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沫沫都要吓得灵魂出窍了,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帅却又直觉是坏人的男人,不知道为啥,她就是觉得眼前五官精致的男人肯定不是好人。
看他拧眉注视自己,那双不大却过分好看的眼睛像是漆黑夜幕一样神秘,在她世界里,神秘就等于危险。陆沫沫吓得大气不敢出,贴着墙一点点往路梓芊身边滑。
麻麻呀,这个男人干嘛一直盯着自己,他不会是被自己吸引住了吧。不会要上演小说里那些玛丽苏情节,霸道总裁强上小萝莉形象的自己,然后白天OOXX,晚上XXOO啥的。
林耀晨是觉得路梓芊的这个朋友很奇怪,怎么看自己跟看见洪水猛兽似的。如果要是知道她小脑袋里在想什么,冲着老天爷发誓,他绝对会掐死她,并且毫不犹豫。
但是林耀晨没时间探究这个,遂收回目光,转而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棉签沾上水一点点湿润林暮干裂的唇瓣。
男人不再注视自己,陆沫沫长舒一口气,蹭到距离路梓芊最近的一处墙,站定不动。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在林暮和林耀晨之间来回转。
她只知道林暮是林耀晨的妹妹,其它的一切一概不知。但是为啥她觉得林耀晨看林暮的眼神更像是看情人呢?难道,这男人不仅是坏人,还是个喜欢自己妹妹的大变态?
“梓芊……”林暮清醒过来,看到握着自己手的路梓芊轻声喊出她的名字。
“我在,暮暮,我在这。”路梓芊握着她的手,右手扶上她的头,她的声音沙哑孱弱,让她心疼得不行。
“我没事。”林暮艰难地扯着嘴角,想冲她笑,可是那笑却分外艰难,也不好看。
“我知道我知道,别说太多话了,你要好好休息。”路梓芊这个时候就很恨自己一向不会说话,更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用手心的温度给她传递那份关心。
“沫沫也来了?”林暮注意到直挺挺站在路梓芊身后,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注视自己的陆沫沫。
“我……我陪梓芊来看你,这几天都担心得吃不下饭了。”陆沫沫有点不会说话了,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林暮笑笑,“谢谢你。”
陆沫沫其实也很担心林暮的安危,现在也想上前和她说几句体己话,可是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她要离那个危险的男人更近,她胆子小,决定不强迫自己了。
“嘿嘿,那啥……那个看你现在没事我也放心了,你要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我给你做红烧排骨吃。”
路梓芊回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不解,一向鬼灵精会安慰人逗人开心的陆沫沫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又呆了一会儿,林暮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催促她们回去,两个女孩子太晚还在外面走动不安全。
路梓芊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知道吗?”
“知道了,小管家婆。”林暮尽量让担心自己的人放松心情,尤其是路梓芊,她这辈子倾尽一切都想要保护的人。
知道她是故意让自己放心,路梓芊也不拆穿她,握了握她的手,“那我走了。”
林暮点点头。
路梓芊抬头看了林耀晨一眼,从进来到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离开之际她这个眼神,林耀晨明白她想和自己说些什么,遂起身。
“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陆沫沫跐溜一下钻到路梓芊身后,拉着她的毛衣躲在后面,冲林暮道别,“那我们走了,快点好起来,来吃我做的排骨。”
这回林耀晨和路梓芊都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奇怪了,这丫头是害怕林耀晨。
林耀晨无语,自己很可怕吗?
