啊,好好把握,你的了!”

她开了灯,就直接倒在了沙发上,她长叹一口气,“我就想着,找一个平凡的,身份能力相当的人,平平淡淡的就好了,哪儿那么多要求?”

盛乐陵那头“哟”了一声,“想通啦?这次真想通啦?”

她说,“没呢,可我也不傻。”就是可惜了那一张脸,真的很像南度。她在心里头告诉自己,再像也不会是南度,这世上的南度只此一人,她不能耽误别人。

盛乐陵连着“嗯”了好几声,“要是那边呆着无聊,就来找我玩儿,我也挺无聊的。”

她一听,立马拒绝,“别啊,那边两个大帅哥陪着你呢,我哪儿敢去凑那份热闹?”

“你跟我凭是不是?!”盛乐陵悲愤了,“我告诉你啊,咱双子座最近水逆,你别惹我,小心水逆传染!”

她正想说什么,就被电脑提示视频电话来了给打断,“行了,我不跟你说,我有事儿忙了。”

视频是Eva打来的,她一边挂电话一边开视频,“什么事儿?”

Eva:“牧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的。”

“好消息是,那几位董事都收手了,这几支广告,明天开始,公平海拔。”

她挑眉,“那坏的呢?”

“坏消息是,林惠恩公布消息,说盛荷子依仗名气压制她还当众打了自己,这会儿估计正和媒体吐苦水呢。”

她翻开网页,果然,盛荷子耍大牌的新闻不算铺天盖地,但也是一直处于关注度上涨的状态,明天过后,大概就是各家新闻报社的大肆宣扬。

“这种事儿,需要问我吗?”她说,“危机公关,林惠恩自己之前做过什么好事儿她自己清楚,就差一份证据。”

Eva了解她的行事风格,这个时候就算是没证据,也能给捏造出一份儿证据来。其实Eva有时候觉得Boss挺正大光明,有时候又觉得十分无耻。

自己这辈子,就那么一次被人给推下了垃圾池,此仇不报,正义都瞧不起她!

Eva在挂掉视频前突然想起一事儿,“对了牧姐,两天后就是奥运会开幕……”

她正准备叉掉视频框,看见Eva笑得满脸谄媚,乐了,“那天可以提前下班。”

“我代表全体员工感谢牧姐,您在北京好好玩放心玩……”

她笑,关掉了视频。

段晖那几个人说不愿去凑热闹,宁愿在家陪老婆孩子,她估计他们是没抢着票,又或者没差了一步,反正她想不出他们有什么不去的理由,自己有门票就是了。

她在鸟巢外面排着队准备进场,看着身边不少的情侣和一家人带着孩子入场。她看了默默地低下头,脖子上挂着相机,她就把弄着相机,举起相机朝着某一处随意拍了一张,缓解自己一个人的尴尬。

她又连着拍了好几张,入场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举着相机,她听见有个女人说,“待会儿别把胶卷拍完了,正经场合的照片就没几张了。”

男人就说,“没事儿,你不带着胶卷呢吗?”

女人轻嗤,“你怎么知道?万一我没带呢?”

“我了解你,你不会不带的。”男人的语气里尽是理所当然,那个女人笑了,戳戳男人,“就你最凭。”

牧落把镜头转向他们,女人戳着男人的画面入了相框,身后是百万落了座的观众。“咔嚓”一声,那声音引起了夫妻俩的注意,纷纷朝她看来,她面不改色,“我是一名摄影师。你们很恩爱。”

那对夫妻相视一笑,没有追究她突兀的行为。

还没有正式开始,耳边尽是喧嚣,她低头翻着一张张的照片,正要翻下一张的时候,就看见几个军人捧着国旗早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观众席下面。

她对军人没有抵抗力,这一看,就是很久。

手里的相机被她越握越紧,昔日在午后闲聊的话里,她问他两个人要不要一起参加奥运会,他点头答应,说,“还早着呢。”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当年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家庭和睦的想法也被时间淡了,命运太奇妙了,她用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原来所有的事儿,都会在原来的轨道上偏离,至少在她的世界,它们严重地偏离了自己的预想。

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全场国歌响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注目着那几位军人护送着国旗走上了国旗台。

