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鹏抿唇不语,林暮并不打算放过他。
“请被告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是想象怎样的场景进行自wei的?”
“就是男人都会想的那些场景。”章鹏敷衍道。
“是成熟丰腴的女性,还是娇小幼齿的女孩?”林暮态度坚决,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章鹏愤然,却又无可奈何,“成熟丰腴的。”
林暮点头,继而转身面向审判长,“我请求为被告进行催眠问话,请审判长及各位在场除被告外人士带上隔音耳罩。”
张建伟此时申请发言,“我在此说明一下,假若林暮博士将被告的另一层人格激发请不要惊慌,保持安静,催眠后在场人士可以摘下耳罩,倾听被告的回答。”
审判长点头同意,林暮回头看了章鹏一眼,嘴角微扬轻蔑一笑。章鹏恨不能在她身上瞪出个窟窿,双眼翻红。
待众人都戴上耳罩后,林暮取出小提琴,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琴弓搭上琴弦,悠扬的乐曲轻轻飘出,绕着审判庭旋转飞舞。众人听不到声音,但是看得到她灵巧的手臂滑动时的畅快,不用想也知道音符定是十分美妙的。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庭上的人吸引去,没人注意到最后一排,长发遮住大半部分面孔的人悄悄将耳罩取下,一双蓝色眸子紧紧盯在林暮身上。
章鹏想不去听,但是又阻止不了音乐进入耳朵,前奏的时候他感觉到头晕,随着音乐越来越激昂,他的头越发沉重起来。
长达8分钟的演奏,林暮最后一次挥动手臂将琴弓收回,众人能感觉到漂浮在空气中的沉闷气氛,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口似的,倍感沉重。
林暮放下小提琴,呼出几口气,示意大家将耳罩拿下来。
章鹏已经瘫在椅子上,林暮走上前轻轻耳语,“章鹏,章鹏,章鹏……”
投射到大屏幕上的脸忽然阴暗地笑,“你就是唤醒我的人?”
声音,语气,神态全都变了,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透着诡异和恐怖。听众席上的人都狠狠地吸了口凉气。
林暮却分外淡定,“你是谁?”
“我就是那个你口中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啊,怎么?不认识我吗?你们不是还给我取名噬花魔头的称号吗?”章鹏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嘴脸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面目狰狞透着诡异。
“哦?你怎么知道外界怎么称呼你的?”林暮步步紧逼。
那人冷笑,“别忘了,章鹏可是我的替罪羊,我就在他的身体里,他知道的我都知道。”
林暮不屑冷笑,“这么说,章鹏是无辜的咯?”
“哈哈哈,你们这些蠢货,人是我杀的,那些娇美的躯体也是我享用的,现在抓了章鹏这个替罪羊给我顶罪,你们简直愚蠢之极。”
林暮拧眉佯装不解,“可是一般人格分裂患者是无法感知另一个自己的存在的,你是怎么知道你住在章鹏身体里呢?”
那人一哂,“愚蠢至极。”
林暮继续逼近,“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不会和一个假装在行的矛头小丫头深究。”
林暮轻笑,继而道,“既然这样的话,我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每一道题都在3秒内给到我回答,那么我就承认你不是章鹏,而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人格。”
那人冷笑着道,“奉陪到底。”
林暮随即展开攻势。
林暮:“第一次和女人发生关系时多大?”
章鹏:“18岁。”
林暮:“第一次梦、遗是几岁?”
章鹏:“13岁。”
林暮:“没有女人前是否经常自、慰?”
章鹏:“是。”
林暮:“想象怎样的场景?”
章鹏:“和幼齿的小女孩做。”
林暮:“她们哪里最吸引你?”
一连串的问题章鹏前面都回答得很快,然而这个问题却忽然停顿一下,不卑不亢地道,“手感。”
林暮鼓掌,道,“章鹏,你的演技真的很好,也确实够聪明,但就是你太聪明了,反而显得你很正常。”
尚闭着双眼的人拧眉,沉声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是他?”
林暮不得不佩服章鹏的演技和智商,都已经到这种境地了,还在和自己耍心眼。
“别装了,我根本就没催眠你,也不存在什么催眠能激发第二人格一说。”林暮彻底摊牌,众人一阵唏嘘,原来这一系列兴师动众都是假的?
章鹏猛然张开双眼,惊愕有之,愤恨更甚。
林暮徐徐解释,“我前面的时候确实是对你进行了催眠,但只是轻微的让你进入状态而已,后面演奏的那些都是杂乱无章的,根本不具有催眠效果。”
章鹏愕然,他确实感觉到头晕目眩了,而且一直到她演奏完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结尾的时候他又忽然清醒。还以为是自己抵抗力较高,想要蒙混过关,结果却中了她下的套。
林暮讥讽地道,“我说过,恶有恶报,绝不会让你逃脱法律的制裁。”
在满屋子懵逼脸的注视下,林暮开始解释。
“我第一次见被告的时候故意打扮成活泼小萝莉的样子,被告的眼睛看得最多的是我的锁骨,并且表现出兴趣。”
“第二次打扮成熟见被告的时候,被告并没有特别关注,甚至冷眼相对。”
“而患有人格分裂的患者大多主人格较懦弱,自卑,性格阴郁。然而被告却恰恰相反,他聪明,有头脑,并且急于被外人看到自己的聪明,很自大自负,想要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再回到今天的庭审,那些问题本没什么特殊含义,只是涉及隐私一般较隐晦。问第一遍的时候被告有反应时间,显得局促,并且向着恋童癖的反方向说。而第二遍的时候被告也不用多做思考,因为前面已经问过一次,所以只要向着恋童癖方向说即可,但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前面并未问过,所以被告才出现迟疑。”
“被告那两秒钟的迟疑是在斟酌答案,也正是这两秒钟迟疑才出卖了他。”
一番言论如石投湖底,激起千层浪。众人静默许久,忽而哗然,开始议论纷纷。
章鹏气红了眼睛,从被告席上一跃而起,冲着林暮就扑过去“我杀了你!”
