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谦闪开后回到云台,碧落的话给他很大冲击,但今日比武亦有重要目的,是以很快调整了心绪。接下来的一场比试,他将要面对来自明德院的对手,礼部礼祭长史许都。既是同僚,私交亦厚,何谦想着不必舍命相搏,点到为止。他掠上云台,躬身向对手施礼道:“明德院文部青简长史何谦,请赐教。”
许都立在对面,他年纪稍长何谦几岁,上次取剑时初次交手,亦知对方实力不俗,没想到今日有机会再次交锋。他见何谦便装登场,出于职业习惯本想指责几句,但又见他恭恭敬敬报上身份,内在丝毫不见怠慢,便也鞠了一躬,回道:“明德院礼部礼祭长史许都,得罪了。”
说罢身形一闪,疾攻过来。何谦感到掌风已到,轻轻一个侧身闪过,对方又抬肘侧击向前胸,何谦双臂交叉挡下攻势,许都进而落脚攻其下盘,何谦后移三尺,堪堪避开。对方连进三招,均未得手。
他收回攻势,笑道:“青简长史好身手,可是你这样一直不出招,如何胜我?”何谦也笑笑,反问道:“阁下以为,应当如何定胜负?”许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何谦言外之意,两个二级近御师,原本就实力相当,若非生死相搏,难分胜负,而彼此又不愿下狠手,方才许都也只是用寻常招式试探,并未尽全力。
许都点点头,抬手燃起一团烈焰,在空中画了个圈后向地上一掷,二人四周立刻被一圈方圆数丈的火墙包围。许都道:“此炎为灵火,触之即灭。且以此墙为界,先逼得对方触界者为胜。”
何谦神色一凛:“一言为定。”说罢进招上前,招招凶狠凌厉,直逼得许都连退数步。他暗暗惊讶,没想到何谦如此求胜心切,与方才一味闪避的姿态判若两人。
许都被逼得退到火墙边缘,稳住下盘,他想自己定了规矩,却被对方先下手为强,好不狼狈,不由有些心焦。他单手张开,凝空中水气为冰剑,反手攻来。何谦急合双掌接住剑刃,却依旧被剑势逼得后移数丈,直抵火墙另一侧,脚下亦带出一道烟尘。而掌中冰剑,同时化为水气,消失无形。
冰剑被何谦化去,许都却是微微一笑,他另一手抬起,瞬间又凝成一剑刺来。许都第二招出的极快,何谦再空手去接已来不及,唯有后撤以图避开,但这样就必然碰触火墙,眼看已成败局。
就在这时,许都突然觉得手中冰剑一颤,似乎刺中了什么,定睛再看,何谦竟然不闪不避,生生抵上这一剑,半截剑身没入左肩,鲜血缓缓渗出,划过晶莹的剑刃,滴在白玉石地上。
“你。。。。。。”就在许都错愕之时,何谦单手斩断剑刃,另一手扣住许都肩头,暗聚真气,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移换位置。何谦又反手轻轻一推,许都本就重心不稳,顺势跌坐在地,身后火墙霎时熄灭。
“承让。”何谦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一手按住刺入肩头的半截冰刃,将其化去。
许都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苦笑道:“你。。。。。。果绝至此,我败得心服。”
这一战何谦胜出,他下了云台,退到一旁,右手点住肩头穴位止血,陆衍走过来,递过一枚丹药,“下面还有硬仗,就不道贺了。”何谦点点头,接过丹药道:“多谢。”
第四战轮到天佑上场,他站在台上,神色有些紧张,完全不似平日坦然的样子。相比之下,对面的灰袍少年却是镇定自若,不见怯意。
二人均非东都人士,亦无名声,观客们皆不知其来历,纷纷猜测着谁会取胜。天佑看着对手,他虽然衣着朴素,却是一副清秀俊美的容貌,不由揣测是哪位世家公子。
“永安郡天佑,请指教。”天佑抱拳施礼,那少年亦微笑着回礼:“北凉郡司言,请恕冒犯。”二人客套过后,均未立即出手。天佑琢磨着自己的法宝什么时候拿出来好,司言道:“我们是否也如上一场那二位一样,定一个决胜的规矩呢?”
