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变得很不愉快,秦天相信,这个许宏图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很可能会让家丁把自己给赶出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了再聊下去的必要,秦天被许宏图非常客气的送出了大门,但是秦天并不在乎这些,他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通过刚才的试探,这个许宏图绝对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这是男人的第七感,比女人的第六感更为准确。
“大人,怎么样了!”一出许府的大门,胡大明立刻凑了过来。
“基本上差不多了,这个案子绝对和这个许宏图有关系!”
“那太好了大人,小的这就进去抓人!”胡大明一听,顿时兴奋了,自从跟了秦天之后,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呢,这个仇一定要找回来。
“抓你个头啊!”秦天没好气赏了胡大明一个毛栗子。“你是不是傻啊,我们无凭无据的,就这么去前吏部尚书的府上抓人,这不是找死吗?到时候都不用许宏图动手,朝堂上面的那些文官的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你我给淹死!”
胡大明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连忙说道:“是,大人教训的对,是卑职考虑不周!”
“调二十个兄弟过来,前后门给我盯好了!另外给我联系许府里面的坐探,让他们给我盯紧了这个许宏图,他一天上多少次茅房都要给我记下来。”
胡大明伸出一个大拇指,夸道:“大人英明,我们来一个守株待兔,只要有人前来联系这个许宏图,我们就能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非也,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主动过来联系这个许宏图的,哪里有机会顺藤摸瓜?”
“额,那就是大人安排人手盯着他,希望能够抓住这个许宏图的把柄,然后逼他就范!”
“非也,这个许宏图办事讲话滴水不漏,指望这种人主动出错,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胡大明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疯了。“大人,那你究竟有什么意图就直说吧,下官都快疯了!”
秦天白了胡大明一眼,仰头说道:“没什么,只是看这个许宏图一副骚包的模样,觉得很不爽。”
“然后呢大人?”胡大明是在想不出来这二者之间有什么样的联系。
“第一次见到这么骚包的人,不派人恶心恶心他,这小子还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睛!”
一连三天,许宏图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群下贱的锦衣卫这次居然这么猖狂,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直接穿着飞鱼服就坐在自己的大门前,不管自己去哪,总有七八个锦衣卫在后面跟着,许宏图想离开天津,去京城,到了城门口又被锦衣卫拦了下来,理由是自己和一件重要的案件有关系,在案件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允许离开天津。
气的许宏图回家摔碎了一个上好的花瓶,他出生显赫,是读书人,更是有功名在身,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他带着一帮家丁去天津锦衣卫找指挥使徐杰,想要问个明白,可惜得到的回复是指挥使徐杰回乡下养病去了,现在天津锦衣卫的最高长官是秦天,负责卫所里面的大小事务,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
许宏图自然不会去找他,他知道这些命令就是秦天下达的,除非自己交代那些假银票的事情,要不然秦天绝无可能撤销掉这些命令。
既然出不了城,那就干脆在家呆着好了。许宏图回家之后,立刻下令大门紧锁。他明白,这是双方的一场博弈,一场试探,谁轻举妄动,谁的下场就会很惨。
而秦天现在的处境就是相当凄惨。徐杰知道这件案子棘手,干脆手一甩,将卫所里面的事情全部交给秦天,打着养病的名头,跑到城外去避难了,相关人员倒是抓了不少,都是曾经有用过假银票被抓的人,但是这些人明显只是一些小角色,他们只负责去票号兑换银票,然后从里面抽分子,至于兑换出来的银子会被运去哪,他们也根本不知道。
更麻烦的还在后面,天津卫大小的官员仿佛约好了一般,开始上门找到了秦天,起初秦天还能轻松应对,但是到最后一份名帖送到秦天面前的时候,他知道,该来的麻烦还是来了!
名帖上的名字是用金黄色的墨汁写出来的,实打实的刺眼——天津镇守太监唐文山。
所谓镇守,原是明代武官的职衔,有镇守、分守等级,“总镇一方者为镇守,独镇一路者为分守。”担任镇守的是总兵官,分守的则为参将。各边各省都设有镇守总兵官,掌握该地军事大权。明朝皇帝对于握有如此权力的武官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于是就派遣亲信宦官去监视,这样就有了镇守太监的设置。镇守太监远呢不能只有监察军事的权利,但是随着时间的变迁,也逐渐慢慢开始插手地方事物。如果说天津巡抚孔安民是天津卫明面上的最高长官,那么这个镇守太监唐文山就是天津卫的土皇帝了。
这样的大人物,对还没有能够发展起自身的秦天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障碍。
麻烦,永远都是避免的,秦天知道,这样的大人物现在送来名帖,邀请自己见面,总不会是来给自己加油鼓励的。
秦天准时来到了相约的地点,一个小巷子里面的面馆。
巷子早就被清空,除了面馆的老板以外,看不到一个行人。
唐文山很瘦,穿着打扮和普通的富家翁没有什么区别,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很有喜感。“这家面馆的面条口感很是不错,秦大人要不要一起来尝一尝。”
“那就麻烦公公了!”
