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离开龙椅,一步步向着白恕走来。
此时大殿之内一片寂静,周围的奴才们也是屏住了呼吸。
“我当然相信你。”皇上此话一出,大家都有些诧异。
即便是白恕也有几分不可置信。
皇上走到白恕身边,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之前你的确有些瞎胡闹,但是近来你不是也改变了许多吗?我相信这回你事出有因,可你也应该知道宫中的规矩,今天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如果你是朕,你又要如何处理呢?”
面对皇上的问话,一时情急的白恕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回答了。
“有的事情,朕的确可以帮你,但是到底需要你自己来处理,你的态度才是解决事情的关键。”皇上现在的模样倒有几分语重心长,“我相信你,但不代表世人相信你,人言可畏的道理你应该懂,也不需要我多说。”
白恕望着自己眼前的皇兄,此刻他再一次感到迷惑。
能够掌权之人没有愚钝的,而白瑜之所以能坐到这个九五至尊的位置也绝非寻常。
“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作没有听到那些传言,希望你能够妥善处理干净。”白瑜转身朝着龙椅走去,“这些年我对你足够宽容,但我也相信你清楚什么是我底线之外的。”
看着白瑜的背影,白恕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躬身道:“臣弟知道了。”
在回府的路上,白恕的脚步愈发沉重,他甚至没有选择一开始就乘坐马车,而是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着。
他现在需要冷静思考一下,自己究竟该做何选择?
的确,这么多年以来,他都是这样混沌着过了,即便心中有再多的疑惑,他也知道什么地方是雷区,绝对不会去问,绝对不会去碰。
但是现在他感觉过够了这样的生活,如若自己依旧选择如此混沌地过下去,那么他将永远都是白瑜的工具。
父皇还在世时曾经说过,白恕是他几个孩子中最为聪慧的,但是却过于单纯,而白瑜则与之相反,白瑜资质平平,可攻于心计。
当初父皇的身体尚可,立储的消息一传出来,白瑜便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直到这一刻白恕才知道,这么多年来,白瑜一直都在精心经营着自己的势力。
不过,或许是由于父皇的偏爱,面对这种情况,父皇力排众议,并没有将白瑜立为皇储,反而是将此事暂搁了下来。
直到父皇病重,骤然离世,白瑜便拿着那封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遗诏继位。
此事疑点颇多,这些年来也并非没有人怀疑,只是木已成舟,再多的怀疑也并无作用,而且白瑜早些年的经营也在此刻发挥的效果。
白瑜继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铲除异党,他行事雷厉风行,手段狠绝果辣,在经历了一阵风波动荡之后,白瑜的皇位也是越坐越稳。
过去发生了什么?先皇究竟是如何想的?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
白瑜是白氏王朝的皇帝,这是不容争议的事实。
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令人想不通的疑点,那便是白恕的存在了。
当初白瑜铲除异己时,众人都为白恕捏了一把冷汗,认为白瑜的心头大患就是自己的弟弟白恕。
然而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白瑜不仅没有对白恕出手,反而这些年来还对他照顾有加,至少在外人看起来,二人之间兄友弟恭。
白恕自己心里清楚,他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无非是因为他懂事,愿意装傻。
在强大的权力面前,所有的聪慧只会变成插向自己的剑,因此白恕愿意做那个玩世不恭的风流王爷。
可是就像他今天与苏子安所说的那样,这样的日子他已经过够了!
打定主意之后,白恕挥手召来身边的侍卫,骑上快马向着康王府赶去。
他一定要保住那个女人,即便用一些欺君的手段。
然而,让白恕没有想到的是,他回到康王府只见王府内一片混乱。周围的侍女皆是战战兢兢地望向他,而侍卫们也格外慌乱,显然是在搜查什么。
“出了什么事?”白恕开口问道。
老管家颤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王爷,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死了……”
听到这话,白恕瞬间瞪大了双眼:“你再说一遍!”
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白恕面前:“奴才们也没有想到,可是她真的死了。”
白恕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怒气,他知道这件事情断然怪不到老管家的身上,可是他也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一五一十的说来。”白恕冷冷地望向那几个被她派去伺候人的婢女。
其中一个抽抽嗒嗒地说道:“当时苏姑娘为她换了药,又跟她聊了一会儿天,出来时嘱咐我们尽量不要进去打扰,说是她已经入睡了,自己要去为她做些吃食。奴才们自然也是按照苏姑娘的吩咐,守在房门口,不敢出声。直到苏姑娘做好食物端来进屋的时候,奴才们才听到苏姑娘的惊呼声。进去查看,只见床铺上满是血迹,您带来的那位女子已经断气了。”
听着婢女断断续续的讲述,白恕差不多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么说来,最后一个见过她的人就是苏子安?”婢女们点了点头。
白恕不再多话,径直朝着屋内走去。在路上,他撞见了慌慌张张的清莲,便立马开口问道:“苏姑娘在哪里?”
看着面色不善的白恕,又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清莲哪里能不知道此刻的情形,不过她还是冒死说道:“苏姑娘正在房内检查,看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请王爷相信苏姑娘,此事一定与她无关。”
面对怒气冲冲的白恕,清莲说完后半句话就连小腿肚都在打颤。
不过白恕并没有理会她,而是直接向着客房走去。
白恕迈步进入客房内时,苏子安正在屋内检查。
见状,白恕挥手屏退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们,独自一人进入房内,反手关上了房门。
于是,房间之内便只剩下他和苏子安,与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白恕看着苏子安开口问道。
苏子安抬头望见白恕,亦是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