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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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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她收拾行李准备回学校,她走得恋恋不舍。把车还给李楠的时候,她顺便拐他带着自己去了机场。

九月份的天气依旧很炎热,她买的下午的票,一下车就热得头一缩。

相比起怕冷,她更怕热。

李楠见她畏畏缩缩的,坐在车里嘲笑她,“就北京这点儿热就给你怂的?以后别说你是南度的女人。”

这话提精神,她当即就挺直了腰杆,从后备箱里扛起了自己的行李。

“毕业了回京吗?”李楠从车里探出头,丝毫没有要送她的意思。

她点头,又想起可能李楠那角度看不见,于是说,“我得赶回来结婚!”

结婚现在是她人生第一件大事儿。

李楠没听清,“什么?!”

“我说我得回来结婚!”

李楠竟然问,“结婚?和谁结婚?”

脑子瓦特了。

“还能和谁结婚?走了啊!”

身后是李楠的声音,声音颇有些惊讶,“你这么就把人给搞定啦!”

谁和你似的?追人女孩子追了快十年才把人追进家门口?

姚陆然比她晚一天到学校,初为*,言谈举止竟然也开始变得贤良。其实在她的面前也没多贤良,就是说话开始比以往客气了。

她不习惯。一个暑假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她不信。

果然,没过两天,姚陆然就恢复了轰轰烈烈的本性,喝酒猜拳的气概样样不输男子。

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姚陆然一见面还说,“今后就是已婚少女了,以后对你的种种豪迈我都会慢慢改掉的。”

然后一转眼在班级聚餐上,和男生豪迈得差点儿没掀桌子。

“乐乐怎么没来,不是说跟着你一起来?”

“临时有事儿,没来成。”

姚陆然听完后哦了一声,转身又同一群男生拼酒去了。

她谨遵南度叮嘱,不喝酒,不熬夜,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喝酒的时候也没和姚陆然似的,赶着往前冲。

都是一群人精,敬酒的时候排场特别大,能言善辩地就哄着别人把酒给喝了下去。牧落趁机钻进洗手间,算是躲过了一劫,实在躲不过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顾程尹的头发剪短了,露出了额头,看着比以往精神了,也更有都市气息了。他过来的时候看见牧落脸不红人也清清醒醒的,问,“没喝酒?”

“不喝酒。”

“餐桌上怎么能不喝酒呢?”顾程尹给她倒了一杯,“学咱这一行业的女孩子,不会喝酒岂不是很亏。”

她接过顾程尹递过来的酒杯,也算给面子,“我不会喝酒,你干了我随意。”

顾程尹一饮而尽,复问她,“你……”

还没说完牧落就截住他,“找工作的事儿你别问,真没戏。”

顾程尹很颓败,“怎么那么拧呢?”

“不是拧,要是你公司没那位,”说着她瞟了一眼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大美女,“我铁定是要帮忙的。”

顾程尹之前就觉得挖她这事儿没戏了,这道是过来抱着侥幸的心思问问,她这么说了,遗憾也就落下了。

“行吧,以后要是有帮忙的,你尽管找我。”顾程尹给了她这一句话后,就回了自己原来的桌子。牧落仔细斟酌着这句话,祝岚为难她的事儿他知道了,只要她开口,他就一定得帮忙?

牧落暗自摇头,两个人谁也不欠谁,她犯不着去白白欠人情。

北京不是祝岚的地盘,她管不着。

聚餐完了姚陆然的意识也差不多完了。人都散完了后,她扶着姚陆然站在马路边招手拦出租车,前方有一辆车一直开着大灯驶过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微微躲了过去,那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是顾程尹。

连车都买上了。

混得比别人差一截,这种感觉真不是滋味,她站在马路上,纠结着要不要接受别人的好意,顾程尹就摇下了车窗,笑着说,“怕我把你拐卖了?”

她这性格激不得,冷笑一声,扶着姚陆然上了车。

顾程尹知道她们俩的住址,上车后就问了一句,“还住那儿呢?”

