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道人和李恒方看清了,来人正是从新都赶来的林光。
“原来是林光先生!”江如之听到喊声,回头看见林光在江流上乘着芭蕉叶,飞一般地往这边来了。
“是的!是林光先生!”杨子芬也看清了。
说话之间,林光已经上岸了,快步往这边跑着,脚步带着风声。
“你们见过李元贞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了没有?”林光还没到跟前就问。
“没有啊!”江如之回答,“她们一定是跟着官军的人马往前走了,你不见李元贞去得那样急啊,好像急着要奔往鬼门关似的。”
“哦——”林光掐着手指,“赶往南诏的事不是由李元贞决定的,他也在力阻此事,只是无能为力,而且…..而且……”林光掐着的手指在颤抖着,脸色大变。
“而且什么?”江如之和杨子芬都看出了林光神色蹊跷,同时在问。
“李元贞被自己手下要挟,无力回天,已经自尽了!”
“什么?”
“他的夫人和两个孩子在离这里二十来里路的地方,正等着我们去搭救呢!”
“这——”
“我们主公阁逻凤可不止一次交代过,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结拜兄弟李宓和他们李家家人啊!”
“林先生尽管放心,如果李元贞的夫人和孩子真的还在,我们的人马绝不会伤害到他们,会保证他们能平平安安到达紫城!”江如之说,“只是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要在消灭了唐军后卫后,迅速顺着前方唐军走过的路跟进,以期在罗渡河东岸再掐掉他的步兵,大家都在急急忙忙往那里赶呢,万一遇不到他们时,又怎么办?”
“只要南诏军不会伤害李元贞的妻子儿女就好,她们一定就在路上等着呢,我就与大军一起前往,肯定会在路上见到她们。”
江如之听到林光这样说,立即叫人给林光一匹马,大家一道沿着官军的进军路线往西跟进。
无极道人见南诏彝军这样,就在空中作法,把鱼泡江到龙尾关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掐去了。
李恒方只听到呼呼的一片风响,眼前闪动了一下,就被切换成了洱海南边的龙尾关。
胡虎已经领军到了龙尾关。
龙尾关背靠龙尾城,是龙尾城的南门。从西洱河南岸往北望,苍山自北向南如同游龙掉尾,龙尾城就坐落于龙尾的凹槽处。城堞向西连接着天生桥,天生桥往西山崖陡峭,下临苍山与哀牢山相接处的深谷,滚滚滔滔的西洱河穿行在深谷离;城堞向东延至那边的锁水阁,洱海的水从那边推涌而出,流进了西洱河中。
在看龙尾关,那是一座土木石块共同构造的敌楼。楼下通关,楼上两层,密密地林立着南诏的军士。
西洱河上,一桥飞架南北。
那是一座石拱桥。桥面不宽,只能两三匹马并排奔跑;桥头的路一个石阶再一个石阶地蜿蜒着向上爬,通向龙尾关的关门洞中。
李恒方他们从高处往下望,路的两边稀稀落落,散乱着两派低矮简陋的茅屋。
看着眼前的雄关,唐家官兵全都瞋目结舌,一个个被下得变了脸。
胡虎的脊背开始发凉,他在心里嘀咕:“原来李宓迟迟不下令进兵,这样的险关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我们几弟兄不顾一切地挟持全军向南诏攻击,搞不好要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罪人一个!”
胡虎一边思索,一边挥手示意大军停下,自己独自骑马沿着五尺道往河上的石拱桥走。
从石拱桥中间回望,胡虎看见三条路扇形一般打开,自己的六千人马正在中间的一条道上站立,一个个抬头看着对面的雄关,表情木呆呆就像看见了森罗殿的样子。
胡虎的马慢慢踢踏着上了石桥,往对岸走,一边走一边估摸着南诏人的箭矢的射程,估摸对方在关楼上用抛石能把石头抛出多远。
走到桥上时,胡虎的衣袂被风吹得飘飘。这风好大哟,他骑在马上,有些被风吹得往东面仄歪,似乎要连人带马被吹落西洱河的样子。
胡虎把脸转向东面。
桥下的河水逆着风往西流淌,被风吹得一个激灵再一个激灵。那风遇到了那边成凹型的山梁,山梁上的树呀草呀的全都在摇头晃脑,卷起了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风向最终转往龙尾关。胡虎也把脸转向了龙尾关。他看到龙尾关前那些茅棚上,偶尔有一些茅草被风卷起,也在往龙尾关的方向走。
龙尾城头的城堞上,带着英雄结的守军露出半截身子,就像一排木桩,而她们身后,黑色的查尔瓦却在飘飘荡荡。
胡虎驻马北岸的桥头,立了好久,才慢慢地回马往南岸来。
“命令所有士兵,在北面靠近洱海的坝子中扎下营寨,等胡豹和胡彪到了,就开始进攻!”胡虎回到自己的队伍前,就向他的军队下令。
隐身在空中的无极道人听了,知道胡虎已经想出攻打龙尾关的策略,就径直往龙尾关的敌楼上走。
龙尾关的敌楼上,站着三个人:军师郑回站在中间,郑回旁边,一个是阁逻凤的二弟阁逻诚,另一个是阁逻凤的三弟阁逻崇。
“看来胡虎还真的要用火攻!”郑回说。“他在下面往上望,望着沿路一个挨着一个的茅棚一直连接着龙尾关的城楼,风也在一直往我们站立的关门这边吹,就想等他的弟弟胡豹和胡彪到了,三万大军聚在一起,先放火烧毁下边的茅棚,再顺着火势,一鼓作气往上冲锋。却不知道我们这里早就安排好了,更不知道他的后尾已经被我们剪断,走在中间的步兵也正在罗渡江灭顶着。”
“哦,鱼泡江是传来了胡彪的后卫军覆灭的消息,”阁逻崇转身问郑回,“军师真的能算定,胡豹所领的中军也正在遭受灭顶?”
“是的,”郑回笑了笑,接着就用右手的拇指一个又一个地掐着指节,“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了…….”
郑回地话还没有说完,天空中就有一只鸽子落在了他前面的城堞上。
郑回把鸽子抱了起来,伸手亲切地摸了摸鸽子的头颈,再从它的脚上慢慢地解下了一块丝绸。仔细看着上面的文字——
“呈报军师:一切尽如军师所料,我们已经确认,李元贞自尽了,”郑回念着,“他的妻儿却被救了下来,正由林光护送往紫城。另外,罗渡河战事也已结束,胡豹死在了乱箭当中。我们即刻就可渡过罗渡河,往胡虎的身后追赶……”
“军师也真是神了!“阁逻诚抢过了郑回手中的丝绸,看了一边,有念叨了一遍,接着问,“那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