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仲通吃了一惊,手中的蜡烛掉落在地,正在站起来的身子往后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听到叫声后从门外奔跑进来的郭振东和郭振西赶紧向前护住。
“怎么了,大人?”郭振东兄弟急促地问。
鲜于仲通的眼睛盯着老君塑像,那塑像依旧怀抱拂尘,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
“我可能听错了,”鲜于仲通镇静了,立即对两个下属发起了怒来,“都是你两个干的好事,你两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哟?”
鲜于仲通用手指着地上的两截木头。
“究竟怎么回事啊?”郭郭振西看着郭振东,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头,一脸懵逼,“这里哪里来的这两截木头,我们扛过来的那两具死尸呢?”
“大......大......大人是说,那两个娃儿变成木头了?”郭振东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不......不......不可能呀!”
“不可能,那两具死尸呢?”鲜于仲通依旧怒火未消,“难道本大人说的是假话不成,你们自个儿在看看呀!”
“我......我亲自掐死的人,到现在我还感觉的这两个小东西在我手里挣扎,看到他眼睛鼓鼓,舌头从口里吐出的样子。”郭振西似乎很不相信。
他弯腰在地上捡起了鲜于仲通扔下的蜡烛,走到两截木桩旁,两只手在上面摸了又摸。
“这怎么回事?难道那两个官军......”
“什么两个官军?”鲜于仲通问,“你们去李宓家时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那两个官兵在万里桥阻挡我们,却有人先到了李家做了手脚?”郭振东抢在郭振西之前说。
“有人比你们先到了李家?”鲜于仲通说,“难道是南诏的罗蒙老头?只有他才会有这乾坤挪移之术哟!”
“乾坤挪移?”郭家兄弟不解。
“去!”鲜于仲通说,“你们去一个人,叫上一队人马,我们一同走一趟李宓家!”
老君塑像后边有一张脸闪现了一下就不见了。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都看清了,那的确是前几年为阁罗凤家守墓的罗蒙老头。
李恒方看到了这里,内心极为忐忑。
他问无极道人:“师父!这鲜于仲通一计不成,又会生出另外一计,下一次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要遭殃啊!”
“是的!”无极道人回答他的徒弟,“狗改不了吃屎,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啊!你也看着罗蒙在盯着他呀!我们先不去管这个剑南节度使,先去看看李宓如何进攻他结拜兄弟阁罗凤统领的南诏如何?”
李恒方同意后,无极道人就开始作法,把他们的立足之地变成了李宓进攻南诏的兵马副元帅兼先锋何履光营地。
何履光进军安宁时,南诏的兵马早已撤走,何履光不费一兵一卒就占领了安宁。
占领安宁后,何履光立即把安宁驻防交给了随后赶到的元帅李宓,自己继续领兵向姚州进攻。
“无论如何,对百姓要秋毫无犯,否则军法不容!”李宓对何履光下令说。
“无论如何,对百姓要秋毫无犯,否则军法不容!”何履光将李宓的原话告诉了手下的五道将领。
何履光所领的是哪五道将领呢?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很快就了解了,他们是:江南东道兵马使沈铁山,领马步兵六千人;江南西道兵马使卢霄汉,领马步军六千人;黔中道兵马使黄钺,同样领马步军六千人;荆楚东道田千倾,荆楚西道田千垄本是兄弟二人,各领军三千人。
五道兵马加上何履光自领的两万人马,一共五万人,浩浩荡荡,杀奔姚州。
看看就离姚州不远,却见前面两匹快马扬起一阵尘烟而来,见了何履光,急忙滚鞍下马。
何履光远远地看清了,那是自己早晨派出的探子。
“报----”那探子半跪着,拱手行礼。
“讲!”何履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禀报将军,与安宁一样,南诏军马听说唐军来了,已经放弃城池,往洱海方向撤退!”
“有没有看出慌慌张张的样子?”
“忙而不乱,有序撤出!”
“又是有序撤退?”何履光有些心奋,心里想着,“这倒好,省去了我们逐城逐地攻打。彝人看来是要收缩战线,集中用兵,与我们在洱海东畔决战啊!不过过了姚州地界他们就已经无险可守,哼!以为我们还是前年郭振南、郭振北统领的那些疲惫之师?我看南诏人啊,是在自寻死路......”
远处又有一阵马蹄声响急促地响起,搅起的尘土笼罩了何履光的思索。
“报----”来的人没有下马行礼,而是摇动着李宓的令旗。
“讲!”
