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亲征却遭遇了前所未遇的滑铁卢,顾斐思的心态大受影响,表面上却仍旧得摆出一副荣辱不惊得失不计的高人做派。
对于这次的挫折,顾斐思可以不抱怨,但团队里私底下组织一场非正式的检讨会还是很有必要的。
除开出场做做样子的那些人,余下的几名骨干精英针对于这次的失利进行了长达四十分钟的探讨分析,最后给顾斐思汇报了这样一个结论:穷山恶水出刁民。
意思就是苏煦是刁民,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种。
“这是鸿瑞的问题,他们用人不察,和我们无关。”
负责主持讨论会的议长这样去为顾斐思开脱。
顾斐思却没有收下这份心意,顺着这个阶梯下台,而是平淡说道:“本来确实是鸿瑞的问题,但由于我特意强调了要苏煦来跟我们接洽,那么眼下……这就成为了我的问题。”
议长默然。
顾斐思说出了事件前后最为关键的一点:蓝海实业一开始的强硬态度。
其实这位亲眼目睹前几天那次初步洽谈全过程的议长心中早就有此疑问:为何顾斐思坚持要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谈生意?
这份可疑的坚持,葬送了蓝海实业起初坐视的大好局面。
议长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他只是提出建议:“我们是否可以趁现在,让鸿瑞临阵换帅?”
“算了……我脸疼。”
顾斐思摆手,注视着议长,问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一看之下,众人皆是有些坐立不安了。
顾斐思进一步说道:“穷山恶水出刁民,说得好啊……你们一个个家境殷实,难道就连一个刁民都应付不了?是咱们蓝海实业比鸿瑞差几个档次,还是因为诸位的薪酬待遇没苏煦好啊?”
这回,蓝海团队里的这几位精英骨干,人人都在冒冷汗。
“谁能挑大梁,把那刁民给我摆平,今年的这个合资项目,就由谁挂帅。”
顾斐思不骄不躁,语气平和,气象万千。
重赏之下,不愁没有勇夫。
眼前几位员工有的眼观鼻鼻观心,有些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站出来的,却是设备组的季菡溪季主管。
蓝海实业长久以来,一直引进国外的先进设备,季菡溪主要与海外机械设备供应商接洽,对于蓝海旗下各品牌商品在大陆各分销商的供应铺货状况并不熟悉,因此她的露头,难免显得有些突兀。
虽然此时大家心里都有此疑问,但却没有人敢在这节骨眼上说丧气话。
除开情势方面的考量,季菡溪她本人,无疑也是一个狠角色。
顾斐思话不多说,直截了当问道:“季组长,你有几分把握?”
“想要拿下来,肯定没问题,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季菡溪略微停顿,鼓起勇气问了一句:“顾总,在Deja-vu这个问题上,我们绝对不能让步么?”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顾斐思这话一说出口,简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早知道是这样,这块香馍馍谁不想抢?
季菡溪松了口气,既然蓝海这边有捍旋的余地,这件事就十拿九稳了。
“说是说Deja-vu,但实际上,我真正在意的是价格。”
顾斐思扫视了众人一圈,慢条斯理说道:“合资产品的售价可以有较大的浮动空间,这其中可以操作的环节,我希望鸿瑞方面能够站在我们的立场,来进行全程把控。”
季菡溪很快就心领神会,说道:“品质方面达到国外奶制品的高尖端水准,售价则介于海外与大陆之间,这是一片广阔的市场真空。可是,我们属于制造业,对于市场的影响力度薄弱,所以需要鸿瑞方面的倾力配合。”
“是倾力支持。”
顾斐思纠正了季菡溪的口误,缓缓说道:“鸿瑞那边不乏人才,可是,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跟他们打交道,得卯足十二分的精神,坦白说吧……我年纪大了,耗不起那个神,明明是老前辈了,还得被那些后生小辈牵着鼻子走,太难看。假如那姓刘的在,我还可以坐下来跟他喝喝茶聊聊天,但是现在的鸿瑞,简直有点群魔乱舞的味道在里面了……小季啊,你记住,咱们蓝海不比鸿瑞差在哪里,只不过是那些人缺乏管束日益骄纵罢了。”
“顾总,我明白你的意思。”
季菡溪微微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是不会丢蓝海实业的脸。”
顾斐思眯眼朝着季菡溪身后看了一圈,脸上的失望之色一览无遗,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论资历,诸位哪一个比不上这位刚刚二十出头的女娃娃,论经验,你们几位总不至于比设备组的负责人差吧?我真就想不明白了,苏煦那小骨头,还真就这么难啃?你们啊,都没见识过真正的硬茬,不说刘建文,就算是跟当年的我比起来,苏煦也都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行了,今年的这起重点合资项目,由季菡溪全权负责,你们要协调好公司各个部门,通力配合小季的工作。”
“是,顾总!”
此时此刻,精英团队里不少人都在羡慕嫉妒恨,要是顾斐思早说有让步的空间,他们谁不敢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呢?
可惜,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2018年元月初的一个星期一,蓝海集团办公楼窗外的天空下着雨夹雪,年仅二十三岁的季菡溪在她的苹果电脑桌面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苏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