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我疼、唔……”
沈卿雪你不可以心软,不可以过去!只要坚持住,很快唐珩就清醒了!
她摇着头倒退着,慢慢地远离他。她这一刻和壁画上的人重叠了,在太子珩眼里一样的冷漠。
她不会救他,她也不要他。
“阿珩知道错了,不要丢下阿珩……”他已经侧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脆弱得不堪一击。
卿雪死死咬住嘴唇,她用了极大的意志才忍住没有靠近他,都到这个份上了,心软就会功亏一篑。
“我疼、阿雪……唔……”
他已经意识不清了,不住地痛吟着,嘴里吐出破碎的字句。
没有人承认他的存在,所有人都想要他消失,包括她。
一抹笑在他嘴角绽露,为什么要有期待……愚蠢——黑眸突然睁开,涣散的光重新聚起,他被抱进一个温软的怀里。
“我带你出去。”
“阿雪……”
他拼命回抱住她,贪婪而依恋,冷汗浸透了衣物,只有她是温暖的。
他低声哀求:“别不要我。”
他的眼睛朦胧着,眼底晕染着浅浅的胭脂红。他身上有一种谪仙般的孤寒清冷,笑起来却像贪婪的魔鬼。他纯粹亦阴邪,迷惘亦残忍,美丽亦剧毒。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依赖、眷恋,他想要独占她,这份刻骨的占有欲日益膨胀,最终发酵成病态的执念,以至于唯有杀了她,才能不惧失去。
可是他从来没有真的动手。她不知道,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光景,都是他偷来的。
他宁愿替唐珩承受蛊毒发作带来的噬心之痛,也不想离开。他只是想毁掉那幅画,这样他就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了。
是她支撑着他出现的,她不能……不要他。
卿雪拉他但是根本没有用,急得跪在地上拖他,“我不会丢下你的,起来,跟我出去。”
她已经不愿意去细想为什么要回头,就当是跟疯子待在一起久了,她也疯了吧。
“阿珩知道错了,好疼、唔……阿雪、”他不好好配合朝外走,还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她肩上,沉得她喘不过气。
“知道疼就快起来,我们快点出去。”
卿雪没有办法了,凭她一人是绝对扛不起他的,拖也拖不动。如果他不自己走,那他们就只能待在这里等他疼死,然后唐珩醒过来了。
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撑着石壁站了起来。卿雪搀着他艰难地往洞口去。
幸好她认得路,强撑着意志走到了洞口处,她已近脱力,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他也被带倒在地。
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死死拽着她的手腕,“等我回来。”如同一种承诺。
哪个‘我’?卿雪心里问着,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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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沈卿雪在半梦半醒间陡然听到这一声,立即坐起身,戒备地瞪向桌前的人。
“他呢?”她问完心中一慌,汹涌得淹没了理智,脱口而出:“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绝不会伤害他。”
这人就是先前在山洞里遇到的红黑袍子的神秘男人,他的回答一如继往的语调平稳,像个没有感情的冷兵器。
是她关心则乱了。一放松,卿雪就感到头一阵,忍过晕眩后才观察起所处的地方。
她是在床榻上,换了一身布衣,料子粗糙,她的皮肤已经发痒了,一挪动身体布料磨擦处生疼。但这些她都能忍耐。
四下看去,是间简单到贫苦的房间。角落里还收放着农具,桌上铺着粗布。看起来经常有人居住,总之烟火气非常重。
这是何处?
她隐约猜出他们就是唐珩的人,可是从未听说过驻军里有奇装异服人士。这样想着她的眼神就凌厉了许多,“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应该听说过鹰眼阁。”
鹰眼阁——只听命于主上的情报机构。唐珩说过,这一代的主上是他。
“你见过的驻军统领,左寒,就是鹰眼阁的人。而鹰眼阁,是由一支古老的遗族创建的,就是雄库鲁族。”
雄库鲁——传说中飞得最高和最快的鸟,有“万鹰之神”的含义。
几百年前,有一个雄库鲁族,骁勇善战,后来在四城之战时险些灭族,原来这最后一支族人隐居于此,还为皇室效命。
可是此鸟白色为尊,黑色为贱。一直跟着唐珩的黑将军却是黑鹰。这不应该,毕竟唐珩是主。
想到唐珩,她起身下地,“他醒了吗?”
“尚未。”
“我要见他。”
神秘人没有回答,卿雪寸步不让:“没见到他,我怎么肯定你们是不是真的没有伤害他。”
“你胆子很大,孤身一个弱女子敢和不知底细的人谈条件。”
“孑然一身,有什么敢不敢的。”她只知道一定要见到唐珩。
“他现在不方便见你,你也知道,你会影响到他。我们不希望醒来的会是另一个。”
另一个,指的是太子珩。卿雪本能地这么认定了。
对歭良久,卿雪坐回床边,惋惜道:“最后我还是空手出来了。”
“幸好,你没有带着画出来。”
“你什么意思?”
“太子珩把我们都骗了,没有人……除了你,没有人发现这次出宫的是太子珩。如果你真的拿了画出来,画自然落入他手里。这样的话,画早就被他毁了。”
“那画里藏着解药方子?”
“是的。毁了画,仅凭我们的能力想要研制出解药,不是短时间的事儿,至少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仍然只能压制,不能完全解决。”
卿雪沉默了。
他突然疑惑道:“说来奇怪,上次送去的解药一共有三颗,最初可以抵一个月不复发。唐珩察觉不对劲时,应该能服第二颗。可是为什么在所有人无所觉时,发作了?”
原因很简单:事发突然,他根本来不及服用解药。
卿雪想不通的是,当时在兽场有什么事令他突然受到刺激,难道是野兽厮杀的血腥?
“山洞里除了溯梦,到底还有什么?”太子珩显然并不知道溯梦的存在,否则他不会毫无防备地中计。
所以令他轻易不敢进去的,一定是别的东西。
神秘人也不再卖关子,有问必答:“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