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曜苦笑道:“事到如今,你再找他又有何用,当年他一味护着那妖孽,才有今日之棘手局面。。。。。。”说到这里,应曜自觉涉嫌私怨,语气过重,便收敛了口气道:“我只是想,就算他来,也未必能拿得出更好的办法。”
织云没有反驳应曜,只是犹豫道:“开启觐神之路固然是如今唯一之法,但必定造成天下动荡,人心大乱会比二十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豫堂守之过足以为戒,到时如何安定民心,却是要考虑周全。”
应曜点头道:“确实如你所说,依照旧制,云华殿素来不插手凡间事务,安定民心之事,明德院应尽其责。。。。。。只是明德院那些人,明知后患无穷,却除了动用问罪台这样强制消业的极端办法,又会干什么?我却是不想再折进去一个北凉郡守。”
织云见应曜提到北凉郡守,也是幽叹一声,道:“维护天地运转之机,本是我等分内之事,却要一介凡人做这样的牺牲。。。。。。不管怎样,终究是要避免天下之乱,勿重蹈覆辙。”
月锋见他们二人商议,只是微笑,并不插嘴。天铭自认初来乍到修为浅薄,更不敢插嘴。这时月锋突然问天铭:“关于末世觐神问道之事,凡间又是如何传说?”
天铭一愣,犹豫着开口道:“末世之时,双月合一,必有救世之人应劫而生,负众生之愿,经幻境之苦,至屏山之巅,协同天帝封印妖孽,成渡劫之伟业。”
月锋点头,笑而不语,天铭心里不安,又补充说道:“不过依在下之见,这样的传说实在是无稽之谈,此刻平州异象频现,却不见预言之天象,无非是凡人心存幻想期待救世英雄罢了。”
月锋却像丝毫未听天铭解释一般,继续问道:“那这救世之人,你一心刻苦修行,可是心中有这样的自诩?”
天铭吓得急忙起身,惶恐道:“在下虽然心怀救世之愿,但绝不敢妄自尊大,无端自诩。”
月锋摇头道:“你何必怕说实话。”
天铭心跳得更厉害,只是低下了头,不敢轻易作答。月锋又是笑笑,不再继续逼问,转了口气对织云道:“不管传说真假,毕竟可见民心,即使是末世,若有一人或可寄托希望,便天下不乱。”
织云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可依传说所述,以预言时机已到为由开启天门,引导众生。可是这毕竟是传说,你我谁能改动天象,难道你真信此事坐等双月合一,不费吹灰之力功成圆满?”
月锋却是点点头,答道:“双月合一当然不是无稽传说,也无须坐等,天帝留下星盘,亦是为了今日。我们自是没有能力改动天象,但有此法宝,便可实现。而我说的不费吹灰之力功成圆满,并非图谋捷径,而是传说自有道理,末世原因在于人心,救世亦应众生负起责任,比起御守独担重责,天下人人出力救赎自身同时亦救天下,才是正道,为自然之法。而我们开启天门,给众生创造机会,才是身为御守应负的引导之责。”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应曜一眼,苦笑道:“我试图强行带回妖孽,然而无果,后织云夺剑亦不得,直至前日封魔又复失败,我等已计策用尽,教训深刻,我反省至今,还不如就此承认云华殿无力救世,请天帝出面,亦可有幸见得圣君智慧。”
织云叹道:“原来如此,你日夜观摩星盘,终是有所领悟。那就依你之计,调动星盘。”应曜见月锋同有请出天帝之意,亦点头道:”此法甚好,且说要我等如何相助?”