他们所踏的每一步都回响在场馆上方,坚韧而有力的步伐走在脚下的每一步,挺直了脊背,带着节奏缓缓地将国旗送上了天空。

全场沸腾,有人举着红色的旗帜愉快地挥舞,她想起多年以前,他也是这样,将五星红旗威武而神气地插在边境线上,刺目的红色在一片贫瘠的土地方骄傲地飞扬。

这是他的信仰,或许在每个军人的心里,它都是挂着荣誉的旗帜。

她低下头不留痕迹地揩去自己眼睛里的湿润,那些中国的传统文化在大荧幕前闪烁而过。纸墨笔砚,青山绿水,琴声悠扬,一晃千年。

而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就像是身体潜意识的反应,连她自己在多年后想起这一幕,也依然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同时,她也很感激这一瞬间的突然回眸。

在那满场的光辉之中,她缓缓地转过头,光影交错的观众席晦暗不明,她在此起彼伏的人潮之中,看见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她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拉低了帽檐,起身离去。

她的相机在手里自动地脱离,那个人的身影,和她刚刚无意瞥过一眼的轮廓,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她追了上去。

跌跌撞撞之间,那个男人的身影转瞬即逝。她记住了他离去的方向,那是往外离开的方向。

她不知道是哪个出口,此刻有少许的人出场,她抓到一个场内人员,“您看见刚刚有个戴帽子穿黑衣服的男人出去吗?”

工作人员立刻紧张起来,“小姐,您找他干什么?”

“你见过吗?他往哪儿走了?”

工作人员说,“我们带您去监控室。”

她焦急地看着那场子外面,“不用了,我自己找!”

工作人员在后面喊,“小姐,您不要一个人去!”

奥运会上的安保很紧张,她知道工作人员那是以防万一,可她等不了了,那样的轮廓,那样的声音,几乎是日日夜夜都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她魂牵梦萦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忘记。

相机挂在脖子上,跑起来特别碍事儿,她举着相机,冲出了观外,听见了里面轻灵的歌声传来。

场馆外的天空已经黑了下来,外面的车辆依旧水泄不通,她焦灼着找来找去,四处张望也没能看到刚才的身影。

就像是心里成影的鬼魅,萦绕在自己的心头,想的时候就来了,等到她去追随的时候,它又忽然之间消逝不见。

她站在场馆外,身后是喧嚣的色彩,她绕了场子好几圈,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如同上次在欢乐谷那一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这世上,也许有很*廓相同,身影相似,可是再也不会有人能够相似于南度在她心里的感觉。

刚刚,分明就是南度!

星光火石之间,她想起了刚刚南度所处的位置,那个位置……

她低头急切地翻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大多都是奥运场子里的照片,观众席上没有几张,可偏偏就那么一张,正好将刚刚那个位置照进了相框里。

这个相机里看不清,她赶紧满大街地寻的士,一回家就将那照片放大。

她盯着那一张满屏的轮廓,照片拍的角度正好,帽子下面是精短的平头,他微微地偏过头,微微扬起了下颚。

这样的轮廓,就是化成了灰她也时刻铭记于心。

她对着电脑屏幕笑了,心里头是这些年来再没有过的开心与激动。

她总以为他不在了,当初一起说的观看奥运的事儿,也会被他这样永远地搁置。

原来他还活着。

原来他来赴约了。

===============

段晖正冲着几个手下发脾气。

这些年鲜少发脾气,都是乐呵呵地待人,能让他发脾气的除了当初夏珨怀孕时一群人笨手笨脚碰倒了她,之外就没什么能让这么大动干戈的事儿。

今天这事儿,实在是忍无可忍。

其实说来也不算特别大的事儿,就是几个员工冒冒失失,碰倒了来探望段晖的夏珨。

段晖多疼惜夏珨啊,平常都是捧着端着当姑奶奶,这下被碰得摔破了膝盖,怎么能不心疼呢?

事实证明,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生气起来,也不差李董事长。

众人正是战战兢兢地时候,就看见了新城的现任总裁,路信的前任财务部经理,面色不善气势汹汹地上了楼,冲进了段晖的办公室。

估计是察觉段晖情绪不善,倒是收了收自己的戾气,像个二大爷似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笑眯眯地说,“哟,这怎么还生上气了嘿?!”

段晖脸色更黑,挥了挥手,那几个员工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牧落听着那“咚咚咚”的脚步声,“有烦心事儿给哥们儿磕磕呗。”

段晖没好气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找我有事儿?”