“李总督有令:南诏人已经撤离了姚州。可是我们这边,后勤运粮的迟迟不到。刚刚有部分粮草到了中军,却又少得可怜,总督都叫给前军送来了,叫大军在城外吃了饭,才准进城,以免饿坏了的军人去祸害百姓;总督还说,姚州城小,只能让副总督何履光原来统领的两万人进驻城内,其余只能在城外驻扎;总督还重申,我们大唐人一直都说南方彝人和白人们都是蛮子,没有教化,这次我们可要做做什么叫做有教化的样子了。如果我们军队中有谁违背了军纪,祸害百姓,定斩不饶!”
何履光听了,到处看了看周边地形,下令大军停了下来。
不提吃饭的事还可,这一提起,还真的到了吃东西的时候了,大家的肚子里就都咕噜噜响了起来。
“总督的安排是对的!”何履光心里说,“这五万大军都进城,难保他们饿了不出去找吃的!”
五万大军驻扎了下来,燃起了一堆堆柴火。
大家分开来,围着柴火而坐。可是右等右等,送粮的就是没来。
“怎么回事?”黔中道兵马使黄钺开始跳脚了,“李总督不让扰民,却要叫我们在这里挨饿?”
“看来李总督长期生活在云南,对这里的百姓还真的是有感情了,体贴入微,”田千垄接过了话茬,“还真是把百姓当做父母,可比对我们这些为朝廷刀口舔血的人还好啊!”
“不要乱发牢骚,没听说运来的粮食太少吗?人家中军一点也不留,全部送往前军来了!”沈铁山也是饿得有些发慌了,却还在强忍着,“我们是饿了,可说话可要讲良心啊!”
“你他妈说谁不讲良心了?”田千倾见到自己的弟弟受到抢白,勃然大怒,“李宓就是对这里的百姓有感情嘛,这样说还有错?你他妈饿了后去舔李总督的屁眼就管饱,老子们可都是人啊,不是你这种智慧汪汪汪叫的东西。”
田千倾以为自己是兄弟二人,没有把沈铁山放在了眼里。
沈铁山原来就是武将出身,为人刚直,哪里听得田千倾这种带渣的话。他突然站起,飞起一脚就踹向了田千倾胸膛。
田千倾猝不及防,一下子往后退了五六步。偏偏身后是一个深沟,他仰面朝天,哎哟一声,噼里啪啦跌落沟里。
田千垄见哥哥吃了亏,刷拉一声抽出了宝剑,要刺向沈铁山。
双方所领的兵将这时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到底还有我这个副总督没有?”这时何履光大喝一声,“谁再动手,老子今天就先要了他的命!我们是来攻打南诏的,南诏军人还没碰上,自己就先动起手来了?难怪李宓将军不放心,一次又一次地叮嘱,你们就都只知道会窝里斗!”
田千垄楞了一下,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一边怒视着沈铁山,一边哐当一声把剑插进了剑鞘里,转身去跑向了他哥哥田千倾跌进的深沟。
手按剑鞘的沈铁山依然还在怒气冲冲地站着,卢霄汉看着他笑了笑,还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膀。
黄钺也看着沈万三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跟在田千垄后边往田千倾落下去的深沟跑。
深沟里噼里啪啦地响。
里面却有一个白晃晃,圆溜溜的东西旋转着飞了出来,像一个葫芦,砸向了黄钺的脸。
原来田千倾倒进沟里时,反手抓住了一样东西,他觉得那东西在手里圆滚滚的,上面长了一些孔洞。田千倾的手指插进孔洞里,把那东西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个骷髅头骨。
“妈呀!”田千倾又气又急又恼,回身一看,身子下面是一个白森森的骨架。
他人还没有爬起,就将骷髅的头骨一下子扔了出来。
骷髅骨被黄钺一下子接住,抱在了怀里。
黄钺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发慌,脸上却笑了起来:“这东西多半是饿死鬼哟,这年头,这种鬼到处都是!”
这个黔中兵马使这样说时,突然看到到处东倒西歪的官军,一下子觉得肚子饿得更厉害。
田千倾在田千垄的搀扶下爬上了沟来,何履光跑了过去,向他小声地说着什么。他只得一脸怒气地和田千垄在那边坐下。
黄钺把骷髅骨扔在了一边,接着说了一句:“一会儿有吃的了,我就喂你一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