“老规矩,来两碗!”唐文山笑着吩咐道。
早就在一旁待命的面馆老板听了吩咐,立刻手脚麻利的坐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两个装着面条、冒着热气的海碗就被端到了两人的面前。
“请!”唐文山拿起筷子,抄起面条,就吸到了嘴里面。“美味啊,我这一天不吃面条,浑身都没劲啊!”
“味道确实不错。”秦天并不饿,但是这面条香气扑鼻,他也就尝了一口,正如这唐文山所说的一样,味道确实不错。
“秦大人是南方人吧?”
“不错,下官是金陵人氏。”
“难怪了,南方人可是不怎么喜爱吃面条,秦大人这也算是给咱家赏脸了!”
“哪里,只是下官并不饿,倒是无从享受这一碗面条了!”秦天的回答很坦然,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畏首畏尾。
唐文山看着秦天的眼睛,直到确定他的镇定不是装出来,才笑着说道:“要饱肚暖身的话,最好不过的便是汤面了!一定要用过了几次箩的又细又白又精的面,这样的面用水和好后才能揉得光洁而有韧性。配面的肉则一定要用羊腿或猪肋条肉,肥瘦相宜。把肉切成蚯蚓头一样小的肉丁,穿起来像串串珍珠,散开来如粒粒砾石。然后再准备好姜枝、大葱、筒蒿和菜瓜,并把它们切好备用;桂皮、花椒等调味品要碾成粉,当然还要盐和豆豉。然后用猛火将汤水烧开,这样的面条吃起来自然是十分痛快!”
“唐公公看来是吃面的老饕啊!”秦天由衷的赞叹道。
“是啊!面条是个好东西,长长直直,吃下去一根通到底,又抵饱,又养胃,每次吃面条的时候,我都能想起来从前没有进宫的时候,在面馆当学徒的那段日子,只是可惜,那样的日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是啊,当学徒的日子最简单,最单纯,每天不用考虑那么多的问题,只要考虑自己能不能吃饱就行了,哪像现在,这么多的麻烦事!”
“秦大人,这话里似乎有话啊!”唐文山眯着眼睛说道。
秦天的笑容渐渐敛住,盯着唐文山说道:“唐公公绕了这么一大圈,想跟下官说的恐怕不是面条,而是那些假银票吧?”
唐文山听了这话,也收起了笑容。“秦大人倒是直爽,我听说前几日送到你府上的不少金银珠宝你全都退了回来,咱家可是佩服的很,这要是换做咱家,可是做不到这一步。”
“做不到也要做,不这么做在下的名誉可就毁了!下官在公公眼中虽然身份低微,但也不是那一点黄白之物就能收买的。”
唐文山的语气有些冷意了:“秦大人不妨出个条件吧,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秦天摇摇头:“唐公公为何不去问问许老板,看看他想要什么,你都给他便是,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小的锦衣卫。”
“秦大人客气了,现在这件案子在朝堂上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我要是能和那许雪亭和解,又何必来找你?难不成那些人想要我的命,难道我也要给他们吗?”
“那么下官就没有办法了,下官只是负责调查,将案件的真想寻找出来,至于其他的,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看到秦天的态度如此坚决,唐文山顿时有些恼怒了。“我们不过弄了一些假银票而已,用的着这样赶尽杀绝吗?秦天,咱家告诉你,这里面的水深着呢,你一个小小的镇抚使搀和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秦天冷冷的说道:“只不过是弄了一些假银票而已?你们这是挖王朝的墙角,伤害普通百姓的切身利益,扰乱了银票的流通秩序,造成了社会秩序的不稳定。让人们对银票使用失去信心,要是说的在严重一点,你们的这种行为可能会对大明的商业产生毁灭性的打击,这种后果,难道还不严重吗?”
不顾唐文山有些惊愕的眼神,秦天站起身来义正言辞的说道:“外有强敌,内有奸臣,这件事情若是不弄清楚,还一个朗朗乾坤,那么吃了这么多年的饭,那真是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