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从“老板”和“老爹”的角度,还是从作者自己的角度看,这都是精心策划的一次刺杀,是韦基命运变化的开始。
接下来的四年被我一笔带过了,绘梦君敏锐地指出这导致主角的成长线描写不足。火球也提出了尖锐的意见——选错了主角,因为韦基在后面的表现显得太完美了,他除了善良之外几乎别无弱点,而这样的弱点恰恰使他显得更为完美。这个批评很及时。因为当时我正执着于剧情的推进,有些忽视了对角色心理变化的刻画。
韦基在四年后的人设很强大,像个机器人。他冷静、周密、严谨、有情有义、还有强大的知识储备,处理问题的精确性让人感到难以企及。而且他尽管相貌平平,却似乎很能赢得女性的青睐。这确实显得很龙傲天。如果主角让人失去兴趣,这个故事也就危险了。
我开始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考虑怎么样给韦基制造弱点。这个弱点不能凭空出现,必须与开篇的刺杀有关联。因为在这个故事里,他的所作所为必须以此为基础。这时LQ的书评《给韦基的一封信》出现了。他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韦基,一个我未曾注意到的韦基,一个藏在我潜意识中的韦基。我尤其喜欢他对韦基的几句质问:
“当帕尔修斯在你面前倒下时,当你听见教授的死讯时,实际上你的内心是没有多少悲伤的,对吗?
当帕尔修斯是因为你才被杀死时,当教授被人蓄意谋杀时,你的内心也是没有多少愤怒的,对吗?”
对比一下阿土的认识:
“老人死后,韦基在现场的反应其实并不激烈。他很愤怒也很悲痛,但是性格使然外加上还有任务在身,韦基的表现并不激烈。在与警官汤米的交锋中,韦基把悲伤隐藏在冷静的推理之下。他撕心裂肺,但却并没有嚎啕大哭。这种压抑的情感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这两种意见看起来似乎很对立,但是意外的和谐。
韦基的情感是压抑式的。他主动控制了自己情绪的爆发,因为那和他的工作矛盾。尤其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冷静、克制、对一切外界的干扰不为所动是必备的素质。虽然他在读书期间是个话唠,爱思考爱质疑,但思想上的不成熟并不影响到这样的基本素质,否则也不会被录取做格米尼。帕尔修斯在培养他,潜移默化地修正他,并没有来得及完成,却用自己的血给他的性格完成了铸模。
风岚的回信《韦基的自嘲——日记式》对韦基的解读完全符合我的考虑,也就是工作状态中的韦基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和LQ的分歧在于韦基是在出演这样一个角色还是本来就是这样的形象。
其实这很难说。当一个演员用心去投入一个角色以后,许多特质会沉淀成为他自己的一部分。
在我的人设里,他在生活中不是个会去斤斤计较做算计的人,对朋友真诚,对路人友善。所以他和教授的关系自然亲密,给空姐送花表达谢意也并非轻佻的撩妹手段。但是在执行任务时,他会以完成任务为目的,仔细计算,保护自己。但是正如LQ所说,不是什么都能算得清的,例如索桥上的陷阱;也不是什么都能通过计算来解决的,例如文子突如其来的爱情。
对于要长期从事危险行当的特工来说,如何分清自我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觉得他是在挣扎,在生活中的韦基和任务中的马克辛之间做挣扎。
但是当一个人习惯于把情绪埋在心底,喜怒不形于色以后,他的情感会渐渐变得冷漠,用一层壳把自己包在里面,用冰冷的逻辑来包裹那些如熔岩一般流动的炙热情感。(这里剧透一下,我一直在考虑怎么样把这个比喻完美地暗喻到故事中,并且已经做了铺垫,不过那些零零散散的信息未必会被你们捕捉到。)
这样的变化也许是成熟了,但是未见得合乎他自己的心意,因此心里的矛盾和冲突会加剧。
LQ的视角比韦基还冰冷,给我强烈的震撼。风岚理直气壮的回击进一步凸显了这种冲突和矛盾。然后是火球和LQ在群里的讨论,七手八脚地扒去了韦基身上的隐身斗篷,让他变得更真实了。
我恍然大悟——无需去给韦基制造弱点,这个角色已经长大,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和逻辑去存在了。我要做的是发现他内在的弱点,这样的弱点是在故事的一开始就与生俱来的。
这解决了困扰我的问题——韦基的弱点在哪里,这样的弱点应该如何被克服以使其成长。当然,我拒绝剧透,继续玩猜猜猜的游戏,保留继续升华、推倒大纲和断更的权利。
至于文子,火球和佐罗已经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让人拍案的解读,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让他们去争风吃醋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在韦基的心理转变中,文子应该成为重要的一环。
主角的心理转变从来都是一个好故事的内在驱动力。我放弃了他在心里长茧的那四年,给自己压缩了描述和推进这样的变化的空间,让火球悲观地认为这个人物已经不再具有发展性了。
我并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的发展还在后面,还跟银河之眼的秘密有着重重关联。如果把他的心理变化和银河之眼割裂开,我觉得是创作的失败。因此,为了配合这样的心理转变,让他的许多心灵中的闪光点由自发的成为自觉的,我再次推倒了大纲。
在这样一波又一波的推倒后,银河之眼的秘密已经不是最早构想的那个秘密了。可以预料的是,现在的秘密还会被新的所替代。它到底最终会变成什么,即使对我来说,也已经成为最大的秘密。
现在,这个故事正在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让我期待,这实在是你们的功劳。有你们实在是这个故事的幸运。当然,把控这个故事的难度也变得更来越大了,成为一个挑战。
显然,你们还会不断地提出新的尖锐的设想,打开新的天地,像银河之外一样广袤的天地,激发我去探索新的故事,做到LQ说的“无限的想象、无尽的可能、无穷的感悟”,让这个故事更有趣。那时,我就可以说,这是一个关于成长的故事,是一本从写作上达到了成熟的书。至于成功,谁在乎呢?
我喜欢这样的挑战,来一起见证吧。
PS:番外结束了,作者君的心里充满了迫不及待开始投入故事的冲动。不过,还有两章关于朋友的番外没有修改完成。所以……我们还是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