她装作恍然大悟,“哦,对!有事的”接着她笑意不减地直勾勾盯着段晖,盯得对方直发毛,她说,“南度在哪里?”

她昨晚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好。

脑子里翻来覆去无非不是一个念头,南度为什么要躲着她?既然还活着,为什么要躲着她。她越想越多,回忆起自己回北京后见到的段晖和谷心然,两个人都有意无意的,特可疑!

要这么推理,是不是意味着每个人都知道他还活着?

都瞒着她!甚至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让她真的就以为,南度没了。

这些人!

她瞪着段晖,“戏演得不错啊,直逼奥斯卡啊!”

段晖心里一沉,“你胡说什么?!”

她把照片塞给段晖,“我说呢,为什么南度去了这多年,你们就难过了一年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二十几年的好哥们儿,提起他的时候,你们不难过,怎么只会一个劲儿地安慰我,让我赶紧开始新的生活?”

她眯起眼睛,“段晖,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段晖盯着那张照片,脸色霎时就变了,她双手撑在桌子上,“现在,你能告诉我,南度在哪儿吗?”

段晖咬牙,睁眼说瞎话,“不可能!南哥去了这么多年,我们……”

“埋在西藏的,真就是南度的骸骨吗?”她问,“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你们身边,你们却说他死了。我被你们骗了这么多年,难过的,伤心的,想跟着南度一起去的那些念头都有过,你今儿不说实话,对得起我吗?!”

段晖的确是心疼她的。当年自己还在难过的时候,去看过牧落,他知道她这辈子就只有南度这么一个在乎的人,他怕她轻生。

段晖就站那儿没说话,手里捏着那张照片,牧落目光一直没放过他,段晖终于僵持不住了,说,“照片上的这个人,的确很像南哥,可是……真的不是他!”

她直勾勾地盯着段晖。

“我曾经以为没有了他参与的生活会很难过。”

“可是事实却是,这个人还活着,而他却不愿意再和你一起过你想过的生活,这样想想,才觉得是最难过的。”

段晖果然受不得刺激,当时一听就不同意了,“牧落你别他妈的没良心?南哥要是心里没你,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追人犯?!”

她耐着性子,“我这些年就盼着他能回来,只要能回来,我什么都能不管!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好不好?”

段晖转过身,心烦意乱地扯开领带,“你回去吧。别瞎想那么多。”

她戚戚地笑,“段晖,你不说,我也知道他在哪儿!”

===============

机关大门前有人跑来闹。

说是某位英勇牺牲的军长家属,因为不满意部队处理的后事,在门口蹲着来要钱。

对方是个农村妇女,不识规矩,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的丈夫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死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这样毫无价值地死去。

警务人员和她沟通了好几天,甚至伤到了好几个警务人员,都没人能劝得动这位大婶。

现在正是最紧张的时候,所有军方都因为奥运的事情一级戒备,这整个机关会说话的全都被调了出去,就唯一一个能说话的,也去了军营里挑选特种兵去了。

这挑一群精英中的精英,向来是老谢的任务,可这几年,老谢把责任一概推给了南参谋,南参谋只能到处奔波。

特种兵营里样样俱到都是人才,大家也没觉得老谢这个任务安排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南参谋几年前也是从特种精英部队退役下来的队长,当初能言善辩的,被谢司令感叹了好久,说这小子可惜了没来机关工作,

然后人现在一来,就四处效命奔波。

那一片旷野上,南参谋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实战演习。

一旁的一位团长说,“这里面有个人才,移动靶子,百发百中。”

而南参谋恍若未闻,继续观察着远处的草丛。

而那一堆草丛之中躲了几个兵,正那儿观察,“你们看见那石头上团长旁边那人了吗?”

“看见了,老子视力高你0.1。”

“别贫!听我说,”那个兵看上去挺机灵,“我前几年在总军区见过这人,特种队队长,就是那个……”然后低声在大家的周围说了一个名字,“特牛的一个部队,当时有人给我说他就是那队长!”

“靠!今儿这演习,是要选人了!”

“八九不离十了,这位队长前几年退役了,我估摸着,是要添新血液了。”

“愣着干啥!”有人拍了他的脑袋,“赶紧表现表现去,老子当兵时就特崇拜这人,你不早说,靠!”

南参谋静静地站在石头上,放下了望远镜,问旁边的团长,“是个狙击手?”

