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严重谴责了宋眉山的道德观, 但宋眉山觉得她要求未免太严苛。
数日之后,陆长安选好了他们拍卖行的地址,波罗的海旁边, 彼得霍夫附近。周颐年和容素素特意赶过来, 几人约好去选址看地点,然后最终定夺。
那一日,天朗气清,梁与君开车过来,陆长安还不能亲自驱车, 于是陆长安坐梁与君的车, 而宋眉山又上了周颐年的车。梁与君说:“你这妹妹好记仇啊, 她从来不坐我的车,她宁愿和容大小姐在一起,真是匪夷所思。”
陆长安笑,“女人之间是比较多话的。”
宋眉山的确是和容素素有话要说,她说:“嫂子, 我现在好像成了一个卑鄙者, 尽管我没有行为上的劣迹, 但我的灵魂好像沾满了罪行。大家都说, 我用心险恶,目的不纯。”
容素素总之是漂亮的,她也一路从少女美到了现在,尽管她三十开外,但依旧容光焕发、美艳动人。
容素素回答:“嫉妒, 你也可以将苏溪的心态解读为嫉妒,莽天骄憎恨你,苏溪为什么不能呢?”
“嫂子,咱们这思想未免也太自恋。”宋眉山笑。
“两位美丽的女士,能否容我插一句,”周颐年从后视镜望过来,目光落在宋眉山身上,他说:“眉山,从法律角度讲,我们一般只研究行为学,不研究目的。因为目的很复杂,而你心中犯罪和你行为上事实上犯罪是两码事。好比你想枪.毙.某人,这种恶念折磨得你睡不着觉,但你只要没有真的去做,那你就谈不上犯罪。法律是这个道理,你懂吗?”
“嗯。”宋眉山点头。
周颐年也点头,“那好,我们再进一步讨论你的目的,你是怀疑林又璋通过他的德林风投帮谢尔久科夫或者伊万诺夫他们利益团体洗钱,对吗?”
宋眉山继续点头。
周颐年接着道:“那这也不是甚么新鲜事件,保险公司诸多用途,难保不干点劳民伤财的事情。有的胆子大,敢用一点本钱就撬起资本地球,有的本事小,无非就是洗点钱,从中得点资本大鳄的赏赐,林又璋显然属于后者。”
宋眉山说:“我和苏溪观点不同,我其实什么也没说,我就是想击垮林又璋和莽天骄的利益链条,因为莽氏不垮,林又璋就有遮羞布,导致谁都不知道他们背后的勾当。”
“那么问题就来了,苏溪为什么现在和你不在同一个利益链条里?因为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好处。又或者说,她觉得你给出的那一点点好处远不如她直接去讨好林又璋得来的多。”
周颐年道:“所以眉山,我认为你根本不必怀疑你自己的人品和道德问题。在我看来,你的人品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强,你看你,被人为车祸,还不止一次,但你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说明什么?眉山,这说明你是有道德的,只是你太漂亮,引发不了女人的同理心。”
宋眉山扭头看容素素,“嫂子,那你觉得呢?”
容素素挑眉,回:“宋眉山,我说你成天的跟一些丑女玩个什么东西?你看我,我从不和丑女做朋友,我只跟男人做朋友,并且必须是好看的男人。”
“吃吃吃,”宋眉山低声笑。
“别笑。”容素素拨弄一下自己精心养护的头发,说道:“宋眉山,道德情操论我也读过,在《论喜欢受到赞美及喜欢值得赞美,并论害怕受到谴责及害怕应受谴责》的一节里,亚当·斯密说:人,天生不仅希望被爱,而且也希望自己可爱,或者说,希望自己是一个自然适宜被爱的家伙。他天生不仅害怕被人怨恨,而且也害怕自己可恨,或者说,害怕自己是一个自然适宜被人怨恨的家伙。喜欢自己被赞美,绝非源自喜欢自己受到赞美。对那些品行为我们所赞许的人,我们有好胜效仿的心理,即热切希望我们自己胜过别人的心理,根本的来源就在于我们对他人的卓越感到钦佩。但是,我们不会满足于我们像别人那样受到钦佩。我们至少必须相信我们自己像别人那样值得钦佩。”
“别人的赞美如果不能被视为某种证明我们值得赞美的证据,那么,无论这赞美是多么真诚,它也不可能带给我们什么快乐。”
荣素素说:“过去老有人说我是脂粉女子,说我肤色漂亮,但我的个性轻佻、肤浅、软弱,我在别人的嘴里各种矫揉造作,但我知道,那都是谎话。他们满嘴虚言谎话,他们荒谬卑鄙,并且满身恶习,我不会在别人的谎言里泄气。宋眉山,这就是我比你强的地方。”
宋眉山点头,“对,这就是你比我强的地方。”
容素素点头,“你承认就行,那你得改变。比如陆长安已经好了,你为什么还要做怨妇。比如苏溪试图挑逗你和林又璋的感情联系,她一直在试图挑逗你的感情归属问题,你不觉得很不舒适?并且可疑?”
容素素说:“宋眉山,你兴许因为陆长安对你的亏欠和曾经忽视心怀不满,但我可以告诉你,你哥哥对你别无二心,从始至终。”
“嫂子,我——” 宋眉山呶嘴,她一时想不到说辞。
前头周颐年说:“这个问题我或许可以解释一下,原理其实也不复杂,简单理解就是,苏溪试图用眉山的美貌去攻击莽天骄的金钱,在她不知道眉山实际拥有的金钱数量的情况下。她还未知眉山的财富已经与莽天骄等量,所以她才敢这么挑逗,放手一搏。”
容素素笑着赞同:“你看,这就是我不和女人做朋友的原因。险恶至极。”
宋眉山呼出一口气,“以我之矛,攻他人之盾,苏溪好算盘。”
容素素摸了一下宋眉山的头,“我的傻妹妹诶,你这么单纯,陆长安怎么养的啊,他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能养出来你这么蠢笨的妹妹。啧啧,我绝对要嘲笑他,尽情地嘲笑他。”
宋眉山嘟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容素素道:“别哭,蠢相,人家利用你去操戈情敌,你还哭?为什么要哭,感动万分,感谢人家看得起你?”
“嫂子。”
宋眉山趴容素素身上,容素素摇头,又叹气,“你哥哥就是最最聪明的那个,他给你自由和爱,你不能再去怀疑你对他的爱。这样会伤害他。嗯?”
“嗯。”宋眉山又似想哭,又似想笑。
周颐年在前头微微笑,“别说教了,我们眉山晓得了,她懂事了,她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