天佑托着腮想了片刻,道:“上一场青简长史负伤而胜,我觉得有些不妥,既是切磋比试,还是避免流血的好,你看这样如何,无论轻重,先负伤者便输。”
“很好,就依你所言。”司言手执宝剑,提醒道,“天佑公子,可要当心了。”
话音刚落,天佑便感到剑光的寒气扑面而来,他尚未看清剑势的来路,只得凭着感觉后仰,冰凉的剑刃贴着鼻尖划过。天佑倒吸一口凉气,还未恢复过来,第二剑已刺向他的左肋。天佑一个侧身,寒剑贴着他的身子划过,这一招又是躲得极其狼狈。
对方的速度明显快过他一截,天佑暗想,这般下去,自己是输定了。想到此处,天佑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小塑像,轻轻念了一句咒语,便听砰的一声,天佑全身武装上密不透风的钢铁盔甲,脸部是覆面式头盔,只有双目露在外面。手中亦多了一把粗重的巨型长剑。
那重剑握在手中,剑长及地,铠甲亦是奇厚无比,密不透风。这副样子实在太过怪异,人们从未见过,不由纷纷议论,司言更是看得呆了,暗想这是什么古怪东西。他怔了半晌,仍是提剑便砍,却都是砍在钢铁护甲上,激得火星四溅,伤不到天佑半分。
这时天佑缓缓提起重剑,砍向司言,借着武器的重量,多了不少冲击的力道。司言从未见过这般攻势,吓了一跳。他横剑便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暗暗叫苦。司言又想你的铠甲虽然坚固,不可能没有缝隙。于是接下来有意避开铠甲主要的部分,专寻连接处攻击,却只刺出火星连连。
司言此番攻击不果,天佑又提剑砍来。司言心道方才宝剑险些被震得脱手,如今无论如何不能硬接,只好拼命闪避,意外发现能够轻松躲过。原来天佑因身着铠甲过于笨重,动作不够快,重剑虽然气势吓人,速度却是远远不及。
二人这样斗了数十回合,这边是司言左闪右避,那边是天佑的铠甲已经划痕斑斑。天佑暗喜着盔甲防御之强悍,司言心里却早就苦不堪言,自己的剑砍上伤不到对方,对方的还击又碰不到自己,这样下去对上千招也别想分出胜负。
无奈之下,司言只得停手,对天佑道:“且住。”见天佑重剑一挥,结结实实落了地,才对台下的云华殿亲兵道:“此人使用非常法宝,在下无法使其负伤,请诸位裁决。”
伏离等人听到后,低声商议了一阵,最后由伏离出面,对众人道:“此场比试,虽无人负伤,但司言公子先行击中天佑公子,故判司言公子胜。”
天佑见自己判负,心有不甘,他撤了铠甲,跳下云台欲和伏离理论,却看见不远处天铭脸色阴沉的看着他,不由心虚,便不再说话。
他回到天铭身边,低声说:“阿兄,我输了,但是我。。。”天铭打断他的话,命令道:“你跟我来。”
二人到远离人群处,天铭严厉的问道:“你这法宝是从哪里来的?”天佑只得把遇到神秘人栖风赠其宝物的事情和盘托出,心里忐忑非常。
天铭摇头,愠道:“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敢用。更何况修行应以内在法力提升为主,你本事不济,却靠外物抵御,绝非正道。本来看你好不容易从二级近御士升到一级近御师,正为你高兴,却做出这种事情来。今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知你丢了多少人。”
天佑急道:“阿兄求求你,暂时不要告诉父亲大人。”天铭看着他,心知这个弟弟虽然有点笨,但心地纯良,应是一时受了来路不明之人的蛊惑,才险些走了邪道,便换了平常的语气说道:“父亲那里我可以代你隐瞒,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再用此物。”
天佑拼命点头以示决心,天铭见状稍感宽心,正欲再嘱咐他几句,却听云台处唤他名字,知是轮到自己上场,便放下天佑前去应战。
天佑垂头丧气的回到云台下,知道方才在自己被兄长教训的时候,尚书大人们的几场比赛已经结束,面对近御等级远低于己的对手,均是毫无悬念的轻松胜出。天佑暗自为自己错过的精彩的比赛后悔,更加情绪低落。
娉婷见天佑这副样子,便安慰他道:“你尽力就好,不必在意胜负。”“不是,我不该瞒着阿兄,使用不当的手段。”天佑摇头自责。娉婷只是笑笑,“你那法宝,倒是当真好用,不过你法力不济,用了旁人自然不会心服,日后务必潜心修炼,亦不必自责。”
天佑抬头感激的看着娉婷,“多谢阿嫂,我会努力的。”虽然见面的时间不长,也没有说过几句话,但天佑却觉得娉婷言语体贴待人亲切,并不是传闻那样冷淡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