月锋笑道:“只需你们与我合力调动星盘,告知天下即可。”说罢轻挥衣袖,殿内景色如烟变幻,身下现出浩瀚星空。
应曜织云对视了一下,旋即双手合掌,身上泛起柔和光芒,月锋知他们在用法力与自己合力控御星盘,他也合掌凝神,片刻之后三人光芒弥漫融织在一起,笼罩了身下星空。
天铭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星盘已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御守控御星盘的神妙情景,更是令人激动。
他低头看向星盘,只见盘上双月各处东西,遥遥呼应,初是绕着星盘相对旋转,后渐渐靠近,周遭繁星亦缤纷乱舞,似绽开漫天烟火。不多时,双月便合二为一,如银盘挂于中天,清辉皎洁。
于此同时云华殿外,平州大陆夜空亦随着星盘变幻动荡,同步演化着天象。
陆衍日夜兼程,终于于第七日入夜时分赶回东都城外,他尚未来得及去见碧落,便看到上方星空星影缭乱,纷落如雨,双月亦不复存在,代之一轮圆月高挂中天。
他心中大为吃惊,这非比寻常的异象,代表什么不言而喻,平州大陆自古流传的末世传说,每个人自从孩提时代便是耳熟能详,只是谁也不会想到当真会出现在眼前。陆衍纵是见多识广,也是看的呆了。
陆衍静静看着空中圆月,虽然之前已打定主意去屏山,但预言之景突如其来,或许真的末世时日无多,心中不免有些焦虑。他不再细想,驾鹤来到河畔木屋前,只求见到碧落之后再做打算。
谁知推开房门,屋内却是空无一人,窗户一如临走那天一样紧闭着,柜中干粮亦有剩余。陆衍有些吃惊,没想到碧落会不等他回来先行离开,转念又想临走时约定了七日之期,她不会言而无信,莫非是明辰又反悔,将碧落的所在告知明德院,差人前来把她带走了?
陆衍出了屋子四下转了一圈,仍未见碧落踪影,愈发担心,又来到河边,此时月光皎洁,河畔桃树成林,开的绚烂。他沿河一路走去,远远望见一人在桃树下静立,白衣胜雪,映着一树繁花。
那人回头看见陆衍,笑了笑,道:“你看这一树桃花开的多美,你回来正巧赶上。”
陆衍松了一口气,原来碧落不在屋中,却是来到河边赏花,看来伤势也是恢复了一些。自己方才胡乱担心,也是因先前见到天象之变,心中焦虑所致。
他走到碧落身边,看着眼前桃花,道:“此景虽美,奈何无常,平州天劫将至,我必须去屏山一趟。你的伤势看来有所回复,不如去南乡,殷平伯父答应会收留你,也算有个安身之所。”
碧落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道:“我要先去北凉,因为青简长史一直有这个愿望,却因为救我再也不能实现,而且当年北凉郡守对我有恩,无论如何应去祭拜一次。”
陆衍暗想此人虽是妖孽转世,却也恩怨分明,又多了几分好感,顺口问道:“那你要如何去,你可有鹤骑?”
鹤骑是拥有近御等级资格的人由明德院工部传驿司配备,一只伴随一生,其成长与主人自身修为息息相关。
碧落虽然有近御师的实力,但因身份原因,并没有得到鹤骑。她摇头表示否定,陆衍又道:“那只有陆路前去了,雇佣马车不是很困难,只是你又有多少玉果?”
碧落又是摇头:“我的玉果树都在云华殿里,现在连还你上次相助的钱都没有。”
陆衍叹气道:“你身无分文,可是寸步难行。。。。。。”碧落解释道:“我的法力可以依他人心愿去任何地方,只是现在外伤方愈,法力未完全恢复,等再养过几日,我会动身前去,你有要事,便不必等我。”
陆衍想起那日她读着自己内心所想,瞬间来到祭灵殿的情景,知她所言非虚,但又想这样非比寻常的法力,却是太过引人生疑,前几日她为自保动用神剑之力,就惹了不小的麻烦,今后再继续这般,可是不妙。
他苦笑了一下,本想回来见她伤愈,道个别便各奔东西,在南乡有殷平照顾,应是不会出事,谁知她执意要去北凉,自己也只得好人做到底,且先与她一路同去,免得惹出问题平州又有麻烦。
陆衍拿定了主意,便道:“你孤身一人,终是不便,我本来也曾打算去北凉一访,只是天劫异象来的太过突然,才急于去屏山。既然你执意北上,我便与你同去,也是了了自己的心愿。至于路费,就算在我身上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