她应了一声,顾程尹拐出了路口,“你们俩什么时候换个地方住吧,那地儿一到晚上就不安全。”

可是便宜。牧落没说,而是略有敷衍地嗯了一声,稳着姚陆然再没说话了。

姚陆然嘴里一直嚷嚷着什么她听不清,模模糊糊地都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内容。

“落落……”姚陆然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低下头问,“什么?”

姚陆然又说了一句,她还是没听清,然后她就销声匿迹了。

等到红绿灯的时候,顾程尹把车停了下来,姚陆然以为到了,拉了门把手就嚷嚷着下车,还非得强拉着她,大挥四方,“落落,走!咱结婚去!”

“……”

“噢!”姚陆然突然叫唤一声,“我结婚了,这次该你了!”说完又黏在她身上,“我要伴娘,伴娘!”

她拿手指戳开她的额头,“你结婚了亲爱的。”

“不管不管,”姚陆然耍着无赖,“你毕业了结婚我一定要去!”

“没人拦着你去!安静!”

姚陆然竟然也安静下来,褐色的眼睛此刻幽幽地盯着她,乍一看还有一丝毛骨悚然。被人这样盯着,在幽暗的空间里,她看不清姚陆然眼睛里的情绪,特没安全感,

换做以往,她手里要不操着点儿东西,一准儿是反守为攻直接上的。

现在不敢。这儿是法治社会。

她和姚陆然俩人就开始莫名其妙地互相瞪着对方。

坐在前面的顾程尹打破了这份僵持,“你要结婚了?”

语气平静,也带着试探。

她顿了顿,才意识到姚陆然刚说漏嘴了。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她大方地承认了,顾程尹在前面开着车,笑了一下,“挺好的。”

到了楼下的时候,她吃力地扶着烂醉的姚陆然下车,走到副驾窗口,见顾程尹正在发呆,她轻敲车门,顾程尹看过来,她微微俯下身,“谢谢了。我们先上去了。”

顾程尹点头,“都是同学,别那么客气。”

牧落像是淡淡对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转身扶着姚陆然上去了。

顾程尹在看到那扇窗户亮了后,开车离去。

她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姚陆然这个庞然大物卸下来,她瘫在床上,姚陆然就贴了过来,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将她缠住,喃喃着,“炀炀……”

她哭笑不得。干完了搬运工,还得充当人老公,她这服务周到。

————————————————

这学期的课越来越少了,她去找了一份工作先应付着。姚陆然不担心这些,倒是开始报名上俄语班,每天回去都能听见她练习着那些拗口的外文。

她紧赶慢赶准备着回北京后的事儿。

这次找的工作很不错,牧落很满意,大企业大手笔,应聘的时候她用着南度送她的化妆品,面试官问她各种专业与非专业的问题,她一一应答,三天后就收到了面试通过的消息。

她上班的第一天经理就走过来问她,“小牧啊,好好干,这以后有提成,少不了你的。”

经理是一个常年梳着中分抹着发胶的中年男人,很典型的中年发福,一双油腻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的笑容僵了僵。

她所在的丰町集团涉足各行各业,主营的是房地产,副营有动漫和娱乐,还有连锁酒店。和李楠的公司一样,涉足极广,各种投资各种盈利。

她已经不在乎专业专业了,大学四年白学了,能找着工作就不错了,没得她挑的。

她觉得自己算是混得差劲儿的。

她被分配在一个小部门,主要负责整理资料。活很轻松,也相当没用。

有一个叫“胡萝卜”的姑娘特别神,上班第一天她被经理揩了油,这姑娘给看见了,然后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了。

胡萝卜还凑上来问她,“哎,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她正在看资料,听见身旁有人说话,转过头,就看了一个五官特别小巧的女生,她说,“牧落。”

“那咱以后就叫你小牧,行不行?”

