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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被左相在朝上参了本,“陛下,臣有一言。”
“准。”
左相执笏板朝陛下一拜,连一个眼尾都没给帝师,义正言辞道:“帝师教女无方,竟敢对陛下利器相向!此女入宫恐为祸患,请陛下收回成命!”
“左愚你?!”帝师大人难以置信。
为息左相一众之怒,皇帝‘忍痛’废了卿芳入宫的机会。帝师不死心,说陛下退回的女子嫁不出去,这是要赖上唐珩了。
众臣等着陛下决断,一边是不肯让步打定了主意不能再让沈家的女儿入宫的左相,一边是暗暗向陛下施压的帝师。
就见陛下愁眉苦脸道:“那就送入庙中带发修行吧,朕会留意着给她另择佳婿的,帝师不必挂怀。”
“帝师大人?”
“沈大人?”
帝师晕了。
左相高兴了,掐着帝师的人中还不忘附着耳朵气他:“别装了,事以至此,你认命吧!”
靠得近的人也听到了,震惊地看向左相:您这是要气死他不成?
此事后来,皇帝为失去一个美人而伤心欲绝,决定罢朝一个月。
第一第二名没了,沈卿雪自动顺位升为第一名,奖励是独占陛下一个月。
宫里热闹开了……
宫女一:“这是走了什么运气,什么也没干就第一啦!”
宫女二:“被贬了之后这么快就升了不说,还直接升为贵妃了!”
宫女三:“莫不是施了妖法?毕竟是妖妃……”
宫女四:“独宠一个月,这肯定要怀上龙嗣的!”
宫女五:“妖妃入宫以来也没人跟她抢啊,不是也没怀上吗?”
齐呼:“不会吧,是不是不能生啊?”
暗香冒出来:“嘴巴不想要了可以缝上,脑袋不想要了可以砍掉,选哪个?”
众人哄散,妖妃如今已是贵妃,在后宫里是只手遮天,暗香是她身边红人,惹不起惹不起。
……
左相万万没想到,这绕来绕去,最后还是便宜了他沈家的女儿!那个妖妃!
他和沈守正争抢半天,结果都输了,陛下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别以为他不知道,撺掇陛下出宫留宿宫外的就是沈卿雪!
陛下既然来一招偷梁换柱,祸水东引,就说明了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沈卿芳,何来的伤心欲绝!
根本就是为了妖妃!想不到他活了半辈子了还被自己护大的孩子利用了。
什么孩子,算无遗策,哪家的孩子这么精!这一气恼,命人抬了轿子往帝师府邸去。
帝师府。
“左相驾临,有何指教?”
“你不必酸我,我来找你当然没有好事儿!”
帝师冷哼一声,他倒有自知之明。
侍女奉茶,左相抬手挥退,他有话单独和帝师谈。帝师点点头,众人退下。
左相:“比赛之事你怎么看?”
帝师神色如常,淡淡道:“陛下如愿以偿。”
“呵,你还不明白么,陛下这是告诉咱们:他不想要的人,谁也别想硬塞给他。”
帝师不置可否。
左相:“你不觉得可疑吗?怎么你那个傻乎乎的小女儿就进了宫。”
这话说的,太不中听了!帝师放下茶盏,他的女儿傻不傻他心里明镜儿似的,但傻出天去也容不得人当面置喙!
“相爷大人慎言。”
左相自知失言,转脸看了看亭子里景色,他出身武将,官场沉浮半生还是学不会兜圈子,直言道:“那三个孩子都师从你,你怎么这么偏心。”
左相越说情绪越上头,几句话说到最后都替陛下叫屈上了。
东黎三子——太子唐珩,少将顾靖,相爷公子左白。少年时都拜于帝师门下,受其教诲。
帝师以其性格赐字:左白聪敏机灵,字睿之;顾靖坦荡但固执,字醒之;太子桀骜,天生帝王盛气,字纵之,望其纵横四城,君临天下。
本来批好字,就等三人弱冠了。结果一个个的都长偏了!
聪敏机灵的左白成了书呆子,成日闭门不出!比阁楼上的姑娘还少见人。他都想问问左愚是怎么养的儿子!什么毛病?!
而顾靖非但没有看淡声名,变得洒脱,反而更钻牛角尖,隐隐有了偏执之向。
再说太子呢,欸,不提也罢。
帝师:“他本可以成为天下霸主,待年岁渐长褪去轻狂,极可能是一代明君,受万世敬仰!可结果呢?”
先帝驾崩,他临危受命一心辅佐君主,他本以为可以辅出一代明君!他绝不能把这江山断送在一个贪于享乐的纨绔子手上!
“左愚啊左愚,你这名真是极负先见之明。不管什么太祖血脉战神后裔,我沈守正,只辅佐明君!”
左相瞠目:“你是要反了!”
帝师:“不!”乱臣贼子才叫反,他是在逼唐珩,不行就让贤!
“那你、”
“多说无益,送客!”
“你不要以为本相想来!本相是要你提醒你那个女儿,陛下胡闹是陛下爱玩,她身为帝妃不可跟着胡闹,应劝陛下雨露均沾,独宠乃祸之源,要不得!”
帝师不满:“怎么了,劝陛下不要流连美色耽误朝政的不是你?怎么又要劝陛下流连后宫了?雪妃娘娘是妃,是本官的女儿,陛下独宠又怎么了?我沈家女儿受得起!”
左相:“雨露均沾有利子嗣绵延!”
“这正好,雪妃诞下长子,是大功,晋为后也是理所应当。”以他帝师之尊,沈家出一个皇后也挺好!
左相怒骂:“你这个无耻的老东西!”
“难道你左愚就是嫩瓜?”
左相气得往腰间一抽想用笏板打他,这一摸发觉没带,干脆用手拍他胳膊,“你无耻!”
帝师横他一眼不理,左相又打,“无耻至极!”
帝师摆摆袖子好似要掸去脏东西一般,仍然不理会他,扬声道:“来人,送客!”
左相气呼呼被送走,气呼呼上了自家的轿子。
帝师夫人听闻左相来了,早就等在外面,见左相离开便进得凉亭来。
见帝师背手站着,光瞧着一个背影就知道气得不轻。帝师夫人对宫里的事儿也听说了,上前相劝。
夫人:“小皇帝这回又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帝师回头不轻不重地看了她一眼,夫人心里一个激灵,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