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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1331年,这是一个热情如火的盛夏,在潘德拉城外的银湖镇。
约翰躺在银湖边的草地上,看着七年前的报纸。想要看穿当年那老人的真身。
潘德拉月刊上,只用了一小块豆腐左右的篇幅报道了当时的事:
圣殿骑士团在潘德拉郊区周边发现黑魔法师,出动四千四百名圣殿骑士,三十余名神术师。搜寻之下一无所获。而自身却损失过半,具体的情况是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致的意思就是这样。在例行一通对圣光皇帝歌功颂德之后,约翰瞄向了那撰稿人,落款的名字是…
第二位F先生。
“嘁……真名都不敢报上的胆小鬼。”
粉色的眼睛里满是鄙夷的神色,虽然传说中黑魔法师只要得知对方的真名,就能够下咒迫害对方。
但是作为圣殿的嘴,却连正面接下诅咒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令人失望之极。
扑通~
银湖的水面上钻出来一位黑发青年,他一手提着一只鲑鱼,神色欢喜的不行,他朝着约翰笑着说道:“老爷!咱们的晚饭!”
约翰吐出了口中的麦芽,笑着回答他:“干的漂亮!~苏,我果然没白养你。”
鲑鱼抛到了约翰的身边,那名为苏的少年爬上岸,正准备躺在这七月骄阳下的草皮上,晒干自己。
“啊!~~~~~~~~~~~~~”
约翰被这声莫名其妙的尖叫吸引了目光,身后那红杉林中,一位少女正倚着树干,双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和嘴,而指缝间却像是止不住好奇般,偷偷瞄着那湿透了的苏。
约翰朝那个方向大喊着:“芙蕾雅~!不是叫你好好在家呆着吗?”
那少女没有回答,只是提着自己的青纱裙,满头大汗的走到自己哥哥面前,像是干了坏事儿的小孩般,准备接受斥责。
约翰看着眼前的少女,白发下的粉色双瞳盯着自家妹妹。
“啪!”
手指弹在芙蕾雅额头,让她疼的原地蹲下揉着脑袋,碧绿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
“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良久,芙蕾雅站了起来,说出这句话,似是在斥责对方的无理行径,或者是在责怪对方将苏当作佣人使唤。
约翰耸了耸肩,一手一只扣住鱼嘴,提起那两只鲑鱼,扔在惊慌失措的芙蕾雅怀里。
他挑着眉头,像是个轻浮的富家公子,面带笑意说道:“因为,我是你哥哥!我说的都是对的,你只要听着就行了,明白吗?”
芙蕾雅死死抱着那两条鱼,防止晚饭在眼前溜走,可是又因为害怕粘上鱼腥,矛盾的心情让她嘟着嘴,闷闷不乐。
“没有小姐的命,你就好好给我当个侍女,每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只会给我添麻烦。”约翰的手正要摸上芙蕾雅的脑袋,却被对方的手打开。
“臭死了!洗头发超麻烦的诶!”
那怀里其中的一只鱼也掉在草地上,被苏拾起。苏好奇的看着他们俩说道:“老爷……小姐怎么来了?”
约翰调笑道:“谁知道呢?兴许三月的小野猫春心萌动了呢?”
说完约翰一声口哨唤来了自家的两匹马,一匹纯白,一匹纯黑,这种毛色鲜亮并且是纯色的马匹极其昂贵。显然我们的约翰老爷靠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弄来的。而它们在家中的地位看来比苏还高。
苏挠着脑袋一头雾水:“现在是七月份呀……老爷……”
约翰的神色微妙:“谁知道呢?”
他牵过黑马的缰绳,踩马镫,翻上马鞍,动作极为流畅,他就像一位精通马术的老手。没空回答自家佣人的愚蠢问题,约翰干着劫匪的行径,拦腰抱起自家妹妹。朝着潘德拉的方向疾驰而去。
啪。~
慌乱中芙蕾雅手中的那条鲑鱼凌空飞出,拍在了苏的脸上,苏顺手将那“晚饭二号”和手中的“晚饭一号”绑在一块。
苏唤着那匹白马的名字:
“玉狮子!”
那匹马就像是有了灵性,听见铲屎官的呼唤极为高兴,又是蹬蹄又是打着响鼻,在苏的身边打着转。
“好了好了……”
牵住缰绳,苏略显笨拙的翻身上马,勉强的跟上自家老爷一骑绝尘的影子。
三天后,月光广场。约翰在大街上无所事事的闲逛着,潘德拉外城中有许多像他这样的青年,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他穿着偷来的燕尾服和白色衬衫,搭上一条黑色长裤,在这七月份的恶劣天气下保持着自己“热辣”的风度,还嫌不够热一般,加上了一顶高脚帽。
而身后的苏也被约翰强行要求着弄上了这一身。他跟上老爷的脚步,小声的询问着:“老爷,咱们一定要这样干?”
