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甚至连眼皮都预兆般地狂跳起来。
他得马上把陈迦南叫回来,叮嘱他注意。
然而这家伙今日出去收债也不知收到哪里去,一直没出现。这个时代又没有移电话, 要短时间找到个没那容易。
乔文打听一圈没打听到,只能叫豪仔去平时和陈迦南走得近的小弟们, 自己回家老老等消息。
这一等几个钟头去。
墙上的旧挂钟, 秒针啪嗒啪嗒地转, 暮色渐渐下沉,白日繁忙喧嚣的城寨,陷入不可预知的黑暗中。
门外楼道时不时有归家的脚步声响起,乔文一直没听到自己最熟悉的那道。
与此同时, 在外面收一天债的陈迦南, 刚刚带着一天下来的成果, 准备去东区给赵山海复命,便被赵山海身边的马仔,往丽都领去,半路还遇到同样也去丽都的江遇风。
他笑嘻嘻抬手打招呼:“风哥, 你也去丽都,豹爷那里有事吗?”
江遇风点点头, 一张冷峻的脸在路旁昏黄灯光的映照下, 起来有几分带着心事的深沉如水, 他陈迦南, 到底没说什, 只道:“先去再说吧。”
陈迦南对即将发生的大事浑然不觉, 心里的,同豹爷说完事得马上回去,把揣着的一袋酥饼给乔文。
今日收债路一家新开的酥饼店, 他随手买几块尝新鲜,发觉味道意外得,于赶紧给乔文买一袋。这会儿时间还不算太晚,还能吃上两块。
几走到丽都门外,发觉门口挂休息的牌子,外面站着几个值守的小弟,着还挺大阵仗的。
陈迦南这才觉得不太对劲,他回一下,自己最近并没惹事,也没有暴露自己对社团不忠心的本质,于暂且安心地跟着江遇风坦坦荡荡走去。
此时,丽都大厅灯光大开,几个坐在中间的大沙发上,在烟雾缭绕中说着话,赵山海坐在正中,与他并排而座的,个陌生面孔——当然,也完全算不得陌生,至少陈迦南与这中年男打一两次照面,对他还有几分印象。
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没错,这正乔文猜测的毒王手下。
原本以为他们在城寨落脚,没到和兴社竟然跟他们搅在一起,不知说赵山海长本事,还堂堂金三角毒王竟然得起和兴社这个小社团。
“来!”赵山海见两来,抬手招招。
“豹爷。”江遇风和陈迦南周上前打招呼。
赵山海笑眯眯点点头,转头朝旁边的男道:“唐爷,这我们和兴社两员大将阿风和阿南。”又对站在面前的男介绍,“阿风阿南,这金三角的唐爷,你们认识一下。”
江遇风客客气气道:“唐爷。”
陈迦南语气则明显敷衍许多:“唐爷。”
“行,你俩都坐下吧。”赵山海伸手示意,“把你们叫来有大事要跟你商讨。”
陈迦南与江遇风相视一眼,对方朝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两一块在旁边的小沙发坐下。
这位唐爷大唐明森,确如乔文所猜测,乃败退东南亚的国军残军,后来加入当地毒王罗坤贩\\毒集团,如今他的副手。
比起他那几个面目凶残的手下,至中年的唐明森,际上不太得出个亡命之徒,甚至还颇有几分温文尔雅的和颜悦色,比他旁边的赵山海都要温和太多。
他将口中的烟,放在身前的烟灰缸,慢条斯理掐灭,道:“豹爷,既然你的来,咱们直接说吧,再几个小时第一批货应该靠岸,我们可别耽误。”
赵山海龟缩在九龙城寨二十几年,所谓呼风唤雨也在城寨的一亩三分田,他早有野心打出去,与港城几个大佬分一分天下,然而和兴社在力有限——更确切来说,没钱。这回傍上毒王罗坤这棵大树,成为毒王在港城的掮客和中转点,还怕往后没有钱赚?只怕以后城中那几个大佬,要货都得自己的脸色。
一到这里,他顿觉神清气爽,不自觉挺直身板,笑眯眯点头,道:“阿风阿南,唐爷金三角毒王罗坤的二当家,他这次带来港城,要运两吨货来。他们会把货运我们城寨,然后再分销出去。”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呢,最近警方那边风声比较紧,城寨外围都守着便衣,要码头成功把货运来,可能会很困难,需要我们的协助。和兴社本事最大的你们两个,这重要的任务,我当然要交给你俩才放心。这几天你们跟唐爷的一起去运货。总共三批,分三个晚上,今晚第一批。”
陈迦南面色大变,乔文让他离这些远一点,没到还被卷来,而且用这种方式。
赵阿四不管□□\\档,他自然也没接触这些,也很清楚两吨意味着什?
