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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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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又回到了宁妤的记忆梦境。

宁妤刚出生的弟弟的名字还是按照她的意愿改成了并不吉祥的“宁皬”。女皇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的到来,是用天齐的生命作为代价换来的。那个天真幼稚的婴儿只知道在襁褓中为了一口奶水哭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一个悲剧。

因为怀着这个孩子,宁央锦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宫内外都很惶恐不安,就在女皇历经艰辛的十月怀胎,即将临盆的时候,有刺客潜入了宫廷,天齐为了保护她,重伤身亡,就死在宁央锦的面前,鲜血染红了女皇寝宫前的砂石路,宁央锦的脸上身上都是天齐的血,身下也是血淋淋的一片,新生儿就在血泊中哭闹不止,所有的羽林卫、内侍、宫女见到这一幕的时候,都沉默哀恸,不敢上前去同女皇说话。宁央锦眼前一片猩红,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到风声呼啸,隐隐夹杂着天齐的低吼和他最后的那句来不及说出来的话。

他最后到底想说什么?宁央锦眨了眨眼睛,血水从眼眶里流出来,她也好想和他最后再说一句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喜欢他,是像天底下的妻子对丈夫那样的真挚的喜欢,甚至比他们还要深刻,不是母性泛滥,不是同情也不是利用,就是简简单单的喜欢。她的喉咙痒得出奇,发出了奇怪的低吼声,她就像失去伴侣的野兽一样,彷徨无措,痛到无法呼吸。

远处飞奔而来的穿着桃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是谁呢?她为什么也哭得那么伤心,好像把心肝脾胃肾都要呕出来了?好心疼她啊,不过,她也好累啊……

“皬然白首”,宁央锦听过这个名字就明白了宁妤的意图,她是多么希望她的父亲平平安安地活到白头啊,因为她也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她原谅了她的任性,把孩子的名字改成了“宁皬”。

姜宁在宁妤的意识中,看到了天齐死去的场景,泪流满面,她早就把他当成了亲生父亲,对他的感情,就像宁妤一样浓烈而真实。只不过孩子是无辜的,她还能理智地对待这个孩子,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照料。她只比这个婴儿大四岁,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却因为姜宁的意识存在,为他安排起居照顾的人,把他照料得很好。

宁皬一直到十二岁都住在姐姐宁妤的仪善宫里,直到宁妤十三岁出游之前,她都是一直把弟弟带在身边。和他一起在仪善宫的八年时光,岁月似乎变得很快很快,那个粉嫩的小团子从只会嗷嗷大哭到处找奶娘和姐姐,渐渐长成了梳着垂髫小髻的背着书袋往返宫学的学童。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像抽条的柳芽一样,不经意地长大了,会抱着姜宁的腿撒娇让她做好吃的,会偷懒赖掉先生布置的课外作业,会在见到威严的母亲时悄悄躲到姐姐的裙子后面,又忍不住探出头来张望,偶尔被姐姐提出来当着母亲的面背诗的时候,鼓着腮帮子,瞪着又大又圆的眼睛,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他越长大就越可爱,长得很像他去世的父亲,宫里所有还记得那个人的人见到他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叹息一声,姐姐也会偶尔捏一捏他的小圆脸,然后出神地望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个人一样。

宁妤越长大就越讨厌这个巨大而空洞的牢笼,单调不变的楼阁和景观,单调不变的宫侍和护卫,单调不变的四角天空,连飞鸟都不愿意在此停歇,担心折损了它们的自由之翼。她开始频繁地偷跑出宫,小时候父亲带着她经常出宫去玩,她记得路线和方法,稍微长大一点了就试探着想要越走越远。有一天她忍不住出宫跑去了京郊,差点没赶上宫门落锁,回到仪善宫的时候,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懵懵懂懂的弟弟宁皬也跪在卵石路上,头一顿一点地在打瞌睡。晚上吃饭的时候,小宁皬忍不住问她:“阿姐,宫外好玩吗?我也想去,我不想在宫里罚跪,我的腿好痛哦!”她掀起宁皬的裤脚,才发现他的膝盖已经肿得比包子还大了。女皇没有出面惩罚她,但她因此一整年没有再出过宫。直到她学会了和女皇讨价还价,才有了自由出入宫廷的权力。

