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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沈卿芳，她果然没让人失望，举箭而发一气呵成，看起来私下真的下过工夫。
由此，最后获胜的就是沈卿芳了。
按比赛规则，入围最后一关的秀女皆入后宫，但只有两位，沈卿芳充后宫，刘解语被破格提为女官，掌司正司。
兽场比赛结束。
……
冬宁宫里。
沈卿雪正发呆，暗香附耳过来：“陛下来了。”说罢就退出了殿。
怎么这个反应，陛下来了应当通传，怎么偷偷摸摸的。
动静响起，她一转身就看到唐珩已经站在房中。她此时感情复杂，看到他总会想到杀伐狠厉。在别人眼中的一条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奴隶而已。
可她又自觉没有脸另眼看他，因为她也曾为了自己而杀过人，那个被诬陷对食的宫女……
她沈卿雪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闭了闭眼，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朝他福身一礼，“臣妾，见过陛下。”
唐珩只是站着没有回话，好像第一次见她，彼此生疏，保持着距离不知道要第一句要说什么。
卿雪也不管这些，对这尴尬的气氛视而不见，越过他行至桌前倒了一杯茶，垂手而立望着他。
他走来坐下，接过茶盏，墨玉色的瓷器映衬得双手更白，他的眼睛乌黑，瞳仁发亮。几相衬托下，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她瞧着入了神，两人间更是沉默。
他叹了声气放下茶盏，问她：“早上，吓到了？”
“无碍了。”她的声音轻得不经风，缥缥缈缈的，几乎是气若游丝。
所以她这是跟朕拗上了？
大概反应过来自己太冷淡，卿雪悄悄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一看正对上他乌黑幽暗的眸子，心里一惊慌得又低下头。
她承认，亲眼见到他手起刀落，她是畏惧的。
“你打算一辈子不正眼瞧朕了？”
“臣妾、臣妾生怕因为自己，让陛下和相爷生了嫌隙。”
他听了之后静静看着她，那目光有穿透人心的力量，盯得卿雪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半晌才听到他说：“左相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真要简单也不会权倾朝野，和帝师分庭抗礼了。”
“陛下？”
“咱们玩的手段在他眼里不过是小把戏，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陛下是说，相爷知道马车里的人其实是我？”
“他的目的是告诫朕不可贪于享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让朕下不来台。朕把你护下来，又换上一个挡箭牌，等于是给了左相台阶，他顺着下了。这是左相与朕君臣之间的默契，没你什么事儿。”
原来如此。他能这么说，卿雪肯定是宽心许多。心里事多，放下一桩就轻松一点儿，一瞅陛下正偏着瞧她。
“还没恭喜陛下，得获美人。”
“什么美人？”
“……家姐赢了比赛。”
“哦，跟朕没有关系。”他声音冷淡。
这话说得卿雪疑惑不已，当着众人的面，陛下亲口说的，把自己当彩头送出去。沈卿芳赢了，择日就要册封。
他忽尔轻轻笑了下，表情很是敷衍，浑不在意地说：“你等着吧，明日早朝就有结果了。”
左相不会放过沈卿芳的，宫里已经有了一个‘妖妃’了，左相绝对不可能容忍沈卿芳入宫的。
他既然要她等，她就等着吧。沈卿雪不再说话。唐珩心里恼得很，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一分开就要出事儿。
他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父皇为了弥补他缺失的母爱，对他很是纵容。
他喜欢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身边都是男人，久而久之对哭哭啼啼的女儿家更是敬谢不敏，在遇到她之前就没接触过女儿家。
这也导致两人的初见不大美好，他把她吓跑了，之后仓促相遇也是……不提也罢。
小安子说……女人要哄……
他攥攥手心，知道她一定是被自己吓到了。他当时也是控制不住自己。
此时一混乱就有些慌，一把抱住她，有些急切地解释：“朕嫉妒！”
卿雪被他吓到了，怎么突然这样。眼睛圆瞪白着脸望着，眼神里有来不及掩饰的惊惧。
果然，被他吓到了。
唐珩感到无力泄气，颓丧道：“朕一看到丛生，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战场上孤立无援的自己。太痛苦了，当时的他，真的希望能死在战场上。
他杀了丛生，也是杀了当年的自己，对他来说是救赎了自己。
他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卿雪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抓不着头绪，也混乱了。
他却没继续说，抱紧了她把脸埋她脖子里，闷声抱怨：“你又骗朕。”
“别冤枉人。”她几时又骗他了。
他嚯地推开她，赤着眼瞪她。这委屈得真像那么回事儿，她也认真回想起来……
一低头瞧见他腰间露出一角的手帕，一只鸳鸯微微戏水。
“为什么只有一只？”鸳鸯从来是成对出的！
这要怎么说啊……沈卿雪尴尬得退了退。
“说！不说朕要你好看！”
“来不及啊……臣妾来不及绣了。”她要赶着悦神节当天也就是他生辰这天送出去，可是她实在手笨，绣废了好些个，这是唯一拿得出手的。
“你跟朕解释一下，为什么送朕就来不及，而冬宁宫却人手一副？”
绣的锦帕，最好的一方给了陛下，也送了福安、小安子，他一定是看见了于是误会她把第一个绣的送别人了。
“不是的、”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冒热，感觉自己头顶一定是热出烟了，挣扎着不敢看他。
他见她小脸涨红眼神闪躲，去到后面从格子里捧出一方盒。他的心竟也跳得厉害，隐约猜到盒子里是什么。
“这才是……臣妾绣的第一个，实在见不得人，怎么会送出去呢。”
“朕今晚宿在这儿。”
他夺过盒子放下，突然说完等不到回答，侧眼看她，她正双眸弯弯仰望他。
他恼怒道：“爱妃有意见？”
“不敢，谢陛下垂幸。”
他哼哼一声，卿雪掩袖笑了下，叫来人吩咐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