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潭示意岳龙刚把吴副将扶起来,请到营地里,来个关门打狗。
岳龙刚别看平时里憨的一批,对冯玉潭的一举一动那是非常了解,非常能领会夫人的心思呢。
“来,吴副将,咱里面聊,都是自家人,事情说开了就好。”
“不,我军中还有事儿,不敢劳烦岳将军了。”吴副将额头都冒汗了,这个冯小姐可比岳龙刚难对付多了,这对公母俩联合起来,可不好对付呢。
“吴副将,你这么就不讲道理了,刚才看这么长时间的戏,不说军中有事儿,怎么现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倒是耽搁不得了?”
岳龙刚可不依,连拉带拽就要把人拖进去。
“还有这几位为天下苍生请命的先生,都进去喝杯茶啊。”
岳龙刚对几个老学究才是厌恶透顶,和吴副将还有些公事上的龌龊,这几个人纯粹是搅屎棍,无冤无仇的就要把人点天灯,还要站在大义的高度上,可见心思之歹毒。
也就是冯玉潭家世高,作风正,这要是换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今儿肯定上演一出天大的悲剧。
老学究们连连后退,不过由不得他们,亲卫军已经拖进军营里了。
人群瞧着不对劲,马上要散了,看热闹行,但是把自己折进去就不妙了。
突然,一队城主卫兵把人群围住了,谁都不准走。
众人顿时慌了,有人大喊:“为啥不让我们走,我们什么都没做,放我们出去!”
紧跟着就往外冲,众人跟着往外挤,眼看就要和卫兵起了冲突。
“都住手!”
楚晏带着人走过来,冷冷呵斥一声,无人敢放肆,纷纷行礼:“参见楚副城主。”
还有官职高的,讪笑着打招呼:“这么点儿是还惊动了副城主,您日理万机的……”
“都要闹出人命了,还是小事儿?
你怕是对小事儿有什么误解吧?
倒是你们,一个个闲的狠呐,差事都不做了,来这儿看热闹。”
楚晏黑着脸,严厉扫过众人,他已经观察好久了,目光盯着几个人,他们下意识低下头,不敢看楚晏的眼睛。
“全抓起来,交代清楚从哪儿听来的流言,为何要来陷害我军军医,是不是敌军的探子趁机作乱,破坏我内部团结。”
楚晏一张口,就把事情上升到了内贼的高度,这下所有人都慌了,连忙辩解:“我们不是,就是来看热闹的,楚副城主,我们冤枉啊!”
楚晏不听他们辩解,让文书支起桌子来,挨个儿登记姓名,职业,为何来围攻军营,从何听来的流言,说不上来的直接拖走,关进牢里继续审问。
一看副城主动真格儿了,卫兵凶厉的眼神,长刀闪着寒光,众人都蔫了,后悔不迭,早知道不来看热闹了。
老实的登记了信息,从哪儿听来的流言,说清楚了倒是可以走人了。
岳龙刚意外了,楚晏为了给他们俩出气,居然搞这么大,太感动了。
“楚哥,你真是我亲哥,不过闹这么大动静,真的没必要……”
岳龙刚搓着手,凑上来感谢他,心里真把楚晏当亲人了。
楚晏斜睨他一眼,道:“你想多了,我是为了汉城的团结,不是为你。
以流言蛊惑众人害人性命,此风不可长,这次不下狠手处罚,以后每天都闹一出,汉城成什么样子了?”
“啊……,好吧,那楚哥,你忙着。”岳龙刚表错情了,尴尬挠挠头。
“你去腾出地方来,我要当场审问。”
“好嘞,吴副将……”
“一样抓起来。”
岳龙刚得令,对吴副将没了客气,直接踹翻在地上,公报私仇,把人拖进大堂,还学着官府的差役,鞭子,杀威棍都准备好,当场来审。
大部分人都放了,最后剩下十多个,都是说不清楚流言来历,言辞闪烁之辈,直接抓进去,关上了营地大门,楚晏亲自审问。
这是这些人里面,有一个人让岳龙刚很意外,居然是黎修雅的儿子,成大少爷,他一直当晚辈一样照顾的。
“成大少爷?你怎么也在这儿?楚哥,没弄错吧?”
