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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五章轮台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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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到刘昶领兵出关那一天,刘昶自愿领本部八百军兵出关搜救冯妍如和陈平,正在驻地整队和收拾缁重,幸好本就有意几日后回返疏勒,该准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几日的休整,部下精神体力都不错,士气颇高。

陈汤领着萧显长史,夏国安司马借相送之名联诀而来,借送别饮酒之机于小屋密商要事,拆开了波澜壮阔的史诗一页,历史,在这一天终于朝着让人咋舌的方向发展,西域方圆万里土地,无数国家都会卷入。

屋中四人,神态各异,陈汤的脸色很轻松,微绽笑意,整个人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如果不是萧长史和夏司马凝重的神态,不苟颜笑的样子,让人一眼望见就知道怀有心事,而且绝对是大事,要事,否则刘昶怎么也不会想到,突然会有一件如此大事摆在自己眼前,历史在这一天会由自己这几人创造。

跪坐一圈的西域都护四大重量级人物,怎么看都有些古怪,陈汤看着严肃紧张的萧,夏二人,又看了看有些迷惑的刘昶,微微一笑道:“子明,此去乌孙重在为大军征伐哨探,不必着力交战,月余后,汤自会率大军接应。“

刘昶闻言一楞,若有所思的望着陈汤欲言又止,陈汤呵呵一笑,言道:“子明,你乃豪杰,吾不瞒你,今日出兵,甘都护为何未至,皆因有疾矣,此疾非旬月而不愈,多亏了子明之亲兵相助,呵呵。“

刘昶猛地心中一醒。这才想起月前陈汤向己索借亲兵何圣,俟山一用,当时自己也是颇为迷惑,小小亲兵,怎会劳动副校尉大人关注,又不方便开口询问,现在陈汤口中所言让刘昶仿佛抓住了什么,甘延寿患疾,月后大军出征,难道联想到俟山和何圣的专长。刘昶抬头望着陈汤的眼神越来越明亮。

陈汤又是微笑,然后点头,轻语道:“诚如子明所想,哈哈,子明,敢否与汤共襄盛举,行旷世伟业“

刘昶看看貌似轻松,实则眼含精光的陈汤,又瞧瞧两侧激动中又满腹紧忧的萧长史。夏司马,猛地起身。突然哈哈大笑后又俯身到陈汤跪拜道:“昶之命乃大人所赐,况且纵横天山,扬威异域。正昶所欲也,谨尊大人号令。“

陈汤仰天大笑,萧,夏二人此时仿佛也心头大石落地般轻松许多。原本心中也甚忐忑不安,疑虑刘昶是否会加入行动。

陈汤笑罢,指着刘昶道:“子明知我。这样,你出关后,不必冒进,入赤谷后可自由决断,待我大军来援,我已传圣旨于西域各属国,集兵讨伐不臣之郅支狂徒,甘延寿将军患疾难愈,由我代掌大权,此次必斩郅支狗头悬于长安门楼,以震天下宵小。“

刘昶听陈汤居然毫不掩饰的将计划托出,虽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咋舌,心中也知道哪有什么圣旨诏书,借了俟山,何圣,这俟山擅长药物,在征讨南道己立奇功,甘大都护卧床肯定是俟山手笔,至于在长安因伪造公文被发配戍守西域的何圣,那圣旨估计他脱不开干系。

不过刘昶他还算理智,这些事明白就行,不必点破,但他心中还有些疑虑,所以对陈汤道:“大人,甘将军虽因疾不能理事,但诸国兵集轮台,都护府中夏侯司马诸人素与大人不合,昶虑其等若上报朝廷,或抵制大人之令,不知如何应对“

陈汤哈哈一笑,连连拍手道:“子明所虑有理,车师屯田郑司马来报,南道匪盗肆虐,诸国苦不堪言,车师地处要冲,屯兵不可轻出,故我思遣夏侯大人领本部往剿匪患,况且,哼…“

