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半，路梓芊准时出现在校门口。
小丫头戴着一顶亚麻棕鸭舌帽，长度只到下巴处的短发随意地别在耳后，脖颈纤长白皙仿似天鹅颈。她穿了一件白色长袖衫，下身一条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白色帆布鞋。
着装打扮干净清爽，简单普通，但是就像她天生自带舞者气质一般，她浑身自带那种清冷气质不容忽视。
“真不愧是T大高冷校花，漂亮得让人嫉妒啊。”路梓芊刚一上车，林暮就开她玩笑。
路梓芊微微一笑，“你也看那么无聊的东西。”
“我是去看你，有你就不无聊了。”林暮话落还吹了个流氓哨，俨然一副撩妹高手的样子。
路梓芊系上安全带，对她的撩拨倒是习以为常，她出国这些年每次视频自己都免不了被她调戏。
“林暮，沫沫那天和我说她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林暮开着车，听她这样说，饶有兴味的问道，“什么话？”
“天生会撩，奈何无屌。”路梓芊一本正经地道。
恰逢红灯，林暮正好停下车，听她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趴在方向盘上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梓芊你居然会说这句话，哈哈哈啊哈哈哈”
路梓芊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不是我说的，是陆沫沫。”
林暮笑够了，直起腰看见她板着一张小脸儿澄清自己，又觉得更好笑。一个坏坏的想法突然蹦出来，她问，“你知道‘屌’是什么吗？”
“知道，男性生殖器。”路梓芊相当淡定地回看她一眼，回道。
WTF？路梓芊这个不上网，手机只用来打电话的原始人类，居然知道那啥是什么意思！
林暮的内心几近奔溃，从前那个一清二白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哪里去了？
“是不是也是陆沫沫和你说的？”
路梓芊点头，“嗯，她每天都看这些。”
林暮：“……”
她就觉得陆沫沫不是个简单的人，上次俩人用平板看电影的时候，林暮在她平板里看到一个命名为“每日必修”的文件夹，不小心点开里面竟然都是小黄文……
当时还怕她觉得不好意思，赶忙退出来了，里面那些TXT文件林暮一眼都没扫到边儿……
两个人开车去到从前最爱去的小吃街，从南到北吃了个遍。路梓芊9点要去蓝樽赶场子，所以吃吃喝喝满足之后，林暮直接把车开到距离蓝樽不远的咖啡厅。
“你在蓝樽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林暮看着不远处蓝樽的牌子，灯光闪烁，还不到9点已经陆续有人进入。
“没有，相对来说蓝樽比其它场子要干净有秩序得多，规章制度很严明。”路梓芊也是看中这点，所以才在这里做了2年之久。
“说起来，蓝樽是唐家旗下的，唐家和林家是世交，你要是有什么麻烦一定要和我说。”林暮挺不放心路梓芊的，别看她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那张清透漂亮的脸蛋加上高挑的身材总是勾人的。
“那你认识唐宥吗？”路梓芊搅着咖啡，状似不经意地问。
“认识，唐宥虽然从小就在国外上学，但是和林耀晨他们一帮兄弟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的。”想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唐宥了。
“你怎么忽然问他了？”林暮好奇，虽然唐宥现在掌管唐家生意大局，但是路梓芊怎么会对他感兴趣呢？
一直在国外上学？
路梓芊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像那个人。但是听你这样说，他肯定不是。”
林暮一怔，她知道路梓芊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那个人。看到她云淡风轻的脸，林暮知道她心底定是非常失望，那双漂亮得过分的双眼被长翘的睫毛遮盖，看不见眼里情绪，但林暮凭着专业素养还是能看透她的内心。
“梓芊，终有一天你会找到他，就算最终没有找到，也会有另一个他出现的。”
路梓芊垂了眸子，执拗地道，“你知道的，谁也无法代替。”
林暮和路梓芊性格迥异，但是有些地方却又出奇的像。就比如从骨子里生出的倔强和执拗，真的是天崩地裂也别想让她们做出改变。
握住她的手，林暮知道说什么都没用的，有些事能感同但永远无法身受。
——
隔天，林暮下课看到手机有林耀晨的未接来电。她打过去。
“喂？”
那边的人似是在睡觉，声音迷离，“下课了？”
林暮惊讶，他居然知道自己上课时间。
“嗯，你在休息？”
“刚躺下……”那边顿了顿，然后继续道，“28分钟。”
林暮：“……”居然还看时间计算一下。
“那你继续休息吧。”林暮不想打扰他，既然白天休息，肯定是因为晚上没睡好。