她点头。

胡萝卜继续说,“我叫胡洛,大家都叫我胡萝卜,你以后也不用拘束,就叫我胡萝卜好了。”

她继续点头。

胡萝卜:“咱马屁精……马经理可是出了名儿的好色,这公司里有点儿姿色的姑娘都没少受他的污染。刚是不是摸你手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胡萝卜一拍巴掌,“哎哟喂,这才上班第一天就这样了,小牧以后你的日子难过了。”

“……”

“这第一天就摸你手了,那以后不还得……”胡萝卜说话不忌口,说了后又顿住,“你不知道,就原来你接替职位的那个姑娘,人漂亮又能干,最后不愿从那马经理,就被马经理给赶出去了。你今后小心点儿,那马经理不是什么好人。”

她谨慎地点点头,然后感谢了一番胡萝卜,胡萝卜大手一挥,“没事儿,咱就是看不惯马屁精那作风,以后是同事了,多多关照啊。”

这话怎么也该自己说,牧落尴尬地笑着,胡萝卜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回自己的岗位去了。

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就遇见了马经理。

马经理端了一个盘子坐在她对面,“小牧啊,吃饭呢?”

她低头吃饭没说话,这不是没话找话呢吗?

“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同事们对我也挺好。”她开始加快吃饭的速度。

马经理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以前你有没有过工作经验?在我们部门还习惯吧?”

“挺好的。”她吃得越来越快。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我呀,就是怕你待不习惯,给你落个上司不关心体恤员工的印象,你别说,马经理以前刚毕业当实习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

牧落“噌”地一下站起来,“经理我吃完了,您慢慢吃,我先回去工作了。”

然后端走盘子,留马经理一个人在那儿愣着。

冷了人马经理,她果然第二天工作任务就开始变得繁重了。半夜三更还在看着资料,姚陆然都睡了醒过来,看见她还在提着眼皮完成任务。

怎么就没赶上她遇见一个好上司?带着她到处拼,四处应酬,长见识,涨本事,就算是让她喝酒她都愿意。

一连一周她都没能睡个好觉,回学校上课的时候也趴在桌子上睡着觉,整个人没精打采。

突然就明白了教授之前跟她说的话,“你愿意给别人打一辈子的工吗?”

员工不能决定自己的上司,可上司却能决定自己的员工。这是一种食物链的关系,她属于最底层。

她明白过来后,开始相信教授说的话,也更坚定了自己回北京发展的决心。

北京是李楠的天地,她就算不能超越他,但也希望能开辟自己的一片天地。因为马经理,上课睡觉竟然成为了她大四的生活里最幸福的时刻。

这个教授以前没见过她,不知她成绩深浅,她常常在人的课上睡觉,教授一度以为她是个差生,上课睡觉,不思进取,扣分!

她顾不了那么多,就想着能睡个觉也是好的,可一周就那么一两天的时间,她简直崩溃。

男人有的时候小气起来,能比女人还致命。

马经理偶尔会经过她的工作桌,看她一眼,依旧随和,仿佛给她施加那么多的工作的人,不是他。

“小牧啊,怎么样了,今天能给我把资料整理出来吧?”

她淡定地说,“能,您放心。”

马经理说,“那行,你慢慢整理出来了,我那桌子上还有一沓,你待会儿记得来拿。”

牧落想倒头吐血。

她微笑着说,“好的。”

胡萝卜等其他同事暗暗地给她送了一个大拇指。

马经理故意为难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在大家的眼里,她或走或留,取决于马经理,而她的那些所谓的倔强在马经理的眼里,很快就会变成屈服。

这些事儿她从来没有和身边人说起来过,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月,连姚陆然都看不下去了,每次上课都在睡觉,没一次好好休息的,“你们那经理怎么回事儿?”