警员阻拦得不及时,被章鹏挣开,林暮拔腿就向着听众席跑去。
场面顿时失控,听众席上一跃而起两个男人飞快地逆着人流跑向林暮,就在章鹏抓住林暮衣摆那一刻,凭空被不明物体砸中膝盖,啊呀一声瘫倒在台阶上。
林暮踉踉跄跄跑了几阶台阶,被温承谦揽进怀里护住,章鹏被警察扣住。
“就这点儿本事?”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暮惊魂未定,仰脸去看,竟见到林耀晨摆着一张修罗煞的脸盯着自己。
林耀晨霸道地将林暮从温承谦怀里扯出来,弯腰捡起屏幕碎成渣的手表。
他的粗鲁引起温承谦的不满,“暮暮被吓到了,她现在需要的是安抚,你……”
“我林耀晨的女人,用不着别的男人安抚。”话落,高大的男人一把将还处在惊慌中的女人夹在腋下,带着大步走出审判庭。
谷兆坤站在温承谦身后,刚才他们俩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起来奔向林暮,可却还没有从外面进来的林耀晨快,他根本都没看清手表是怎么过来的,章鹏就已经瘫在地上了。
林耀晨不简单。
混乱的审判庭在工作人员的维护下又回归秩序,只是原本坐在最后排毫不起眼的人,随着林暮离开。头发还是遮住半张脸,看着林暮走路还有些踉跄,她露出不屑地笑,随即进入电梯。
回林宅的路上,谁都没说话,林暮尚在惊吓中没反应过来,林耀晨则在一旁冷着脸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回到家,林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厚厚的窗帘拉上,她缩在床上。今天在审判庭上发生的事让她想起那些鲜血淋淋的过往。她从来都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足够面对那些狰狞与不堪,却还是在受到一点点惊吓的时候就脆弱得如同瓷娃娃。
林耀晨换了衣服,双手插在裤袋里,长腿交叠倚在门边看圈在床上的人。
“你是猪吗?基地里学的东西让你随大便拉出去了?连一个装疯卖傻的人都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还慌不择路地随便让别的男人搂抱,你到底是真的害怕还是在卖可怜勾引男人?”
林暮的眼泪忽然不争气地滚下来随手抓起枕头就扔过去,这些日子忍受他的种种也忽然浮上心头,她冲他大吼,“林耀晨你为什么不去死!我恨你!恨你!这辈子都恨你!”
男人危险地眯起眸子,恨他是吗?那他应该恨谁去?
林耀晨三两步跨至床边,将床上的人拎起来,一路拖下楼。吓得诚叔和周姨在后面不住求情,林耀晨始终冷着脸拖得林暮踉踉跄跄,任她哭喊也默不作声。
“林暮你听好了,恨你这两字只有我有资格说出口,在你将我母亲毒死的那一刻开始,你便没资格说恨这个字。你不是受不了委屈吗?那你就去找你的好哥哥,我会让你们成双成对,做一对儿亡命鸳鸯!”林耀晨单手举着林暮就像拎一只小鸡似的,毫不费力。
将她甩出大门,林耀晨啪叽关上门。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谁敢开门放她进来就给我一辈子离开林家,离开松杭市。”
林暮的泪止不住的掉,哭得几乎要断气,可她明明不想哭的,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忍耐,为什么今天要说这些话,要哭出来。
恰逢上玄月,天色昏沉,像是被黑色幕布盖住一般黑得恐怖。
林耀晨在书房办公,不时撇几眼大门口,小小的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揉揉范疼的额头,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他是被一阵嘈杂的呼喊声惊醒的,已经连续3天没睡好觉的他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林耀晨你个王八蛋,给我出来!”
窗外的叫嚣声很大,林耀晨看向外面,温承谦被佣人拦在大门外,他正在叫嚣着骂人。
林耀晨下楼,和温承谦不对盘从幼儿园就开始了,但从没听到他骂过人,看来狗急也会跳墙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放他进来。”林耀晨吩咐下人让开。
温承谦一进来就揪起他的衣领,“林耀晨你这眼瞎心瞎的孬种,如果这次林暮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
林耀晨拧眉,“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有三长两短?”
温承谦恨恨地甩开他,一拳挥在他脸上,“你个人渣!这次我也一定会是第一个找到林暮的,我要带她走得更远,再也不会给你伤害她的机会!”
林耀晨没有急于还手,而是一把扣住温承谦,“把话说清楚,什么又是你会第一个找到林暮?她去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