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福安恭恭敬敬揖一礼，开门见山：“娘娘，有时候太聪明，反而会忽视掉一些重要的东西。”
卿雪一时也不明白他是何意，只说：“多谢大总管好意。”
“娘娘言重了，老奴不过是想主子所想罢了。”
言尽于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
卿雪微讶，陛**边的人对她都挺好的，唯独那位正主一见面，不是恐吓她就是作弄她。一想到这落差，她不禁莞尔。
至于福安所说，她大概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谨言慎行。对此善意的提醒，她心存感谢。但并不担心会触怒陛下引来杀身之祸。
父亲乃帝师，陛下幼年曾受其教诲，多少还存有濡慕之情。她生母乃寒门出身，娘家无权无势，留她在身边，既能稳住帝师，又不至于让帝师依势作大。
所以陛下暂时不会动她，至于以后，就看她怎么做了。
*
福安还没跨进门槛就听到训斥声，在那位那里讨了气，可不得迁怒嘛。
果然云黎正跪在案前。
福安听到他们这骄傲又嘴硬的陛下说：“你求错人了，她一句替你求情的话都没说！”话音一转，“北丘剿匪之事，你去布置，将功赎罪。”
云黎大喜，恐陛下后悔，谢恩后火速跑了，途经处带起的风惊动了一众花花草草。
目睹全程的福安禁不住摇头，根本不用那位开口说情，人来了，陛下这不就松口了。
明明心里在意得很，非要嘴硬，何苦的呢。
……
暗香举着封道谢的纸条递给卿雪，知道云黎的事已经圆满解决了。沈卿雪问除了信可还有其它，暗香回想一遍，确定没有。
卿雪沉吟，指间蹭过那纸面，只见上面还留有夹过花的痕迹。那么，这本该存在的花怎么平空消失了呢？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笑出了声，心里止不住地泛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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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德帝一上朝就提出了推举新科制的想法。
此事当然遭到一众大臣的反对，什么祖制不可废之类的。
正德帝在朝堂上和帮老顽固周旋，卿雪在后宫也没闲着。
借着天气不错，她在宫里四处走动起来，瞧着是在游玩，实则是想找到那晚误入的小筑。她记得那里有面荒草丛生的矮墙，老旧的圆拱门，月光一照显得白森森的石子路……正专注于足下，突然面前挡住一人。
“娘娘。”
“大总管也来游园？”
卿雪不慌不忙应对着，朝他身后望去，不见陛下。
“娘娘别找了，禁苑设有‘五行八卦阵’，除非陛下领路，否则就是老奴也不知道在哪儿。”
哦，原来那小筑就是深宫禁苑，传说中豢养禁妖的处所。
卿雪不承认也不否认，他说找不到，她就一定找不到吗？
“大总管说笑，本宫不过是留恋这满园香雪海，现在也赏够了，这就回了。”
“娘娘，可否听老奴说几句话？”
“大总管这是何意？”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想从她这里讨什么？
福安还是那么一副老好人的样貌，言语间更加恭敬，“将来，还有诸多麻烦需要娘娘相助。”
这便好了，没有原由的示好令她不安，她更习惯于以利换利。
卿雪吩咐了暗香远远跟着，身旁只留了福安，两人前后错开半步，看起来就像福安侍候主子游园。
……
福安说的是一桩举国皆闻的陈年旧事。
五年前，荒城王子来朝贺，于宴上一见太子珩即惊为天人，当着宴上重臣之面求娶，愿以千裘重聘，以国后之仪相迎！
太子珩一言未发，一剑斩杀了他！
同年，太子珩率军攻打荒城，仅半年就拿下荒城！
只是自那一战回来后，太子就像变了个人，整日闷在殿内谁也不见。守殿的宫人们时常能听到痛苦地低吼声，间或摔砸撞击声。
那一阵子可真是人人自危，传言道太子是造杀孽太重引神明降罪了。
后来的太子，就成了人们口中乖张暴虐、贪于酒色的纨绔。
就在他们以为陛下此生就这么虚度下去了的时候，陛下突然招了沈卿雪入宫为妃。
自她入宫以来，陛下虽不能称得上是勤于政事，但也不像从前那样不当回事儿了。
福安有时候就在想，老话说的好——男人一旦成了家，自然就有担当了。
这话把卿雪逗乐了，“大总管应该知道本宫想问的是什么。”
这老人精顾左右而言他，说一半藏一半，很是消磨人的耐心。
“秘密到了奴才这里自然是要烂在心底的。娘娘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如亲自问陛下。”
卿雪心里一声冷笑，深知从他那里是绝计套不出任何话的，谁知这张良善的笑脸背后是怎样的老谋深算。
心里提防他，脸上就浮现出浅薄无知的平静，看起来根本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
他装，她也装，谁也别想给谁下套。
但显然这老狐狸是遇上麻烦事，特意来求她的，当然先沉不住气了。
福安笑容渐收，难得严肃起来，“老奴知道的再多，也要主子同意才能说。娘娘，来日方长，何不用心去找答案。”
不待卿雪反应，就听他话里染了急切，“眼下正有一桩事请娘娘相助。”
……
卿雪眨眨眼，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笑着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陛下又不见了，请娘娘站在此处不要动，助老奴找回陛下。”
“你这是把本宫当诱饵了？”又把陛下当成什么了？这么想着竟隐隐动怒。
福安反问：“娘娘不想尽早解开谜团吗？”
他成功地勾起了卿雪的好奇心，躬身退开率一众心腹隐蔽于附近。
暗香一众早就被打发走了，卿雪独自站在园子里熬着时间，对将要发生的事也有期待。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红玉珠似的梅**在枝头颤了颤，她正要探手去摸就被反握住了。
四目相对，她正要唤他，先被他凛声打住：“走！”
说着单手提她就要跑，但四下里隐藏的鹰眼卫们已蜂拥而至，当头就是福安。
福安：“太子殿下。”
沈卿雪惊讶地转向福安，这老奴才是年老痴呆了吗？
【作者题外话】：//你站在此处别动，太子珩会闻香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