她伸了一个懒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憔悴,眼睛底下挂着大大的眼袋,她叹了口气,只能借着化妆掩饰脸上的憔悴。

胡萝卜最近口里一直挂着丰町的竞争公司路信集团。

说路信一个从国外发展过来的公司,竟然占据了市场鳌头,丰町想把手伸进什么领域,路信就抢哪一家的股权,垄断了丰町的市场。

牧落能注意并非是因为自己八卦,而是因为路信就是李楠和段晖俩人合伙打下来的江山。

她入了一行业,也没少听过路信这个名字,自从打算把手伸进国内起,就没少垄断市场,独占鳌头,主营的房地产不断创新营业记录,在排行榜,以惊人的速度冲进Top100,然后冲进Top50、Top10,最后成为行业的Top1。

她的简历上清清楚楚地写过她以前在路信干过,知道李楠的内部经营模式,可这些都是属于内部机密,往外泄漏了,都是不厚道的。

可有人偏偏就是要来碰这鼻子灰。

部门聚餐上,马经理举着酒杯就向她来敬酒,她客客气气地饮了一杯后,马经理又开了一瓶威士忌,她瞧了一眼,度数还挺高。

她警惕地瞥见马经理又把酒杯送了过来,“小牧,经理知道,你的能力,是一定有的,对吧?但是人呐,有的时候要学会屈服,总是这么硬着,伤不着别人,最后伤着了自己,自己难受,你说是不是?”

胡萝卜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餐桌上人人都自己吃着自己的,可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

胡萝卜这几天都没和她有交道。她知道,胡萝卜在观望她的选择,要是从不了马经理,被赶出去是迟早的事儿,到时候别牵连了她自己,可她要是从了,又会背地里瞧不起她,可同时又会扑上来巴结。

这都是很寻常的道理。

她笑着接过杯子,马经理这话里若有若无的暗示她都能听得懂,她笑了笑,“马经理,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大明白。”

马经理见她语气有松动,手悄悄地在桌子底下覆上了她光洁的大腿,摩挲了一下,牧落眼皮一跳,手指头动了动。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包间里就这么小小的一个空间,竟然也没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谅她从小看透世态炎凉人心难测,此刻还是难免有着四面楚歌的情怀。

她移开了自己的双腿,“什么意思,马经理直说。”

马经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也不好直说心里话,那只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来,轻咳一声,“吃完饭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咱好好商量商量,好吧?”

牧落握着酒杯,笑着没说话。

这期间她也没有再吃一口东西,是被旁边的马经理给恶心的。

马经理得寸进尺,怂恿着同事们给她灌了不少的酒,胡萝卜实在看不下了,替她挡了一两杯,可这一两杯就是“鸡蛋碰石头”,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作用,可这份心意她领了。

胡萝卜悄悄在她耳边说,“你别硬撑啊,马经理待会儿送你回去,到时候没你的好处。”

她轻轻点头。

在马经理再次将酒杯递过来的时候,她的神思其实已经开始恍惚,可意识没恍惚,她也知道这样喝下去,待会儿是真没自己的好处。

她心里开始涌上来一股烦躁,这种烦躁直冲自己的手掌心,她握紧了拳头,看着马经理愈发油腻的脸,别开脸,冷笑一声。

她眼皮微抬,自己从来都不是受人欺负的性子,现在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心只想着占她的便宜,可她又哪里是忍气吞声的性子。

想着自己这半年还得在公司混,她犟着没有接过马经理自顾自往她被子倒的酒,那一声冷笑,特别清晰地盘旋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马经理也听见了,心头才压下去的不痛快这会儿又起来了,“怎么?小牧,不给经理面子?”

那皮笑肉不笑的丑陋模样,她真的能下狠手撕碎。

她没有说话,手里也没动作。

马经理等她接那杯酒等了许久,等不来她的反应,然后狠狠地往桌上一掷,全场的气氛立刻下降几个冰点。

“那这样,你今天晚上不喝这杯,也行,待会儿你就陪着我唱歌,怎么样?”

铁了心的今晚要占她便宜了。

她眼里有凛冽的寒意。

马经理见她还不领情,当场失了面子,也没耐心了,“现在丰町的职员,都是这样对自己领导的?你们都是私底下都是这样的?”