陈汤低哼一声怒道:“夏侯扣军饷,贩私物,暗中与周边乌孙,康居等国往来甚密,但愿他只是贪财而已,若非其乃开国元戎之后,哼…“眼中精芒一起,脸上杀气顿现。

未等刘昶答话,萧长史从旁接话道:“刘司马,都护府已签令,夏侯部军马明日即动,陈大人早己备妥。“

刘昶点点头,又提问道:“陈大人,属国兵至后,如何安排行军路线,此战当以雷霆之势破击,然匈奴俱骑卒,若知我大军讯息,其避战远遁,方是大患。“ 夏国安司马也说道:“陈大人预定属国兵至轮台后,兵分两路,主力经乌孙一直趋都赖水,偏师过疏勒葱岭往大宛而至康居,这一路须仰仗刘大人之疏勒部,故大人设想刘大人待于乌孙与征匈主力会合后,立即往返疏勒主持大局,如此两军合击包围,郅支老儿何处可逃,刘大人以为如何“

刘昶略一思考,说道:“陈大人,卑职听闻那安息血杀团在岭西无雷等国肆虐,其前屡欲插手岭内事务,边藩已有上报,这安息看来有浑水摸鱼之想,未将提议,由部下丘盈领兵五百并征召鄯善,于阗,莎车诸国兵借机讨伐,将安息布局斩断,并陈兵月氏边境,也可震慑心怀二心之人,大人意下如何“

萧长史听刘昶一番话后,不禁眼腈一亮,忙说道:“陈副校副,刘司马所言极是,安息极西大国,素有争霸西域之心,萧某亦听闻其国广布暗线于各国,这次南道教乱也是其野心所显,由远西商贾处和那大夏克拉苏部下所言,安息所图甚大,若非更西的罗马所迫,其兵锋早入河中,此处兴兵,可借追剿教匪之名进击,南道诸国受拜火教之毒甚苦,当不负军令,更可令大宛,大月氏诸国疑心我动向,于都赖水兴兵之际不敢妄动。“

夏司马猛一拍大腿,大声道:“好啊!刘司马此议甚好,萧长史,你一番解说,令夏某茅塞顿开,西域一盘棋,诸国皆棋子,中央必争。边角亦夺,以边策中,以中领边,此纵横之局也,夏某赞同,陈大人,请下令。“

陈汤微微笑道:“汤己于达那女王相议,托子明之福,女王答应出兵相助,呵呵。子明,你可是颇受女王青睐啊。“

听陈汤一番挪输之言,萧,夏二人都会心而笑,望着刘昶露出一种男人间特有的表情,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让刘昶脸现飞红,嚅嚅而不知如何回言。

陈汤望刘昶略为窘迫之状,更是笑意更甚。举手微摆作势道:“好了,好了,我们威震西域,破敌万千的修罗将军竟然如此小儿女状。看来战阵虽险,亦比不过儿女情长啊,大丈夫受红颜青睐不奇也,不过。子明,霞儿处你可要处理妥当哟。“

刘昶毕竟脸薄,听陈汤所言忙回道:“我…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整个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陈汤再次大笑,指着刘昶说道:“行了,子明,儿女之事你自处理,方才你说之侧击之事我也赞同,丘锐此人稳重多谋,我也颇赞赏,事不宜迟,于其明日汇合鄯善部由温宿过莎车而入难兜国,往援大夏之克拉苏部,剿灭血杀团,震摄安息小儿,萧长史,冯右军之羽林郎卫你须注意,可借防敌戒严封锁道路盘查,勿使消息走漏,特别关注下夏侯那些人,夏司马,你部军兵配合,轮台内不少各国奸细,甚至有些已渗入军中,搅一搅,让他们现形,好,待诸国兵至,我等赤谷城相见,子明,你辛苦些,先入乌孙。“