“你求我的事办好了，复审那天会让你以真实的临床心理学博士身份出现。”给她个接收信息的缓冲时间，男人随即又加了一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暮想翻白眼，你当哪都是你林家的啊，那么吊不怕被天收吗。
“知道了，谢谢你。”林暮还是乖乖道谢。
“然后呢？”男人不满足，追问。
林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报酬不会忘的。”
对方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又问，“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林暮拧眉想啊想，没有了啊，“还有什么？”
那边沉默许久，林暮听着他的呼吸声，几乎以为他是睡着了。
“复审那天我回去。”话落，男人利索地挂了电话。
林暮：“……”所以，这个男人刚才是想让自己问他哪天回来吗？好幼稚，干嘛拐弯抹角的，她猜不出来怪她咯？
不对，这感觉有点不太对，怎么有种恋爱的错觉……
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林暮决定还是要给幼稚到无可救药的某人一丝安慰。她打开微信，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
满脸怨气的男人收到消息，点开后瞬间云开雾散，满足地继续睡觉去了。
蠢到家的蠢货：做好你爱吃的酱排骨，等你回来。
复审的日子很快就到，谷兆坤开车带林暮一起到法院。在法院门口，林暮和正好抵达的温承谦相遇。
“承谦哥，你怎么来了？”林暮前天和他打电话说了今天复审开庭的事，公司刚搬回来，事情肯定很多，所以林暮一般不去打扰他，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就过来了。
温承谦冲谷兆坤微笑示意，随即道，“我来看看松杭市有史以来第一次平民出任控诉方的庭审，难得一见。”
林暮有些不好意思，她就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而已，怎么弄得人尽皆知了。今天庭审电视台会直播，当真是满城风雨，她忽然有些紧张。
没有看到林耀晨，林暮想他说今天回松杭市，但是不代表他会来看这次的庭审。有点小失落，她其实挺想让他看到完全不一样的自己的，起码不是从前软弱的那个自己。
控诉方律师叫张建伟，辉煌的历史能写一本三国演义那么厚的书。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一点傲气都没有，见到林暮还尊称她一声林博士，林暮脸都红了。
章鹏被带进来的时候，眼神从林暮身上扫过，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开审后，章鹏的律师拿出一系列诊断书，振振有词地宣告全市人民，这个人奸杀少女不是他的错，是他身体里另一个灵魂做的，庭审上出现的这个人是无辜的。
张建伟并没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而是暂且不说他是否是人格分裂，从受害人入手，一番言论让旁听席的人仿佛置身其中，切身感受到那些受害少女的经历。
待众人被那股气氛感染后，他适时提出要当庭诊断章鹏是否是人格分裂症患者。
得到法官准许，林暮站起来走到中间，简短几句话将自己介绍后就踱至章鹏面前，“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章鹏表现得非常绅士，起身鞠躬回应，“你好。”
林暮扬唇微笑，冲着法官请求道，“我请求审判长准许我对被告提一些涉及私人隐私的问题，并对被告进行心理测验。”
审判长：“准许。”
林暮颔首，转身面向章鹏问道，“你第一次发生关系是什么时候？”
众人一脸懵逼，有人窃窃私语起来，章鹏盯着林暮坦然的脸，回答，“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关系，还没交过女朋友。”
林暮不表态，继续追问，“第一次梦、遗是几岁？”
章鹏略显窘迫，闭着嘴不回答，向自己的律师投去求救的眼神。林暮随即拦截道，“我的提问是经过审判长准许的。”
辩方律师收到审判长准许的眼神，只得乖乖坐下。
“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章鹏小声地道，“14岁。”
“听不见，请被告大声一些以便所有人都能听到。”林暮的态度咄咄逼人。
章鹏看向她的目光带着恨意，大声道，“14岁！”
林暮点头，“正常年纪，”随即又问，“那么您都是想象着什么样的场景进行自wei的？”
这个问题引起一阵喧哗，审判长喝止，“安静，安静。”却没有叫林暮停止。
“我拒绝回答，这和我是不是人格分裂无关，我有隐私权。”章鹏抗议。
林暮也不急，只继续道，“被告为什么能断定这和是否是人格分裂无关？难道您比我还了解人格分裂症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