把怒气引发到众人身上逼她就范,脸皮这么厚,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毕竟世上脸皮这么厚的人为少数,曾经她遇见的,都是杀伐果决的人物,对于女人,是决计不会以这样拐弯抹角的方式得到。

到底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表情微微动了动,在准备重新拿起酒杯的那一刻,想起了南度。

要是他在就好。

还是不要让他看见好了。她想,他一定会生气的,也许连这一份工作也不愿让她干了。

一直虚掩着的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

是被人一脚踹开的。

踹的时候“嘭”地一声巨响,门猛地砸在墙上,反弹回来,她看见段晖冷笑连连单手撑住门。

那一刻,她觉得段晖是英雄。

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段晖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人,但是她瞪大了眼睛,平常最爱嬉皮笑脸的那张脸,的的确确就是段晖。

段晖这个人,一向很难生气,连她以前还在和他共事的时候,公司上上下下都说他这人脾气特别好,而她似乎也很少看见段晖这么生气可这样的人,偏偏又是生气起来特别可怕的类型,此刻段晖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怒意,可一双眼睛里面已经有了狠厉的光芒。

马经理也怒了,吼道,“滚出去,你特么随便进人包间算什么意思?”

段晖并没有反驳马经理的话,而是冷冷一笑,朝着身后说,“冯大董事长,您公司的部门领导,潜规则人小姑娘,威胁不成还强逼,这就是你们公司的规矩?”

说完,马经理脸色大变,而那位段晖口中的“冯总”也下一秒黑着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段晖走进来,“我家小侄女不懂事,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笑了笑,“您就忍忍,她一向任性惯了,受不了您这苦。”

说完,拉起牧落,将她带了出去。

走的时候对那位冯总说,“今儿的招标承让了。冯总,您这内部事儿,得好好处理。”

牧落就一直被段晖拎着出了那个餐厅,对没错,是拎着。段晖走得特别快,牧落脚上踩着高跟鞋跟不上,一出门就把段晖甩开了。

段晖回过头,气势汹汹地向她走过来。她没见过这样的段晖,心肝一抖,“今儿受委屈的可是我!”

段晖就吼了,“您还知道您这是在受委屈呐,想过南哥知道后心里得多难受吗?”

牧落有一点儿没想到,也没预料到。段晖对南度的崇拜绝不仅仅是她所能想象的,一个从儿时就开始跟随着四处作乱逞英雄的人,他所爱的所珍惜的,南度不在的时候,段晖都会好好地替他保护着,这也就是常人所说的“爱屋及乌”。

牧落理清后,说,“我刚想泼他一脸呢,您这不就冲进来了?”

“放屁!”段晖戳穿她,“你要是想泼,我也不会冲进来了,瞧你刚刚那怂样儿,以前扛枪扛炮的本事儿哪去了?!”

“……”

她噎了一下,没憋出个屁来,算是默认了段晖的说法。

段晖叉着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才有病!”

“说你有你就有。”

她又被噎住了。段晖凶起人来她还没词儿给反驳回去不是?

“你去哪儿工作不好?非得进丰町?你这是要摆明了和我还有李楠作对是不是?!”

她不服气,“我就是随便找了一工作,谁知道丰町是你们死对头……还有,我一小小员工我能掀出什么大浪来?就算是想,也得有人愿意理我不是?”

“你投靠我们能死不成?咱都是南哥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谁也没拿你当外人,你这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谁敢瞧不起您呐?

牧落问,“话说回来,你怎么会来上海?李楠呢?夏珨呢?”

段晖没好气,“出差,抢你们公司的生意。”

牧落想起上次办公室里胡萝卜说的那些话,问,“你们为啥老爱抢人生意?”

“因为爷喜欢!能赚钱的生意为什么不做?”

见到成功被转移话题,牧落又问,“瞎说,你们有时候抢的生意对你们根本没用!”

段晖在黑夜里吐了一口气,说,“冯少山那孙子以前抢过我媳妇儿,人夏珨惊慌失措了这么久,我不弄死他!”

上梁不正下梁歪,原来马经理这是学了公司的风气。

“今晚回北京?”