刘昶等三人起身齐声唱诺,陈汤双手作揖施礼道:“诸位,汤拜托了。“

三人皆正色还礼道:“愿随大人号令。“

大夏国,国主正惊怒不已,左右度步不停,四周俱是国中要人,走了几圈,满面虬须的国主猛然停住脚步,略带惶急的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下首一衣衫破烂浑身沾血的使者正跪地言道:“禀陛下,五日前,边境屡有商旅被劫杀,据称乃摩揭陀大盗所为,应商户之请,里奥将军派军征剿,不料却遭敌大军埋伏,将军全军覆,拂晓,又一支军队趁雪岭关空虚之际,突然袭击我与难兜边境关塞的守军,寡不敌众下,城中又内应举事,以致城关陷落,守军自里奥将军以下二千人只余绒等廖廖十数人逃脱,现知乃是安息血杀团纠合难兜国,毒山盗所为,现其兵力近万,己破数城,斩杀军兵三千余,现距王城不过三日行程,请大王速速下令讨伐,为里奥将军复仇。“

大夏国王海德力亚斯倒吸了口凉气,摩揭陀的毒山盗纵横大夏,月氏,身毒诸国,来去如风,极是厉害,屡屡击败各国官军,乃是一等一的强盗。

难兜国地处大雪山脉与葱岭雪原交接处,居高地,甚苦寒,然民强悍,乃黄种羌人,坐拥二万劲卒,战力极高,就是强大的月氏人也吃亏过,那血杀团更是安息帝国组织,素闻残忍嗜血,屡屡搞些暗杀,向为各国忌惮,这次联诀杀来,毫无征兆,可自问大夏没怎么招惹到这三尊大神啊,难道是背后安息指使的,海徳力亚斯越想越可想,如果这样,大夏小国可不是对手,隐隐汗溢而出,脸显惶急。

大夏国虽然是当年马其顿亚历山大大帝东征军后裔,纵横亚欧无数国家,创造过辉煌的历史,但现今早就不复当年之勇,这希腊人创建的所谓巴克特里亚王国,事实上已经灭亡,在大月氏的不断侵袭下,只是作为附庸存在,国王不过是摆设,真正的大权掌握在大月氏驻军总督手中。

传讯使者的一番话,加上自己的猜测,心情太坏的国王海徳力亚斯脸色惨白,焦虑的眼光望去的方向却是左首端坐的一名老者,那老者见海徳力亚斯看着自己,正欲起身答话,这时殿外传来通报,“大月氏国驻军总督毗沙路大人到。“

声音回荡中,一名傲慢骄横的高大中年男子领着十几亲兵正仰首而入,只见他约莫三十几岁,进殿后,立在中央,手抚腰中刀柄,朝海德力亚斯说道:“国王,听说有盗军袭扰,还折了边境守将,如此废物,死了干净。连盗贼都不敌,还做什么将军。“

在座大夏诸人听了脸都不愉,海德力亚斯强忍怒气,沉声回答道:“毗沙路大人,他们不是普通盗军,是毒山盗,难兜军和血杀团。“

毗沙路听了一愣,他当然明白这三者的厉害,不过想的却是另外的东西,第一反应不是大夏军队的无能和敌人的强大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其他重要,安息血杀团参与其中,作为安息帝国隐秘战线的掌控者,突然走到明处,公然攻击大月氏属国大夏,莫非是安息军队大举进攻东方,和大月氏争霸战的前奏

毗沙路越想越有可能,尤其是摩揭陀的毒山盗。大雪山畔的难兜国也在其中掺合,要让这两者掺在一起可不是容易一奇。

更是让毗沙路越发坚信自己判断正确,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恶的安息狗贼。“

大夏王海德力亚斯听的莫名其妙,来袭军马可不光是安息人。还有摩揭陀人和难兜人,为何这毗沙路却只指安息一家,难道真的要打大仗了。

越猜越怕,但还是恪守属国本份。小心翼翼的对毗沙路道:“尊敬的毗沙路大人,敌军来势汹汹,小国兵弱。还望大人出兵助我。“

毗沙路自视甚高,平时骄横不可一世,在大夏以主人自居,对海德力亚斯一贯呼来喝去,颇为看不起这些所谓世界征服者的后代,不过这次他己认定是安息的阴谋,是大规模战争的前奏,如何处置他也难断。