起码价值上亿,足够太多铤而走险以命相搏。赵山海要用自己的命给他搏这个,有点分。
江遇风开口道:“豹爷,阿南对这种事没经验,我去行。”
赵山海笑容可掬道:“阿风,你什我清楚,平时你在外面结交兄弟,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办事行。这回这事儿你说不算,你和阿南都必须去。”
陈迦南心中哂笑,面上露出几分无赖状:“豹爷,我不不去,我办事不太仔细你也知道的,万一搞砸拖后腿,我哪担得起这个责任。您老还让更可靠的去办吧。”说着环顾下四周,“飞哥呢,飞哥有经验,您让他去不?”
然而这大厅里并没有秦云飞的身影。
赵山海端起茶杯喝口茶,不紧不慢道:“这件事当然不能出纰漏,我相信你的阿南。”顿片刻,又轻笑一声,“阿风阿南,唐爷需要我们的诚意,暂时委屈一下你们。等顺利成交后,我一定会给重赏你们两。”
江遇风和陈迦南都心知不妙,不约而同蹙起眉头。
果不其然,这边的丽都正在开会,另一边秦云飞带着马仔敲开陈家的大门。
“陈叔陈婶豪仔,豹爷要让阿南办点事,叫你们几个去丽都做两天客。”
陈家这一家三口吓得战战兢兢,豪仔挡在爸妈跟前,结结巴巴道:“飞哥,我哥又做什?”
秦云飞皮笑肉不笑道:“他没犯什错,别怕,豹爷得靠他办点事,让你们先去做两天客,让他能安心去办事。”
这本本分分的三,到秦云飞带着五六个马仔,哪里敢多说什,只能收拾点日用品,老老跟着出门。
秦云飞领着走到二楼,忽然起什似的,眼乔家紧闭的门,走去抬手敲敲。
正在家中等着陈迦南的乔文,听到敲门声,顿时一喜,赶紧起身去开门:“南哥——”
话音还没落,脸上的表情经僵住,因为门口站着的并不他等许久的陈迦南,而见觉晦气的秦云飞,何况秦云飞身后还站着惶恐不安的陈家三口。
乔文沉下脸,怕吵醒内屋的阿婆,小声道:“飞哥,你这要做什?”
秦云飞道:“豹爷要让阿南去办点事,为让他能专心,让我把你们接到丽都做两天客。”
豪仔虽然小怕事,这时候也颇有几分担当,闻言急忙道:“我们一家跟你们走,你怎还要叫上阿文啊?”
陈叔陈婶也附和道:“啊,阿文又不我们陈家,你把他叫去有何用?”
秦云飞回头轻飘飘眼陈家三口,勾起嘴角,轻笑道:“虽然阿文不姓陈,对于靓仔南来说,恐怕他的分量比你们一家三口都重。”
见豪仔他们还要为自己说话,乔文轻声打断:“行,你稍等一下,我给阿婆留个便条,跟你们走。”
他怕阿婆担心,只说工厂临时有事要去处理,可能得待两天才回来。然后随手拿上换洗衣服,跟着一行浩浩荡荡出门。
此时也经很深,连嘈杂的城寨,都变得安宁,除偶尔有鏖战的打牌发出一两句激的吆喝。
秦云飞的两个马仔打着手电在前方开路,
见陈家三口依旧很慌乱,乔文低声安抚道:“陈叔陈婶,别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要我们出事,他们和兴社犯众怒,在城寨也不可能再混下去。”
拄着手杖的秦云飞闻言放缓两步,与他并排而行,哂笑道:“怎?觉得和兴社你们,街坊邻居会替你们报仇?天真,这道,能扫清自己门前雪经不易,还能管别瓦上霜?”
