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沉,黑夜即将来临,她从满怀期待,到失落,再到失望。眼中带着不解,带着难过,她清秀的脸上浮现一丝优虑,像是理解不了,为什么他没有如约而至?
心中的不安,越发拥上心头,她皱着眉,脸上的担忧一刻不曾退散。
这几日,她就觉得心慌意乱,真希望是她多想。女子站累了,便席地而坐,她要等他,要等到他来为止。
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将心中的不安一点点驱散……
另一处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男子躲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看着前方的小女人,好几次差点控制不住想要飞过去,狠狠的拥她入怀中,和她诉说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想娶她,想让她成为自己最漂亮的新娘。
可是他没有勇气,没有信心能保护她的安全。
现在他没有了尊贵的身份,没有了疼爱他的母妃,没有了父皇。他从天之骄子,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通缉犯。
他有国仇家恨,身负血海深仇。他大仇未报,怎么能让她跟着自己,颠沛流离,东躲西藏?
他不舍得啊,不舍得让她跟着自己受苦,让她每日替自己提心吊胆。
他的骄傲,被狠狠的捏在手心,破碎一地,像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
玄影漠踉跄的后退几步,后面的上官钰及时扶着他的肩膀,稳住他的站姿。
“她就你是不顾一切,都要出来的理由?”
上官钰,如一个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看着前方,距离不远处的素衣女子,终于明白为什么,玄影漠非要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来,他似乎懂了。
“今日是我们约好相见,承诺向她父亲提亲的日子,可是如今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
男人眼中的笑意冷却,灰暗的如对一潭死水,冰冷彻骨,像是连心中的唯一的光也要被他连根拔起……
上官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既然你知道如何选择,便不要在给她希望!断了吧,为了她好!”
上官钰知道木青焉在玄影漠的位置是怎样的存在,也知道那是他在丧失意志可以令他振作精神的支柱。让他在灰暗世界中,可以给他一抹浅浅的光明,让他在万念俱灰中令他重获新生给他希望……
那个女人是他的逆鳞,是他的软肋。
但是现在他却要把他的逆鳞,连根拔起。
他知道他的无奈,知道要他放弃她,就等于放弃他的生命,更知道,那个女子在他心里的位置,要他放弃就等于在他心尖上,一刀一刀将他凌迟!
这种痛,他理解不了。
暮色来临,一轮明月分外明亮,她凭风望月,目光清冷而空寂。
木青焉站在岩石上,冥幽谷的风格外冰冷,月光洒在她清秀的容颜,冰冷的风吹在身上凉在心里。
她像个被喜欢的人抛弃在荒芜人烟的郊外,任凭她自生自灭,无人可以救赎……
“小姐——!”
小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手提着灯笼,来到木青焉身边,她知道,那个人失约了。
他没有赴约。
小鹿劝了好半响,木青焉终于随她回去。玄影漠跟在她们后面,默默的目送她回到了将军府,才安心回到客栈。
上官钰关上门,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玄影漠告诉他,自己曾在汴京城暗中开了一间酒楼。他给他一块手谕,让他拿着手谕到“合盛钱庄”兑现一笔巨款。
“醉仙楼”这些年带来的收入不错,他一直没有动过那笔钱,掌柜也会在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把盈利来的银子如实的替他存在钱庄。
他很庆幸,当年的一时兴起,便盘下了一间空置的店铺,当时他还没想要干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处置。
他无意中救下了醉仙楼的主厨,得知他在为自己接下来如何自处,而感到烦恼。
一来二去,他们渐渐了解彼此,他知道他是御厨的身份,便想着,何不把盘下的店面组装?
他找来了主厨,决定出钱开一家酒楼给他经营。
他也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答应。
后来主厨无意中发现了他母妃是东晋国替东晋和亲的公主,知道他是南岳国的皇子,东晋国皇帝的亲外甥。
而他也没有向他隐瞒自己的身份,选择坦白。
上官钰,拿着手谕去了“合盛钱庄”他取了一些钱,回到客栈合玄影漠商量。
半个月后。
洛阳县。
这片被大海拥抱的古城,玄影漠从此隐姓埋名,现在他是一名刚刚落户在洛阳县的无名之辈。
厉千殇不知道,接下来的两年,他会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开启自己新的人生,继续忍辱负重……
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韬光养晦!