这时,端坐一边的一名白种老者出言道:“血杀团素为安息走狗,这些斯巴达克斯奴隶余孽,这次气势汹汹而来巴克特里亚,只怕所图非小,毗沙路大人,还是快快上报上国,严守边境,大人只有三千兵,可难敌万余大军。“

出言者正是避居大夏的克拉苏,罗马三巨头之一,卡莱战役的失败者,其实他明白,血杀团来的目的就是自己,但深明大势的他己隐隐觉察到西域局势将变,东方蛮族匈奴的王子在各国的活动清晰的发出了信号,安息,月氏,只怕暗中支持不少,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他们针对的是东方的那个汉国,自己就努力把水再搅浑些,让安息,月氏也吃点苦头。

原本就是个草包货,靠着身为月氏五部之首贵霜翕侯王妃的哥哥,捞到了驻扎大夏的肥差的毗沙路,领兵三千镇守,得了不少好处,真让他理政治兵,十足一个门外汉,问题是他还当自己是英雄贤臣,老是自比才能过人,这次也不派人核实,听了克拉苏一番言论,就想当然认定安息要动大兵了,必须马上汇报国内。

但克拉苏的话又让他下不了台,更何况国内对将自己派驻大夏镇守话语颇多,对没什么功劳的自己特获高位不满,毗沙路想捞些军功堵堵国内那些人的嘴。

想到这里,他有了个想法,让大夏人先去跟安息那帮下拼杀,本来国内早就想吞并这大夏了,他实力受损越弱,对月氏越有利,加上也能折损来犯盗军实力,待双方力疲之际,嘿嘿,就是毗沙路大人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至与这海德力亚斯说的派兵征剿,当然要去,不过月氏兵先不能动,让大夏兵自己先上,大夏怎么也还有两三万人马。

想到这里,他对大夏王海徳力亚斯道:“大夏王,动员你的军队,我的部下要镇守这里,一些盗匪,你大夏国自己处置,如有不敌,我大月氏精锐自会出击。“

海徳力亚斯一阵呆愕,自从臣服大月氏后,大夏就被控制严密,本来大部国土已并入月氏,剩下的数十万众也不少,但军队只准保留三万,除去各地驻守,全国机动兵力也就万把人,而且久不习战事,战力不堪。

毗沙路如此说,海德力亚斯还想说几句,没想到这毗沙路竟然顾自借口整兵防范走了,让大夏王和一帮臣子面面相觑,只得自己商议聚兵讨伐,不过心中实在没底,待众人商议不出个什么,海德力亚斯无奈散朝后他想起了克拉苏,对隐姓埋名唤作尼拉的克拉苏道:“尼拉先生,你有什么好建议,说一下。“克拉苏起身施礼答道:“陛下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宵小成不了大气候,陛下,召集大军征讨便是了。月氏是不会不管的,况且我们还可以向东边求助,那可是比安息,月氏更强大的帝国。“

海德力亚斯眼中一亮,对啊,你月氏人不管,就别怪大夏了,他对克拉苏说道:“尼拉先生,你的商队经常去东方,就拜托你联系下。就说大夏愿重谢。“

克拉苏又回答道:“陛下,我半年前己派人去过东方,部下还有幸结识了汉国的修罗将军,不过象这种求援,只怕得陛下具文方可。“

海德力亚斯满口答应,很快就书写了一份书信,并盖上了印章,克拉苏接过后告退出殿。

挑开马车密布,望着街道上纷乱的情形。惊慌的大夏民众,又想那自大胆小的毗路沙,克拉苏只是暗中冷笑,心想。借这次机会,和血杀团那班人的恩怨也该了结了,都三十多年了,也该结束了…

乌垒轮台城外。陈汤诸人己回,刘昶把属下丘锐唤来,交待了方才定下的方略。让丘锐马上领兵汇合鄯善军回师疏勒,集合南道诸国兵后,立即从大雪山隘入难兜国,打击安息血杀势力,务求震慑,不吝杀戮。丘锐领命后,并未如何惊讶,甚为镇定,颇有大将之风,刘昶团队俱是年轻人,敢想敢说敢做,锐气十足。