乔文也冷笑道:“怎?豹爷觉得自己搭上毒王,当真能无法无天?”
秦云飞神色古怪地他一眼,沉默片刻,又然般笑着点点头,漫不经心道:“豹爷什打算我不清楚,总归他交给我的事我去办行。”
乔文没再说话。
秦云飞又笑着继续说道:“若这次事成,阿南可立大功,只怕豹爷退后,下任龙头他。”顿下又补充一句,“当初为救两个姑娘能拼上命,到头来还不走上这条丧尽天良的路。”
他语气中尽讽刺,乔文也懒得反诘他的话,脑子里全的陈迦南到底要被逼着做什,竟然要抓他们当质。
他身旁的豪仔对秦云飞的话一头雾水,拉着他小声道:“阿文哥,飞哥他说什?”
乔文摇摇头:“你别管,老老和你爸妈待着行,什都不用知道。”
豪仔虽然年纪轻脑子也不大灵光,知道对于和兴社那些事,确不应该多,于听话地闭上嘴,拉着慌慌张张的父母,低声安抚。
走到丽都门口时,一道女孩的尖叫划破原本安宁的夜色:“哎,你们干什?当街掳,还有没有王法?”
没有回应她的话,只将他推丽都大门。
乔文皱皱眉,虽然和江遇风的妹妹只打一次照面,他还记得那女孩的声音,这应该江遇雪。
跟着走丽都,先去的江遇雪到兄长,顿时大叫转为哭叫:“哥哥,发生什事?”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江遇风,见到妹妹被抓来这里当质,顿时也面色大变 ,站起身握住跑到他面前的女孩肩膀,上下打量一番,确定她毫发无伤,才稍稍松一口气,又转头向赵山海,沉声道:“豹爷,你这什意思?”
“阿风,你急什?”赵山海笑盈盈道,“我说,让你们能安心办这件事……”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迦南也经到被领来的四,顿时眼睛一瞪,火冒三丈,蹭的站起来道:“豹爷,我们和风哥都社团的,你这样不太不讲道义?”
赵山海原本的笑面虎表情,到此时,终于稍稍收敛,将手中茶杯重重磕在茶几上,冷声道:“阿风阿南,你们一个双花红棍一个红棍,授封时那都发誓要对社团忠心,你们心里把和兴社以及我这个老大当什,自己心里最清楚。”
陈迦南顿时生出几分心虚,依旧愤怒至极,他转头向惊慌失色的叔婶和堂弟,心中愧疚不,都自己连累他们。
又对上乔文着他的视线,虽然对方面无表情,他还那双黑沉沉的漂亮眼睛里,出他在告诉自己注意安全见机行事不用担心。
他稍稍松口气,不声色朝他点点头。
江遇风将惊惧不的妹妹拉在身后,道:“豹爷,我在外面有兄弟,我对您和和兴社怎样?社团上下都有目共睹,你有什事冲我可以,把我妹妹抓来,真的让我很寒心。”
“!”陈迦南怒气冲冲大声接话,“你还一口气抓我家四个来威胁我,得幸我老爸在渔船上,不然我们一家你一个都不会漏。”
赵山海冷声喝道:“阿风阿南,你们不忘自己的身份?”
陈迦南还要高声反驳,江遇风朝他使个眼色,道:“豹爷,你放心,事情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办,我妹妹和阿南的家,也请照顾,要他们有一点闪失,我们可能没办法尽心尽力。”
赵山海冷笑:“怎阿风?你这威胁我?”
在一旁许久热闹的唐明森,笑着解围:“豹爷别气,我大家都经说定。”他抬手眼腕表,“时间也差不多,该出发接货。”
接货?
乔文眉头一蹙,大概猜到他们要让江遇风陈迦南办的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