将军府,此时乱成一锅蚂蚁。
木青赤寻遍天下名医,重金悬赏高人。
只为救自己身患疾病的妹妹木青焉。但他知道,木青焉患的不是疾病,而是因为被她父亲灌下一碗一倍的滑胎药而血流不止……
来来往往的路人,看到墙上悬赏的奖金。无不眼馋,却奈何自己医术不精而感到沮丧,似乎错过了发财致富的机会。
藏在人群中的青衣男子,看着墙上贴的悬赏令。
感觉灵魂被人狠狠捏碎,像是被这个消息震惊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
耳旁嗡嗡的声音被他自动屏蔽,看着墙上贴的墙上贴的字,一字不差的落入他双眸!
焉儿!
男人不可置信,像是被这个噩耗吓得,没了自持……
是夜……
厉千殇,一身夜行衣,穿梭在将军府每个角落。
他绕过走廊,穿过回廊,终于在女子闺房门外停下。
丫鬟小心的给躺在床上的女子盖好被子,眼眶微红,似乎哭了很久。
“小姐,你一定要好好的醒来,玄公子——若是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会心疼的,你要早点康复!”
“呜呜呜~”
丫鬟,头低着,手指轻擦了眼中的泪水。
“姥爷……他怎么这么狠心?他可是你的父亲啊!太荒谬了,他这是要你命啊……!”
小鹿趴着床沿,埋头抽泣。
言语中竟是对木青焉父亲所做的一切感到气氛,却又因为自己身份卑微而无能为力。
一个人父亲,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姥爷这是,想要逼死小姐啊。小鹿不敢想象,要是有大少爷的保护,现在的小姐早就是一具没有气息的躯壳。
小鹿擦干眼泪,带着盆子,出门去打了热水。
小鹿走后,厉千殇推门进去。
床上的女子,气息微弱,皮肤白的如一张白纸,没有一点血色。
男子俯身用额头贴着,感受到女子的体温正常,才稍稍安心。
厉千殇坐下床沿,拉着女子纤细的手放在他脸庞,试图让他的温度能一点点传给昏迷中的女人……
男人暗哑的声音,有些苦涩。不过是几个月没见,却像是过了几个秋冬,“焉儿!”
一滴泪滴落入女子伏在他脸旁的手背,一丝冰凉的感觉令女子微微皱眉,男人却没有异常的举动。
“焉儿~”男人低沉的声音,微微一颤。像是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帮她把遮住额头的碎发,带过她鬓角处。
她安静的像个睡美人,细密的睫毛长长的令人羡慕。
他说了好多,说他为什么没来赴约。
说他家里发生了好多大事,说他被人追杀,朝不保夕,说他没有能力保护她的安全,说他做好了和她分开的打算,他说了好多,却没有告诉她,在两个月前他失去了父母……
现在他也即将要失去她!
床榻上,女子眼角的泪水,顺着她的肌肤滑落,像是在回应男人,她知道他的无奈,知道他的不得已,却不理解他为保自己而选择放弃她们这段感情,她不怕吃苦,却怕他不要她!
男人继续说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他是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他们玄家的男儿,要顶天立地,不能被感情束缚,要让自己无懈可击,玄家的男人,不能有弱点,所以不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心动。
在几个哥哥当中,父皇似乎更偏爱他,甚至将来有意立他为皇位的储君人选。
父皇几次的暗示,他不傻。其实他当时很想说:他一点也不想,他对那个皇位一点都没有兴趣。他想要的不过是,举案齐眉的相伴。
他当时理解不了,父皇为何说那样的话?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又将母妃置于何地呢?
那些他看在眼里,一度让他为之骄傲的东西,他不相信能演的这么逼真,也不相信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