刘昶拍着丘锐肩膀,笑着道:“有什么问题现在就说,过了大雪山就全靠你自己了。“

丘锐平静的答道:“回大人话,丘锐只有一个问题,作战范围,对象有局限吗只针对安息,或只要对汉有危胁的都攻击“

刘昶捶了他一拳,笑骂道:“原来你是个好战狂啊,好,你可以自由决定,目的是吸引安息,大月氏等国注意力,让他们无睱他顾就行了,要注意保存实力,联络各方势力,去,祝大获而归。“

丘锐难得露笑,领命后很快离去,刘昶还让他带上自己的手令,命留守疏勒的梁波做好准备,待自己从乌孙回返,随时可以出兵葱岭。

就在刘昶军出发后,轮台城内,甘延寿的突然病倒,和莫名其妙收到的陈汤签署的剿匪令,让夏侯英一班人感到有疑,但借着探病的机会观察,甘大都护确实是生病,郎中说了是风邪入体,连日操劳,心情不畅,虚弱所致,也无大碍,只是须隔风静养,非半月不可下床。

夏侯英疑心重重的回到府中,独自一人跪坐,呆呆了半宿,总觉得不对劲。

想了半天,找来块布帛,取笔在布帛上写了一封信,用竹筒密封,唤来亲兵夏侯光,让他速速化妆出门,往城中李记商行而去…

夏侯光换了便服,从后门出,小心翼翼的朝四周张望了下,才装作无事般走入街道,汇入人流之中,他不知道的是,身后早已有数名各色装扮的壮汉尾随而上。街市中一名瘦长汉子迎面朝夏侯光而去,双方一个相撞,瘦长汉子大怒,一把抓住夏侯光裳襟就骂道:兀那汉子,撞人了也没句话语。“

被扯住的夏侯光也是一阵光火,想老子还没上火,你小子就来气了,他大骂道:“你小子找死啊,他麻的。“随手一拳打在瘦汉胸口,汉子夸张的倒飞数步而倒,口中大呼道:“打人了,打人了。“

很快不知哪里涌出三五名壮汉,围住了夏侯光,有一人低身蹲在瘦汉处装作问伤,没人看见瘦汉己将一支小竹筒交予他手,随后此人迅速消失,而场中夏侯光并不惧,他一捋衣袖,大骂道:“小子们,知道老子是谁吗?他麻的,找死。“

双方正骂骂咧咧着,没多久,刚才离的那人又回来了,他满脸抱歉,抱拳行礼道:“失礼,失礼了,都是小的好好,阿明,你麻的快向这位大爷赔罪。“

见那瘦汉磨蹭不前,他上前一把拉住,又用力一推,隐隐密将一物塞予瘦汉,瘦汉猛地踉跄扑至夏侯光前,又撞在一起,电光火石间,瘦汉将一竹筒塞入夏侯光怀中,一切夏侯光都毫无知晓。

见两人又相撞,那赔礼之人忙上前踢了脚瘦汉,又是连道赔罪,又强让瘦汉认错,临了奉上赔礼五百文,客气的送夏侯光离去。夏侯光啐了口痰,走了几步回头骂道:“算你们知趣,要不是老子有事。非跟你们没完,哼…“

城南李记商行,是一家门面不大的经营贩卖马匹的店铺,见到夏侯光入内,一名掌柜眼中精光一闪,打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伙计,伙计会意,出门察看,夏侯光假作买马,掌柜装作迎客。笑脸说道:“这位大爷想买什么品种的马,本店有乌孙马,河西马,匈奴马,新近又来了几匹大宛良驹,大爷您看有啥中意的。“

夏侯光也故作豪客状,粗声粗气道:“有大宛马,在哪里,带大爷去瞧瞧。“

掌柜随势会意带着他住店内院走去。一进内院,掌柜急忙关上院门,神色紧张的对夏侯光低声喝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平常联系都到胡肆酒楼吗是出什么大事了“

