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江之后,吉普沿着两片山岭的中间开去。没走几里,就遇到了一条河,然后吉普便直拉沿河岸向着大山深处驶去。
“安岭,这条河就是冲白河呢。”钱英介绍道。
“我昨下午,在县城里看到一家葱白河饭店,可那个葱,是大葱的葱呢。与这个冲锋的冲有联系么?”安岭反问道。
“哎呀,安岭,你说对了。原本冲白河的冲,就是大葱的葱,五十年代才成这样的。”
“为什么呢?”安岭觉得,如果叫“葱白河”,在任何意义上都比“冲白河”好啊。
“这与冲白河的传说有关。说前朝,有一任巡抚从白河经过去云南上任,走到一河堤阴凉处乘凉,看到河边浣衣的女子,个个手臂如大葱一般白嫩,那巡抚当即说道,这哪只是白呢,明明是葱白啊!随行送行的西岭知县一听,顿时大拍马屁,说承蒙大人指点赐名,此河以后进入本县县谱,将以‘葱白河’为名!那巡抚听了之后,当即说道,我等皆读圣贤之书,让这地名更具诗情画意,传承更为广远,不正是我辈份内之事么。传说,葱白河名一出,这条河流两岸的女子嫁人时都能嫁个好人家。”
“谢谢钱部长,这传说真好!葱白河,真好!”安岭说道。
“小安同志不会想到河岸的浣衣女子了吧?”钱英道。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安岭说了一句《诗经》。
“你看,小安同志不愧为研究生学历,说的话我们都听不懂啦。”钱英一愣,这“关关睢鸠”,是啥鸟呢?
“我是说,美好的女子,谁都喜欢啊!”安岭的思绪立即回到现实。如果在梦境中后期,像钱英这样的美女,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诗经》开篇的这两句诗,但在这个年代,真还有大量的华国人不知。
这让安岭有一拳打在了空处的感觉。
钱英为了弥补对安岭的某种怠慢,一路上特意找安岭聊天,讲西岭自然、风物、轶事,甚至也讲男女话题,但几乎所有的话题,都难不倒安岭。哪怕安岭不知西岭地方情形,但也能找到相同话题。钱英虽然只是文G期间的高中生,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旁征博引”四个字的意思。
钱英顿时有种感觉,这个年轻人,怕是比西岭中学的那些老教师还厉害呢。
路途上,安岭也产生了一丝错觉,这个西岭县委,也颇有意思,竟然安排一个能说会道的美女来陪自己。有那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或许,这也算是另一种看重吧。
其实,安岭也不是小心眼,对于钱英来晚了,安岭要说没意见是假的,但却不是对钱英去的,而是想起了行政机关的纪律问题。
安岭梦境里,是教师。教师工作的最大特点,就是守时,而且一分钟都不能耽搁,否则几十个学生在教室里就可能造反,从而影响别的班级。
所以在钱英解释之后,安岭也表示理解。人是群居动物,不是老虎,这就需要学会理解、宽容、迁就对方。
就这样,两人心情都往好处想,这时间就过得特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冲白河公社。
冲白河公社,位于冲白河上游,此外,三股水流汇为冲白河,导致了一个方圆五千余亩的山间平原,公社所在地,便座落在冲白河起点的东岸。
当吉普过了一道石拱桥,眼前呈现出一大片村落时,冲白河公社一排两层楼的办公楼有如鹤立鸡群般,昭示着汽车的方向。
公社一班人,在党委书记祖桂良和革委会主任齐敏真的带领下,早就站在公社的院坝前,等着钱英一行的到达了。
此时,钱英是主,自己还是客。所以安岭大约慢钱英一个身子下的车,刚好祖桂良和齐敏真与钱英招呼后,安岭恰到好处地出现在车门边。
“安岭同志,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是冲白河公社党委书记祖桂良同志,这位是党委副书记、革委会主任齐敏真同志,这位是党委副书记余先林同志,这位是党委副书记、革委会副主任齐良泽同志,这位是冲白河乡革委会副主任候成贵同志,这位是西岭县公安局特派员高素华同志……”
“祖书记好,齐主任好!”安岭也不管对方是热情还是不热情,反正自己是很热情地伸出手,这些人,此后将是他的合作伙伴,在任何意义上都应该热情地与之相认相识。
见面之后,众人很快来到会议室召开短会,会议由齐敏真同志主持,由钱英代表县委组织部宣布对安岭同志的任命文件。
钱英文件读完后,还特别介绍了安岭同志的光辉事迹,这时,坐在台下的一群干部才明白,他们冲白河来了一尊大神,至少在一些喜欢读书的干部心目中,安岭就是他们崇拜的对象或值得敬佩的老师。
接着是祖桂良代表冲白河公社党委讲话。祖桂良也很会说,他讲了县委给冲白河送来了人才,是对冲白河的鼓励与信任;他讲了冲白河特别缺乏新的血液,最后还代表个人热烈欢迎安岭同志前来冲白河与大家一起搭班子干事业。
接着便是安岭讲话。
安岭当然不是第一次讲话,为官也不是第一次讲话,他在天西师大、天西大学面对数千上万人讲话都不怯场。但那是学生时代,也可以称为未成年人的游戏。
现在开始,是成年人的游戏。
为此,安岭也准备了很久的腹稿。
“尊敬的钱部长、祖书记、齐主任及各位领导、同仁,我很高兴能够来到冲白河公社与诸位一起共事,一起建设和发展冲白河。
刚才,钱部长对我的那些赞美之辞我受之有愧,即使有些事迹是真的那也只能代表我的学生生活;今天,我开始投入另一场真正火热的生活,而与在座的诸位同志们相比,我只是一个刚刚报到的新兵,此后,还请诸位领导同仁,多多指教与批评。安岭同志其他优点可能不多,但听取批评的意愿一定是最真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