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范弘道表现的如此自信,而且到目前为止,范弘道也没有失败的记录,但张重秀张大小姐心里的担忧挥之不去。
她想了想忍不住开口道:“你将一切可能性都寄托在申阁老和李植身上,然后自己又之身险地,未免太过于冒险。”
范弘道很心宽的说:“其实也不算冒险,无论结果如何,在下总是能出去,如果申阁老连这点事都办不到,那也枉为首辅了。最坏的结果,大概也只是狐假虎威的目标达不成而已。”
刚才范弘道口口声声说,不用张大小姐帮忙,这叫她有点不甘心。“你一直说妾身插不了手,你可要想好了,真的不需要妾身帮忙?”
范弘道犹豫着说:“在下说你插不进两边的角力,但可没有说不需要你帮忙。”
张大小姐连忙追问道:“说吧!需要妾身帮你什么?”
范弘道被张小姐的热情吓了一跳,他搞不明白,张小姐今天怎么对自己如此之好?原来那个曾经对自己高冷的张小姐到哪里去了?
反正也不是坏事,范弘道懒得多想了,而且现在也没精力多想。他立刻进入状态,对张小姐说:“你也不是什么也不能做,你可以联合杨家,将崇文门外商家鼓动起来,到兵马司这里聚众声援我!”
张小姐蹙眉道:“这能行?别的不说,商人最是重利轻义,你固然对他们有恩德,那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如今已然淡化了不少。
更何况即便你被关押在兵马司,也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凭什么为了你要聚众生事?”
范弘道毫不在意的答道:“问得好,至于凭什么,就凭我能给他们的生财之道!”
张小姐却不大相信,又反问道:“生财之道?商人都想赚钱不错,可你如何能让他们相信你不是信口开河?”
“我在河东的成功,应该已经传到京师了吧?”范弘道异常自信的说:“如今河东盐政变革,其中利益要重新分配,我能指点他们去河东盐池发财,你说他们信不信?”
不管别人信不信,张大小姐自己就先信了,稍有脑筋想想,就不会怀疑范弘道有这个本事。
明白人都知道,当今盐业很大程度上拼的就是人脉,至少在河东盐业,范弘道的人脉绝对粗壮,他在巡盐御史那里肯定好使。清高的张大小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那些逐利商家们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原来如此!”张大小姐恍然大悟说:“如此就毫无问题,妾身知道应当如何去做了!”
说到这里,事不宜迟,张小姐当即就要回去安排。范弘道目送张小姐离去,心里犹自疑惑不解,难道从河东回来后,自己的男性魅力暴涨了几倍?
却说张小姐回到杨家,立刻找来杨朝奉,将范弘道的意思传达出去。
听到范弘道用河东盐业利诱众人,杨朝奉有点心疼,忍不住嘀咕道:“如果要去做河东盐业的生意,我杨家就可以,何必白便宜外人。”
张小姐正色道:“如果范先生身陷囹囵不得脱身,杨员外想的再好也是黄粱一梦,当务之急是群策群力,帮着范先生渡过难关。”
杨朝奉没奈何,又打发仆役外出四处下帖子,召集街道上各路有名号、又与自己亲近的商家来自己商议。
当夜杨家灯火通明,十几家商户汇聚一堂。杨朝奉将范弘道的事情说了,众人立刻双眼发亮跃跃欲试!
那可是盐业啊,大明朝所有生意里最神秘的盐业!盐商就是半个官商,门槛公认最高,一般人连门都摸不到。
他们这些崇文门外的坐商根本就没想过从事盐业,谁料居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进军盐业的机会,绝对是意外之喜。
即便最后分不到多少份额,那也总比没有强,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有范弘道这样的老司机开车,上车的人肯定不赔钱。
所幸还有没失去理智的人,强行招呼众人冷静下来分析。
便有人说:“此事应当没有什么危险,只不过出一些人力而已。况且只是到兵马司示众,又不是东厂、锦衣卫这种衙门,有什么不敢去的?”
众人一起点头称是,从这个角度看,聚众声援范弘道确实也没多大政治风险。即便运气不好,吃了点皮肉苦头,那与收益比起来也很值得了。
及到次日,十几家人一起凑了百八十个人,连布幅都连夜赶制了两条。人群将布幅拉起来在街道上站好,看起来很有几分声势。
崇文门开了后,人群便打着布幅,浩浩荡荡穿过崇文门进了内城。正是年底时候,街上人多,看到这个景,忍不住都驻足观望。
沿着崇文门内大街走了几里地,就来到了东城兵马司衙署大门外。众人几声呼喝,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当值的副指挥周元礼周大人顿时又坐蜡了,这都叫什么事?兵马司只是个执行机构,本身没有审判权力,他们这些人跑到兵马司闹腾,除了让别人看热闹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难道说,他们的目的就是让别人看热闹?周指挥越想越头大,连忙打发人去向东城御史禀报。
京城设了五个兵马司,也相应的有五个巡城御史,兵马司和巡城御史之间的关系,有点类似于盐运司和巡盐御史的关系。
兵马司虽然品级高,但却受巡城御史辖制和调遣。巡城御史还有一项超过兵马司的地方,那就是具备民事审判的权力。
东城巡城御史樊若愚听到这个消息,也陷入了深深的蛋疼。
本来申阁老和李少卿两个人在范弘道这里角力,他完全不用插手,只需要装聋作哑等结果。神仙打架的事情,小鬼躲着就行了。
但没想到居然还有群体性事件来凑热闹,作为专职镇压京师地面的巡城御史,这方面责任他是跑不了的。
地面上出了这样的事,只要巡城御史不到现场,那就是失职,所以樊若愚樊御史只能一边暗骂“大过年的都不消停”,一边上了轿子,来到东城兵马司门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