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在寻常人家,小夫妻斗嘴打架也是寻常的。”谢妉儿忙附和说。她心里更是懊恼,都是因女儿方春旎而起这些乱子,好端端的,旎儿如何又去招惹子骏这呆子?“可如今是公主。”容妞也口不饶人。“公主不能进宫,”流熏果断地说,“不能此刻进宫!”她忽然敛住笑神秘的竖起个手指在唇边说,“若是一进宫,皇上大怒,咔嚓咔嚓,砍了菀儿和姐姐的头。”她满脸认真的说,煞有介事。容妞一怔,如今看来,公主不能入宫。洞房内传来公主的哭闹摔打声:“回宫,回宫,你们这些奴才,敢造反吗!”庭院内一片肃然,人人面面相觑。老祖宗也闻讯赶来,人是越聚越多,流熏心急如焚。“容菀儿去问问公主,若是公主执意要回宫,那菀儿就自认倒霉了。”流熏唉声叹气,就要闯进洞房,容妞忙去拦阻。谢妉儿上前劝说,面上气定神闲,心里已经是百爪挠心了。“早晚都是回去送死,拖一拖或还有个转机。”“公主未必应。”容妞的话音有缓,透出焦急,听了屋内公主歇斯底里的哭喊声。“腰牌,腰牌,快去取腰牌!”流熏叫嚷着去拉跪地不语气哼哼的哥哥,拼命向他腰间去摸索,“郎君,腰牌在哪里?公主的腰牌你不要独自藏了,快给菀儿一道去叫开宫门逃命去呀。腰牌呢?”流熏偷眼窥了容妞,容妞是个绝顶聪明的,眼前一亮,含糊一声说:“驸马爷,公主的腰牌你藏去哪里了?公主要回宫,没有腰牌是定然叫不开城门的,驸马爷藏了腰牌就能阻拦公主回宫吗?”容妞的手挡住腰间的荷包,她是负责替公主保管回宫的腰牌的,如此一来,推说是驸马藏了腰牌,公主断然无法回宫的。容妞的声音大,公主忽然止住哭声,过了片刻,觉得没有回宫的指望,又是纵声大哭起来。容妞转身而去。老夫人拦住踢打谢子骏的谢祖恒,喝了正在捆绑谢子骏的小厮们说:“都住手!”她悠悠地说:“祖恒,此刻杀了俊儿都难免谢府之灾。”谢祖恒捶头叹气,有些束手无策。谢阁老闻讯赶来,痛苦的扫一眼满园众人,吩咐一声:“都散了吧。”“这点子小事儿值得去惊扰皇上吗?不过是小夫妻斗嘴吵架红了脸儿,误伤了人,就火急火燎的要把皇上从梦里惊喜。皇上有多少军国大事儿要去操心,怎么就得暇理会这些小夫妻床头炕脚的芝麻蒜皮的小事儿了?你好歹也是当朝一品,为了这事儿去入宫,怕是皇上都要怪罪谢府小题大做吧?”谢阁老冷冷道,威严的目光扫视四周,有意将此事轻描淡写。众人愕然无声,教引嬷嬷不服气道:“阁老大人此言差矣,君臣礼数不能废,此事一定要禀告皇上得知才是。”谢阁老眉梢一挑,冷哼几声道,“记得皇上下嫁公主到谢府前,还叮嘱公主要随了民间的礼俗,孝敬公婆,不得倨傲失礼落了皇家尊严。若非如此,谢府定然也不敢应这门亲事。”“哎呀,小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的,咱们搅合什么呢?”谢妉儿敷衍着,极力为侄儿遮掩,也是为方春旎遮羞。“若是哥哥给俊儿娶个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闹出今夜的事儿,当如何处置?”谢子骏歪个头梗个脖颈愤愤道:“寻常人家的女儿也没有如此刁蛮的!”“逆子!”谢祖恒正要恼怒挥手,谢妉儿一把拉住了大哥的胳膊,心疼的望着他摇头,流熏蹦跳着轰鸡般轰着吓得呆若木鸡的小厮们:“呜嘘,呜嘘,还不快去请家法板子,爹爹要打人了,爹爹传家法呢,打屁股,快去挑那大号的毛竹板子拿来。”小厮愕然看看流熏,又看看老爷,谢阁老捋了胡须吩咐一句:“还不快去!”小厮一溜烟的跑了,流熏忽然纵声大哭,坐在地上抱住哥哥哭告:“爹爹息怒,爹爹下手轻些,不要把郎君的屁股打成八瓣,打成两瓣就够了。”众人本是焦急,被她一闹哭笑不得。谢子骏急恼的推了她说,“熏儿,你快不要胡闹,回房去!”流熏哭了对了洞房里喊:“公主嫂嫂,救命呀,快快救救郎君,爹爹要活活打烂郎君呢。”丹姝和云瑟伶俐的去追容妞就往洞房里去给公主报信。洞房里,兰馨公主正在哭闹着,她才包扎了伤口,伤在臂上,是她被谢子骏推倒时金簪划伤手臂,索性没伤到要害。她哭闹着,满心愤怒,忽见两名丫鬟进来跪地哭求,说谢老爷要打死驸马爷。兰馨公主满心的气恼,正因了谢子骏胆大妄为私匿了她的腰牌不许她回宫而愤恨不休,一听丫鬟的话就嚷道:“让他去死!”“公主殿下,若非驸马爷被打杀,公主殿下可不是要年轻守寡了?”兰馨公主一听就惊愕不语。“公主殿下才过门,就死了夫婿,哎!依了本朝的规矩,没有公主可以改嫁的。”丹姝委婉的劝道。她摆摆手,丫鬟们退下,容妞也屏退了宫女们,只和那位教引嬷嬷伺候着公主擦泪。“偏偏公主还是下嫁,日后在谢府一辈子如何过?即便谢府被抄家问斩,公主回了宫去,冷清清的膝下无儿,日后的日子可该如何打发呢?”丹姝说罢,见兰馨公主不哭不闹,脸色沉白,略有惊色,似才考虑到此事的后果。“大公子无礼,欺负了公主,如今大老爷已经动怒,发狠要打死大公子呢。求公主殿下好歹去求个情,饶了大公子这遭,也让大公子念公主一个好,欠公主这份人情。再让大公子给公主殿下赔礼,日后不敢了。”“是呀,公主殿下好歹过去看看,解解气就罢了,还真巴望驸马爷被打死吗?驸马爷能娶公主这么个金枝玉叶,本是高兴得不得了。许是吃多酒,自己都不知做了什么呢。”容妞也在规劝,“公主,给了驸马爷千个胆儿,也不敢来碰公主一根手指头呀。除非驸马爷疯了。或是这位丫鬟姐姐说得是这个理儿,酒壮怂人胆。听说驸马爷性子是极其温和极其孝顺的,娘娘打探得清楚,才将公主许给了谢驸马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