十二岁那年的上元灯节,凤宁来了一群闻名天下的杂耍班子,他们每隔几年都会到四国各地巡演,因为他们的节目精彩刺激,表演动人心魄,所到之处的百姓无不趋之若鹜,一时间万人空巷,整个凤宁的人都在谈论他们观赏节目的经历和感想,连宫里的人都不例外。姜宁从宫学的皇子班接了宁皬,就听见隔壁那些皇子伴读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如何逃课请旨回家去看杂耍,她的伴读刘琮也在其中。说起刘琮此人,大智慧没有,有时候还有点傻乎乎的,小聪明倒是不少,是个很称职的玩伴,将来也会是很忠心的下属,不像那个连承君,长得好看又聪明有什么用,她又不是要开“美男子俱乐部”,也不想培养什么当世的名儒大家,他天天就会板着脸说教,要是跟在姜宁身边,恐怕她烦也烦死了。

姜宁咳嗽一声,伴读们立刻安静下来,一个个宛如鹌鹑,接着便响起稀稀疏疏的读书声,气氛一派严肃,也不知是谁突然噗嗤一笑,所有人便哄堂大笑起来,嘻嘻哈哈地凑过来向姜宁行礼。

姜宁一向鬼灵精怪,不拘小节,宫里所有孩子都喜欢她,当然,除了骄傲的宁瑶和每天冷着脸看不出喜恶的连承君。她又是个极受女皇喜欢的公主,跟着她就算闯祸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惩罚,尤其是这一群伴读,经常跟着她在宫里“惹事生非”,所以姜宁被称为“小魔王”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刘琮凑到她跟前,十分狗腿地问:“公主您过来有什么事啊?”

姜宁斜了他一眼,悠悠地说:“我耳朵可好得很,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可门儿清!这次你们出去不许丢下我,上次去西山牧场你们自己溜了,就把我一个人留在母皇身边陪她批改奏折,可把我闷坏了,不行不行,这次换个人牺牲,我也要去看杂耍!”

男孩子们都苦着脸不敢说话,刘琮仗着跟姜宁关系好,大着胆子说:“你是公主我们又不是,除了你谁还能拖住女皇陛下,你就为我们再牺牲一次嘛,大不了我们每个人回来的时候都给你带一份礼物,保证不重样还合你心意!拜托了,这次昌乐班只在凤宁待半个月,下次再来估计又得等上十年了。”

“不,我要去,你每次都这么说,带回来的礼物除了糖葫芦还是糖葫芦,我自己都会做,谁要吃你带回来的。”

“这次保证不带糖葫芦啦!”男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他们都是当朝大臣的子女,自幼便十分聪慧,不然也不会进宫来当伴读。因为还都是孩子,所以宫学规定他们半个月放两天假,昨天才从宫外回来,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的,这就又想出去看杂耍了,先生们肯定不会答应,只有从公主身上下功夫,让她去跟女皇陛下求个恩典,或许还能出去看一次,一般来说,只要公主开口了,女皇就不会不答应,大不了作为代价的那十篇万字策论他们代笔,虽然没有公主写得好,但也能糊弄过去。

“不行,这次我一个人去,不带你们,哼!”姜宁拉着宁皬就要突出重围,宁皬跟在她屁股后面,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傻笑。

“阿姐阿姐,我也要去!”宁皬不肯走,跟着男孩子们闹她,把她拖住了,姜宁一瞬间就被他们围在了中间。

这时假山拐角处缓缓走过来一个人,蓝色的宫学长袍被玉圭压得死死的,轻风吹过仍然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本崭新的书,不疾不徐地走过来,停在吵闹的人群面前。

“纵使昌乐班的杂耍难得一见,你们也不必如此激动吧?这么一闹,全天下都知道你们又要去骗女皇陛下了。”少年身材瘦长,俯视着这一群吵吵闹闹的“小豆丁”,微微皱着眉头,宛如清风徐来,吹皱了一池春水。

少年们轰然而散,规规矩矩地站在了姜宁身后,拱手行了见面礼。新来的少年只是微微颌首,对着姜宁也未行礼,看来他刚才是在假山后面读书,真的被他们吵得受不了了才出来制止的。

姜宁瞄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奇鬼志怪录》?咦惹,他还喜欢看这种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他口味这么独特。姜宁歪着头想了想,说:“听公仪叔叔说,你天资卓越,是个‘小智囊’,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给我出个主意,让我们所有人都能名正言顺地出宫去看杂耍,我就送你一本奇书,保证精彩至极,不会输给你手里这本《奇鬼志怪录》,如何?”

“好。”连承君并未迟疑,一口答应,少年们欢呼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能出宫看杂耍去了。谁知连承君微微一笑,竖起三根手指,幽幽地说:“三本。”

姜宁眼前一黑,原地栽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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