成大少眼神闪烁,看到站在岳龙刚身边的冯玉潭,眼底闪过怨毒不忿,很快低下头,不再说话。
冯玉潭扯了岳龙刚一下,道:“少说话,楚城主自有公断。”
有件事儿她谁都没告诉,之前这个成大少曾经和她表白过,冯玉潭没答应,不说这个成大少年纪比她小,更是因为这个人眼神太油滑了,当面喊岳龙刚叔叔,背地里跟自己表白,肯定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也就岳龙刚这么耿直的人才会被他骗,薛仁贵对这个成大少都已经失望透顶,不再管他了。
占着自己这边的好处,还和别的将军暗通曲款,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岂不是薛仁贵也不是蠢的,警告他一两次,他表面认错,背地里依旧,薛仁贵看在黎修雅的面子上,给他一个闲职打发了,不再重用。
楚晏一拍惊堂木,“先从你们几个秀才说起吧,本城主爱惜人才,给你们一个教书育人的机会,既然不肯珍惜,那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我汉城的事儿自有章法,轮不到你们几个秀才越俎代庖,还想点人家的天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几人吓的连连磕头:“城主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内地了多的是落第的秀才,他们这种年老昏聩,又古板不通人情的混不下去才来这儿碰碰运气的。
汉城缺读书人,待遇和社会地位都比内地抢太多了,科举也宽容,他们还想临老冲击一次,说不定能中了举人,光宗耀祖呢。
现在楚晏一怒之下,遣返原籍,可是没一点儿机会了。
“再也不敢?说明你们以前做过这种事儿,西北之地民风开放,每一个孩子都是宝贵的财富,多得是未婚先孕之人,从未有人去惩罚,偏偏你们带头做出这种事儿,影响极为恶劣,本城主断不能容你们。”
楚晏掌管西北多年,民情风俗了如指掌,衣食足方能知礼仪,西北人尚且出在为温饱挣扎的阶段,对礼义廉耻没那么看重。
经常有女子被掳走,救回来的时候大着肚子,她的丈夫也不会嫌弃,只要这个孩子姓着他的姓氏,就会当自家孩子养活。
就连未婚的男女,只要确定了关系,就能滚在草堆了成就好事儿。
这几个老酸儒要是把内地那一套带到这儿来,不知道会有多少女子遭殃,楚晏断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是杜老头,他家是江南的,他曾说过,江南乡下都是宗族管理,谁家女子不守妇道,直接沉塘的,他就沉过一个怀了孕的寡妇,喝了酒跟我吹嘘过好几次呢。”
有秀才为了自保,把杜老头供出来。
死道友不死贫道,到了此时,他们只盼摘出自己来,让楚晏改变主意。
杜老头浑身筛糠似的抖着,道:“老夫知错了,那是在乡下,习俗如此,官府都管不了,那个寡妇还是他家里人揭发出来的,老夫只是按照规矩办。
不过从今儿以后,老夫再不敢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了。”
楚晏眸子寒光一闪,没搭理他,问道:“是谁提出来找冯军医麻烦的?”
老秀才们对视一眼,仔细回想,道:“好像是上次在茶楼有人说起来的,还说谁能带头做这件事,必定会名声大噪,人人敬仰,我等鬼迷心窍,想赚那个名声,就煽动一些百姓来逼着岳将军交人。”
以往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只要全村人统一意见,那怕女子的家人想护着都做不到,他们就是掌握着百姓们的从众心理,站在自以为是的道德制高点,毫无愧疚的害人性命,甚至会沾沾自喜,引以为傲。
“哦,最先响应的都是哪些人?你们可还有印象?”
老秀才看了看吴副将等人,指出几个来:“就是他们,老夫记的很清楚,他们一直夸老夫肃清民风,堪称读书人的典范,老夫听着热血沸腾,好像年轻十多岁。”
吴副将等人脸色一白,其中就有成大少。
岳龙刚此时才回神,难以想象看着成大少,“成大少爷,别人来针对我,我能理解,可我待你不薄,你为何也要来害我呢?”
成大少冷笑:“你要是待我不薄就该让我领兵立功,而不是施舍一点儿好处,打发叫花子呢!”
岳龙刚那个气,“你自己几斤几两心里不清楚的吗?让你带兵那是害了我的兄弟。
再说了,你才多大?还是要好好锻炼自身的本事,将来有的是机会领兵立功,现在还不到时机啊!”
“都是骗人的,萧世子十八岁就能带领数万兵马了,我和他一般大,从小读的是兵书谋略,为何连个小伍长都不给我做?”
成大少不服,可以说从成家败了,他就没遇到一件顺心的事儿。
“住口,逆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黎修雅和薛仁贵走了进来,黎修雅做梦都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儿是她儿子闹出来的,简直无颜面对岳龙刚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