“明天还得继续招标。”

“祝你好运。”

段晖邪恶地笑了,“你要是两天内不把这工作给辞了,我也祝你好运。”

“……”

她在夜风里打了一个寒噤。

=============

段晖以前把夏珨刚领回北京的时候,带着她出席过一个商业酒宴。

这种宴会,都是交际花们勾搭的一处好地方。当然,艳遇的事儿也没少。

夏珨人长得漂亮,气质温婉,独独往那儿一站,那一举一动皆是模范的模样就和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交际花们拉开了距离。于是冯少山也是这个时候盯上了夏珨。

冯少山这人虽然精明,可生活上却也十分风流。当时也没想太多,觉得看上了就是看上了,没别的,就想往床上带。

恰巧那个时候段晖也不在夏珨的身边,夏珨一个人站在酒桌旁边无聊地等着段晖,冯少山就上前搭讪。

夏珨是多单纯一女孩子?冯少山肤浅,就觉得这个交际花倒是很有气质,也很有大家闺秀的典范儿,兴趣上来了,说的话也开明了。

夏珨被冯少山的口无遮拦吓到了,找了个借口就往洗手间里钻,谁知道一出来,就在门外看见了冯少山。

冯少山的执着劲儿也是异于常人的,又以为这姑娘是欲拒还迎,专引他来这里私会的,当时就霸王硬上弓,把夏珨给强吻了。

夏珨柔弱,推不开冯少山,冯少山又正是得劲儿的时候,当时就快要哭了。

发现夏珨不见了的段晖正好赶过来看到这一幕,自家媳妇儿被别人这样欺负,当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顿猛揍,后来还惊动了人总经理来调解。

段晖有多爱惜夏珨,这梁子就结得有多深。

后来这事儿在那一天都是传了出去的,两家集团的头儿这公开杠上了,就有人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谁知道这后来的事儿,段晖把冯少山打得节节败退,防不胜防,公司也开始一直走下坡路,差点儿就背上了债务危机。

没收到利益,好戏倒是看了一场。

牧落之前应聘的时候就觉得这公司是大公司,员工福利不错,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一层恩怨。那本就日渐浓烈的辞职之心,此刻变成了非辞不可。

当她把那封辞职信帅气地扔在马经理的桌子上时,马经理就连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是什么?”

“经理,我辞职。”

“好好的,干嘛辞职?”

见马经理一脸真诚,想装作失忆不计较那些事儿?

那不行,她可小气了。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我小叔……就是昨天踹我们包间房门的那个,他不让我干了。”

马经理也走过来好言相劝,“小牧,你别任性,昨晚那事儿是我的错,我认了,那是喝醉了酒干的混蛋事儿,你别计较。”

她笑着不说话,等着马经理的重点内容。

“冯总说了,你是个人才不能埋没了,想着你是个实习生,就给你提前转正了,人事部刚走了一个经理,你要是肯留下,那位置就是你的了。”

“就是有一个要求。”

她看着马经理依旧肥硕的脸,挑了挑眉,马经理说,“你要是肯把路信的内部层次和管理结构图交给冯总,一个月除了给你加薪以外,年终奖也有提成。”

她点点头,说,“是挺不错,不过经理,我不想干了。我小叔说得对,这委屈,我受不得。”

说完她站起身,“行了,那我走了。”

她刚把手放到把手上,就听见马经理急了,“牧落,我告诉你你别不识抬举!这是上海不是你北京,你今儿敢出这道门,你也没机会混了!”

她的手一顿,回过头。

……

胡萝卜在办公室外面听见了“轰”的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纸漫天飞的“唰唰唰”的声音。

所有人都探头探脑地往办公室的方向看。

接着就听见门“咚”的一声响,马经理的惨叫声响起,牧落的声音传来,“你丫能不能好好找个镜子,勾搭妹子?您有钱吗?有脸吗?!照您这模样,姑奶奶我就是到下辈子也瞧不起你!”