路旁熙熙攘攘的行人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对儿,也有母亲拉着自家指指点点的孩子。
“妈妈……妈妈。你看那两个哥哥,他们好奇怪……”
“别看!宝贝儿,会被传染的。”
看着略显腼腆的苏,约翰如同一位绅士般回答道:“哦……我的佣人。你得知道现在的富家小姐就喜欢咱们这种年轻的……富有活力的……英俊的男孩儿。人靠衣装,在今后咱们吃软饭的道路上,这点儿苦压根不算什么。”
“好吧……老爷,您说的没错,但是……明天咱们就得去酒坊工作了呀。”
约翰顿了顿,摘下高脚帽,像是极为不耐烦。
“你愿意每天啃发霉的全麦面包喝着劣质朗姆?”
苏皱着眉头思考着:“呃……”
约翰抱着他的肩膀,凑近了苏的耳朵说道:“还是躺在舒爽的大床上,侍女为你撕下烤全羊的最嫩的那块肉,用嘴叼着喂你呢?”
苏的眼睛突然亮的就像两枚黑珍珠。
约翰打了个响指:“回答正确!”
显然在外城区,这样的富家小姐,换一种说法,这样的富家花痴是很少见的。不过约翰也很快寻找到了目标。
他双手撑着月光喷泉池边的青石台阶,死死盯着那些腐朽的铜币中,那一点儿透出来的金色闪光。
“苏……我敢打赌,曾经有个冤大头把金币当成铜币扔了下去。”
他拍着苏的肩膀,被金币冲昏了头脑,这位心比天高的“老爷”脱下了燕尾服,塞进了苏的怀里,在路人惊奇的目光中,他命比纸薄一般,为了一枚野樱花金币,跳下了这口深达四米的水池中。
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下个月的伙食费。
他也看见了芙蕾雅穿上新裙子在自己身边打着转。
他最后看见了,自己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
不得不说,约翰老爷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更为糟糕的是,他一口气憋到池底,拿到那块金币时,才想起这件事儿。而之前那枚金币就像是被赋予了魔力,让他心驰神往。
“糟糕…”
两分钟过去,约翰在池底胡乱搅动着水流,挥动着四肢试图让自己浮起来,他就像一只愚蠢的猴子。
逐渐的,嘴里的空气渐渐吐光。池水压入鼻腔,让约翰的脑袋开始酸的生疼。
一个个泡泡浮上水面时,苏终于察觉到自家老爷不对劲,他脱下外套,也一头扎进了水池。
在水底,苏拉着约翰的衣领,用手指扣住光滑的岩壁,试图一步步将老爷拉上去,但是根本没用,水池的内壁都是上了年头的砖块,滑不溜秋。
情况紧急下,苏将一口空气度给了约翰老爷。
约翰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儿,而两人看着约翰手心里的金币,又抬起头从水底看着那蔚蓝的天空。突然心中生出一种可笑的绝望感。
“你……走……吧。”约翰老爷说着唇语,告诉苏这个令人无奈到残酷的事实。
如果苏带着老爷,是游不出这口水池的。
“就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老爷就得去死?”
苏不甘心,他踩着层层叠叠的铜币,让约翰踩在自己的肩头,屈膝之后努力的向上蹦去,试图让约翰靠着这股冲力浮上去。
然而太晚了。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约翰已经因为窒息暂时失去了意识。
那代表生路的正上方,一块石头落了下来,上面系着一根手指粗的麻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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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池边,芙蕾雅拉出这俩活宝,脸上一副“我受够了”的表情,望向那浑身湿透了的苏,双颊却飞上一抹霞红。
但是嘴里还是抱怨着。
“你们真像两条鲑鱼……”
她的哥哥约翰老爷,正躺在那双月交错喷泉雕像的影子下,口中吐着泡沫,就像是一条脱水的鱼。而苏正用力的锤着他的胸口。
约翰手中紧紧攥着那枚野樱花金币,口中还呢喃着: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新历1324年,约翰收留了那个黑发男孩,并且取名为:苏
这位吃了七年白食的异乡人,在名为约翰的穷小子家中当着佣人,虽然自家老爷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但在苏差点儿失去老爷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老爷还是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