路梓芊觉得有点好笑,看来林耀晨在她心里被扒拉到黑那边了。
出了病房,林耀晨和路梓芊走向楼道一边去说话,陆沫沫站在一边等待。看着高大帅气的男人,她还是忍不住想,这个男人肯定是混黑道的,不是啥好人。
“我知道这次的事不能怪你。”路梓芊率先开口,“但是暮暮只要在你身边一天就免不了受苦,所以我想知道,从今往后你准备怎么待她。”
男人敛眸不语,似是在思索,昏黄的灯光下那长睫将所有情绪覆盖,看不清明。
“你林耀晨是个在松杭市跺一跺脚整个城市就能晃三晃的人,和暮暮相识这么多年她讲的最多也是你的好,我知道你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所以我现在需要知道你的态度。”路梓芊素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这些话是心里话,也是酝酿很久想问他的,她必须要一个答案。
林耀晨转头看向窗外,挺拔的身形隐在夜色中说不出来的落寞,“从今以后,没人可以再伤害她,包括我在内。”
他的态度坚决,像是早就在心里下定决心一样。
他和林暮之间的事路梓芊全都知道,知道他做出这个决定对他而言有多难,他要战胜心里另一个自己,这场拉锯战,他选择站在林暮这一边。
得到这样的答案,路梓芊才放心离开。林耀晨派了李铮亲自开车送她们。
回到病房,林耀晨的眼神和床上的人隔空对视,万千话语却哏在喉中吐不出来。
他走到床边坐下,帮她掖了掖被角,问道,“饿不饿,我让人去买些粥上来,要什么味道的?”
林暮摇摇头,看着他猩红的双眼,心知他肯定是为了找自己许久没休息过了。
“上来陪陪我就好。”林暮艰难地往里侧挪,腾出另一半给他,拍着那面床叫他上去。
林耀晨没多想,脱下鞋子轻轻上床,躺在她身边。
“还疼吗?”他把胳膊从她颈下轻轻伸过去,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问道。
林暮摇摇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怎么会不疼呢,徐沭说为了不加深她对止痛药的瘾性,现在的药物里根本就没有止疼剂。
他恨不能把疼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来替她受这份罪,可他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给她安慰。
“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林暮窝在他怀里,轻声诉说,“我在船上的时候总在想你,我梦到好多我们小时候的事,那时候的你长得可比现在可爱多了,会说会笑,是个活泼可爱的小正太。”
林耀晨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你还记得你9岁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带我去野营的事吗?”林暮轻声问他。
“忘了。”他们之间的事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可他现在更想听她说。
“记性真差。”林暮嗔怪着,然后继续讲,“我们驻扎在一条小溪边,吃的是你打的野山鸡,都烤糊了,吃着是苦的。晚上睡在一个帐篷里,你给我讲鬼故事把我吓得睡不着觉,我的叫声还引来了远足的露营人,他们以为我们是流浪的孤儿,还要送警察局。你一个小孩子竟然把他们说服了,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当时和他们说什么了?”林暮追问。
“不记得了。”男人不想作答。
“嘁,笨蛋。”林暮蔑视完继续讲,“第二天的时候,山地车不知道怎么被扎破了,然后你就背着我走了6、7个小时才到家,因为没提前报备,你还被教训了一顿。”
“才没有,是你挨训了。”林耀晨纠正她。
“你不是不记得了吗?”林暮拆穿他。
男人抿唇不语,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空间忽然静谧下来,两个人的呼吸声彼此都听得分外清晰。
许久之后,林耀晨轻声喊她,“暮暮。”
林暮:“嗯?”
林耀晨:“我很担心你。”
林暮:“我知道。”
林耀晨:“暮暮。”
林暮:“嗯?”
林耀晨:“我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不能再失去你。”
林暮沉默不语,能说出这种话真的很不容易,对他而言很残酷吧,要战胜心里那个更重要的人,选择自己。
得不到回应,男人也不着急,而是轻声又含了她一声,“暮暮。”
林暮:“嗯。”
林耀晨:“我们结婚吧,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注册登记。”
这一次林暮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过很多种。兄妹做过,仇人当过,是彼此的青梅竹马,他是她的亦师亦友,可她从未想过两人之间有一天会变成夫妻关系。这对她而言简直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不可能。
“我们……”
“你累了,休息吧。徐沭说你不能说太多话。”男人打断她,率先闭上眼睛。
林暮仰头看着男人,他双眼眼睑下那一片乌青格外扎眼,知道他故意不想让自己有所选择,也知道他是真的累极。她遂闭上眼窝在他怀里,来日方长,她还有机会和他谈这件事。
许久之后,林暮才肯自我承认,她此时这种想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徐沭推门进来换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搂抱成一团睡得天昏地暗的两人。他眼角狠抽,立马掏出手机拍照片留念。简直是人生难得一见的奇观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