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牧落开门出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没多久,抱着一团东西离开了,特别干净利落。

走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你很棒,又失业了。

回家的时候姚陆然上培训班去了,她一个人在地上坐着,悠闲地看起了书。

以前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这么优秀,要找一份好工作,遍地都是。可现在认清事实了,遍地都是的不是工作,而是人才。

每次找个工作都做不长久,她就想自己可能真的只适合当警察。

她只有半年的时间了。

玩不起了。

突如其来的迷茫掩盖了她所有的心情,合上书,她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爽,她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睡过觉了。

醒过来的时候,屋内有人走动的声音,她辨别出来那是已经回来的姚陆然。

闻到了一阵方便面的香味儿,她终于决定下床,出去的时候,问道,“还有没有吃的……”

“啊——”

凄厉的尖叫声在她开口第一个次说出来的时候就破了音。

姚陆然的嘴里还挂着一根面条,两个人被对方吓到,瞪着双方静默了半晌。最后是姚陆然猛吸一口气,把那根面条吸进了嘴里,问她,“你怎么回来了?今天这么早下班?”

她摇头,“辞职了。”

姚陆然愣了一下,也没多大的惊愕,“辞了也好,你那工作真不是人做的。”

她进了厨房,问,“还有吃的吗?”

“没了,”姚陆然吃掉了最后一口,说,“这是最后一盒。”

肚子正在“咕咕咕”地叫,她站在厨房灶台边,绝望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柜子。

她捏了一把钱,说,“我出去吃饭,你有什么我给带的吗?”

姚陆然摇头。

她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就把自己的晚餐解决了,特别敷衍,吃完后觉得撑,就去了附近的公园散步。

公园这个时候人很少,过了高峰期后,在公园里转悠的除了少数的几个老年人,就只剩了一对对的年轻情侣,还有打闹玩耍的小孩子。

密集的树枝交叉相错在一起,她在路灯的周围晃荡消食。

四周特别安静,她也安静地坐那儿没动,这个季节还有少许的蚊子叮咬着她,她贪图凉快,坐了没多久,就受不了越来越多扑过来的蚊虫,准备原路返回了。

手机响了。

在这个静谧的空间里特别明显,不远处黑暗里的情侣正在亲热,因为她这边的动静,离开去了别处。

是一个老故人的电话。

她接起,“喂?”

“这么晚了,睡了吗?”岳厘低沉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她听着他的音色疲惫,却仍然是勉强打起了不少的精神。

“托您的福,没睡呢。”

岳厘那头笑了一下,说,“听说你现在跑上海去了?”

她嗯了一声。

“还适应吗?”

“我没什么不适应的。”

她猜度着岳厘大晚上打这一趟电话的目的,他很少主动联系自己,按她的了解,一定是有事儿才联系,这样磕家常,是一件忒匪夷所思的事儿。

她单刀直入,“你有什么事儿吗?”

岳厘:“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什么时候,咱见个面吧。”

她执着地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岳厘拿她没法,“到时候见面了你就知道了。”

“现在不方便说吗?”

她抬头看着星星,又看了看不远处幽深的池塘,夜里塘中有蛙叫,偶尔叫几声,还能打破这夜里的静谧。

“真不方便。”

她默了一下,那头也不说话,她是在猜着岳厘想告诉她什么,而岳厘为什么沉默,她不知道。

岳厘不想说的时候就是拿枪逼着他他也不会说,能在缅甸潜伏十年的人,口风要是严起来,炮弹都炸不开他的嘴。她也不奢求能撬开他的嘴了,无论是做人的技巧还是做事的技巧,他都更胜她一筹,于是说,“我国庆回北京,你要什么时候有空,就找我,行吧?”

岳厘同意了。

收了线后她就往回走,走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一回头,却又什么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她的警惕性一如既往地高,那都是潜意识里的事儿,和姚陆然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搞偷袭,从背后挂着她的脖子,后来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可是开始没有习惯,总是下意识地躲开,克制住自己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她望着那个空而黑的林荫大道上,久久没有转过身。

以往这条路上人很多,现在入了夜,反而走的人没几个。

她直勾勾地盯着,移步缓缓走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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