团长点头,“要想见见,演习结束了就给你练练手。”

南参谋低头笑,“练手就不必了,我负担不起。”

团长的笑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改口,“行,那就给你秀一把手,我营里带出来的兵,都没得差!”

演习结束后,那位狙击手就被全身检查,叫到了一块荒地,正在防备着呢,就被人偷袭了,不过偷袭没成功,反倒被他将了一军。

枪法准,瞄准之余还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智慧。

这种情况倒是罕见,南参谋见了这个人。

这人有点儿紧张,头一次见这个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人物,见到人一进来就吼着,“首长好!”

南参谋问,“今年多大?”

“今年23了!”

南参谋甚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问,“叫什么名字?”

其实名字是知道的,老谢总说得摆摆架子,他也就学会了那劳什子的摆架子,有时候觉得没什么用,但是兴趣上来了,这架子还是得摆上两摆!

“李雁回!”

他翻了翻那沓资料,“想不想进特种部队?”

“想!”

本还想发问几句,这时候身边的助理却急匆匆地走过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当场就变了脸色,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李雁回,扔给他一沓资料,“明天就去报到,记得你自己的话,不要后悔。”

当年在缅甸被老杜头杀害,除去他的副队,还有一位军长,那位军长是他的老师,是个很优秀的军人,他的媳妇儿这些年据说没少来闹,怎么也得要个说法,人死得稀里糊涂的,一个两个全都保密不肯说,谁心里能好受?

一路赶回了机关大门,正好看见了大嫂在和几个警务员撒泼,哭得特别伤心,“我家那口子死得太冤了,家里的孩子就知道死了一个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作孽哟……”

警务人员就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他下了车赶紧走过去,那大嫂认识他,当初就是他把骨灰盒送回去,见到他,立马扑了过来,“这位首长哎,您行行好,好歹让我给家里的孩子一个交代……”

那些鼻涕擦在他的衣袖上,他说,“嫂子您先起来!”

“我不起来!你们不给个说法,我今儿就不起来!”

正在为难的时候,他看向几个警务人员,眼角的余光里恍然而过一道身影,他抬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他的动作顿住,那位嫂子趁机又贴上来,“首长我求您了……”

段晖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警务员将那位嫂子扶进了大厅,他正要跟上去,就被人抓住了手臂。

段晖第一句就是,“南哥……刚有人来找你么?”

他狐疑,那表情很明显是不知道。

段晖这才低骂了一句,中了计了!他再次追出了机关时,正好看见那道身影晃进了一辆的士里。

=========

窗外许多浮色划过,她呆滞地看着窗外,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人的身影。

原来昔日最亲密的爱人,原来有一天相遇了,也可以这样形同陌路。

真的就是和段晖说过的那一句——

她曾经以为没有了他参与的生活会很难过,可是事实却是,这个人还活着,而他却不愿意再和你一起过你想过的生活,这样想想,才觉得是最难过的。

漫漫的长途,她从那一年的大雨背着他,一直走到如今两个人再见时的寡淡无言。总共,有十一年了。

十一年,她爱他等他,耗费了自己十一个年头的青春。

她没有觉得累过,就算是当初以为他没了走了,也没有觉得累过,那个时候至少她是知道他心里有她的。

可如今,明明活着却不愿寻她,明明知道她这么难过了还不肯出现在她的身边,又叫她如何避免那一瞬心里头的荒凉。

她知道他,倘若不是没了感情,又怎么会将她这样彻底冷淡。

坐在前面的司机没忍住,“姑娘,没什么事儿是过不去了,你也别哭了啊。”

这模样一定很丑,她捂住脸,指缝之间却有泪水掉落。

心底里这三年来的挣扎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终于卸下。

她想,他从来做事都有自己的考量。

譬如当初带她回了北京,譬如执意要她做回原来的自己,又譬如他在自己次次冒险时毫不心疼的责骂。

再再譬如,他放弃许笙后再不与之来往。(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玄尘道途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绝对一番盖世双谐你老婆掉了信息全知者反叛的大魔王五胡之血时代我只有两千五百岁
相邻小说
桃运医圣她的男人很特别替嫁福妻喜种田我捡的崽总是对我图谋不轨重生小郡主:夫君请下堂!秦淮河畔无风月赢你做老婆美女总裁的极品老公正点老公将军之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