夏侯光忙答道:“我家大人让我紧急送这个过来。让你马上送出,十万紧急。“

“是什么事这么紧急“掌柜瘦脸凝重,出言相问道。

“大人没说,只是昨日都护府突然下令命大人领兵赴南道剿匪。哦,还有,都护甘将军忽然卧病不起。现都护府由陈汤主持。“

“什么!“掌柜惊呼出声,双手不自禁抓住夏侯光双臂,夏侯光被抓痛,忍不住低呼出声,想不到这看似瘦弱的掌柜手劲如此之大。

掌柜也意识到了失态,松手说道:“看来情况不对,陈汤素来主战,而甘延寿顾虑颇多,现甘延寿突病,又调夏侯司马出外,吾乃恐其将有动作,你速速回府,吾立即传讯毒刺大人。“

夏侯光听罢也被吓了跳,忙告辞出外,急匆匆的往回赶,为赶时间还特地寻了条就近小巷抄近路,正低头急行,甫料路上拐角有一挂篮卖饼的小贩与他结结实实撞了一头,夏侯光仰天一跤,小贩篮中大饼飞撒一地。

夏侯光正想老子今天怎么那么倒楣时,还没等他开口骂人,巷内暗处窜出几条黑影,恍惚中,猛然头颈一阵巨痛,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待他悠悠醒转,才发觉浑身捆绑,周围漆黑一团,坏了,被人暗算了,夏侯光想不出有谁要害自己。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听到一阵火石击打声,紧接着亮光闪起,刺眼的光亮让夏侯光一下子难以适应,只能眯眼,又听到一下手脚步声,依稀看到几条人影朝已而来。

“你们做的好,这次立了大功,大人定会重赏你们。“有一人开口说道。

接着又听到几声唱诺,夏侯光这时眼睛已逐渐适应,自己身处一座屋内,周围挂满各式刑具,看来应是刑房,自己被人绑架了。

又看清面前站着四个人,嗯,当中一人竟然是都护府长史萧显,夏侯光顿知事情不妙,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另三人很眼熟,脑中一闪,坏了,他们不是前次路上冲撞后又赔礼的几个人吗

夏侯光越发感到不妙,似乎自己掉进陷井了,这帮人有目的,看到萧显这等重要人物也在,夏侯光脑中己转过的无数念头中,最可怕的是想到会不会自家大人私底下的那些事被发现了,越想越有可能,天虽然还很冷,可他的后背己让冷汗浸透,整个人都感到阵阵发颤。

正害怕间,萧显发话了,他说道:“夏侯光,你身在都护府刑房,当知道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吗老实回答,否则大刑伺候,你知晓大罪当诛的后果,哼!“

夏侯光还想蒙混一下,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我冤枉啊!几位兄弟,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得罪了,小的陪罪,赔罪。“

“夏侯光,看来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刚才你一去干吗了,那李记商行都是些什么人,只给你一次机会,所有的事本官都掌握,了如指掌,哼,你想赖也用,想找死很简单,想活,把所有事交待清楚,本官可作主保你一命,私通外敌可是族诛大罪。“

其实,萧显的话威胁恐吓居多,费心设计,为不打惊蛇而从夏侯光处偷来密信,结果白费工夫,信上只是说家里的宝马病了,只能骑上次才买的劣马,自己还要远行,让李记的人给注意照顾下病马,再让去乌孙找找好马。

萧显明知这里有所指,但没有证据,只希望能从这家将口中得些证据罢了,不过也不抱太大希望,这夏侯光忠心耿耿,也是条硬汉,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萧显对其人也略有了解。

夏侯光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完了,但身为夏侯氏家将,也早存为主赴死之心,何况如此大罪暴露,主家覆灭,自己独活也难,索性闭口不答,反正横竖是死,怎么也要象个汉子,若屈膝告饶,不过苟活而已,想通了这点,夏侯光反而坦然了,脸复平静,闭而不语。

萧显见状也不多说,手一挥,顾自转身而去,身边二人会意,狞笑着看着夏侯光,眼中满是残忍之色,在他们看来,夏侯光己是待宰猪羊,进了这鬼域刑房的,还没有不开口求烧的,硬气的不是没用,那也只是在受刑,片刻,屋中就响起阵阵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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