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奴跪成一排，等待着被挑选。
那是什么？
身形十二三岁，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头发扎在脑后，前额散乱瞧不见面孔。这样的孩子放到兽群里，等于送死。
少年如兽般的感知中出现一道注视，隔着拦杆和高阶，沈卿雪偏头打量起他。
少年罪奴微微抬起头，凌乱的视线中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他在警惕的人也在看着他。
沈卿雪从小就有野兽般的直觉——比如从小就知道不能单独受帝师夫人召见，一见到暗香就收到身边……
当年在花园里一见到某个锦衣公子就跑——某类人天生就有攻击性，不论外表伪装得多么无害，眼神里也会流露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丛生。”
沈卿雪微微一笑，其实只是勾动了嘴角，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赢下比赛，本宫许你重生。”
不是虚无缥缈的自由，而是出宫后有所安排的重生。
这两个字的份量丛生显然听懂了，双眼一瞬间绽放出灼热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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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悦神节街市庆典，东黎民间最盛大的节日就是悦神节。
唐珩的诞辰正值悦神节，所以每年都会往后推，由此可见悦神节的重要性。
所以兽场第一局比赛后直接散场，明日进行第二局比赛。
冬宁宫里。
暗香呈来盒子，神情难得的谨慎，又带着些微沉重。在卿雪接过盒子时，暗香还小心瞅了她一眼，就好像生怕她怎么着了似的。
今天这个日子，一见到盒子，卿雪就明白了。盒子里一枚玉簪子。
自从二姐离世后，每年的今天，左白都会送她礼物。
第二年她去见了左白，劝他：“你不必如此，姐姐已经离开，你也该放下了。”
左白只是笑笑，留下礼物就离开了。之后每逢悦神节，依然会送来礼物——他代替姐姐，送她生辰礼。
去年她及笄，他送来了簪子。女子及笄，待嫁之年。
收起沉思，沈卿雪小心收好簪子，没说什么。首战告捷，累了一天她实在乏了，早早就要歇下。
从沐房回来一进寝殿，就闻到了异香。沈卿雪：“又换了香？”似乎比往日熏的浓郁一些。
“是，助眠的。”芙月淡淡应下就退出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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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冬宁宫里遭了贼，丢的不是物品，而是一宫之主。
沈卿雪睡得迷迷糊糊呢感觉自己快被摇散了架，忍着困意睁开眼……红绒金丝马车顶，这是做梦了？
“醒了？你怕是周公座下童女转世。”
头顶飘下揶揄轻笑，轻缓缓的像早春寒褪吟下的一杯温茶，令人身心都**了。
她扭了扭头，唤道：“陛下？”她不是已经就寝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朕把你偷出来了。”
“……”天下还有如此理直气壮的贼。
对着她惊讶微张的樱唇，他又道：“此刻正是拉去同买家接头的途中，不料你这小东西醒了，看来朕这笔买卖做不成了。”
“为什么醒了就不能卖了？”
卿雪没细想，接着他的话就问了出来，问完才惊觉自己犯了蠢。
他低下头来轻笑：“朕突然舍不得了。”
这回卿雪没傻傻追问为什么舍不得，他也没给她犯傻的机会，托着她吻上去。
卿雪被从睡梦中挖出来，又经过一阵似是而非的对话，被他这么一温存，脑袋更是只剩下浆糊。
……
气息渐稳人也清醒了，沈卿雪才想起来，今夜是悦神节，乃是民间重要的节日，同时也是陛下的诞辰。
只是先帝丧期三年，陛下都不过生辰，今年事多也将生辰宴推后了。
卿雪老成，平日里被规矩压得总也板着脸，其实她也正是性子活泼的年纪。
素手掀帘轻启一角，明眸悄悄望窗外，岸河灯流如星，人间繁华无数。
她正望得入迷，肩窝一重，却是唐珩收臂拢了她腰，将头搭在她肩窝了。
“陛下。”
“嗯？”他半合着双眼似在养神。
“今日，是个好日子。”她小心控制着欢欣雀跃。
从背后的身体反应来看，他定是受了影响的。收紧了手臂埋首在她颈后轻轻笑起来，笑声闷闷的，但里面愉悦是真的。
初时温馨过后，他动作越来越失控，眼见着要不妙，这还是在外面呢！
卿雪努力挣开，红着脸嗔怪道：“臣妾都快被扎进筛子了，陛下不心疼还净作弄臣妾……”
“什么筛子？”
“陛下自己惹的风流债。”她不说，不代表那些女人敌视的目光她感觉不到。
他手没动，上身往后仰了仰，似要把她看个清楚，扬了扬眉怂恿她：“除非你把朕关起来，除了你谁也见不着。”他也无意招惹，奈何生得一副慑人心魄的模样。
卿雪呶呶嘴，玉手一收扯着他两边衣襟往中间收，意思是要把他藏起来。
难得她表露出小姑娘任性的一面，唐珩也就随她了。至于她是真心假意，此刻气氛正佳，他实在不想过多猜测了，就当她是真心的吧。
卿雪压了压了他唇角，怎么好好的露出苦笑了，她不喜欢。
他一把摘下她的手朝嘴里送，牙关一紧咬下去！吓唬大于实质，卿雪骇得眉心一跳，缩着脖子往后躲，手是抽回来了，可玲珑玉指上也印出了牙印。
她护着手，心有余悸地警惕望他，好端端的作什么咬她？
“朕虚长你几岁，有一个心得与你共享——唯我所有，擅动者，杀无赦。”
呃……卿雪惶恐，您当人人都是皇帝么？
“逗你玩儿的，今日微服出游与民同乐，把衣服换了。”说着扔给她一身男装。
在这里换？卿雪一万个不愿意，外面还有车夫，谁知道附近还跟着什么人，万一中途有人来……
“陛下？”
“你要朕动手？”
他掀起一角淡淡提醒：“快到地方了，你抓紧了。”
背后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开：还是这么不禁吓唬。
“陛下……”
小心翼翼的呼唤，上回换了太监服，这回是普通的男子常服，天青色胸前绣鹤云图，秀气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