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着扇，将他眉峰上一丝发移开，手腕不小心蹭过他高挺的鼻梁，听到他咕哢一声，她屏息敛神不敢动。
好一会儿，听到他的呼吸逐渐平复，她才悄没声儿的收回手，温柔地注视着他，守着他的美梦。
在微风徐过，蝉鸣连连的午后，在她这里，得到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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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连座，但刘善现下是戴罪之身，是以刘解语也暂停了司正之职，一举一动皆受监视，形同幽禁。
在大肆整顿，肃清朝堂，众人惶惶的日子里，沈卿雪依然闲散度日，浇浇花，看看书。
明珠除了就寝的时辰，其它时间都腻在冬宁宫。
“姐姐，你这里名字真好听！”她贪凉，双臂前伸着趴在矮桌竹案上，仰着脸说：“冬、宁，冬天安宁，是不是希望姐姐永远安宁幸福的意思？”
——冬宁宫，在雪妃入宫之前，是叫冬凝宫的。
曾几何时听到的话又响起，沈卿雪不禁失神，微微一想，便动容了。
一低头直看到明珠望着自己笑，她立刻就难为情了，好像和他之间的私密事儿被人发现了，有些隐隐的窘迫。
尤其明珠年纪小，什么都不懂，一派天真无邪。让她发现这个，总觉得是带坏了孩子。
对唐珩刚刚升起的感动眷恋又立即被恼怒代替，怨他小心思怎么这么多，哪来的这许多哄姑娘开心的风月手段，成日没个正经。
可叹朝上那人，正和大臣们在议事厅寸步不让，在十分需要气场压人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
哎，颜面何存。
“姐姐，御花园多了许多人，有一处不让人靠近了。”明珠突然想到这里就说了出来。
那些人是安排了保护她安全的，刘解语里面受困，难保不会鱼死网破，万一冲出来伤到了她……
但沈卿雪不想明着说，司正司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人，明珠每日里经过的路也被监视起来，刘解语一个女子再疯也破不了那层层防护。
这样一来，沈卿雪就不想让明珠知道那些脏事儿了，有些人生来就在阳光下，实在是不忍心让她们见过污秽。
在她力所能及时，能瞒一时是一时。
可她没看见的是，明珠深邃的眼珠子机灵地一转，闪烁着狡黠的光。
令西疆人人头疼的小霸王，难道会是天真傻白甜吗？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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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终于是来了。
这入夏的早晨也是热浪滚滚的了，蒸得人从睡梦中醒来，头脑已经是无比清醒。
沈卿雪睁着双眸静静望着玲珑纱顶，眼底一片清明，隔着纱帐低语：“什么时辰了。”
很快得到回应，“卯时三刻了，娘娘。”是暗香的声音，接着伸进来一双手，托着一件簇新的绢纱晨衣。
卿雪轻舒了一声，起身接过，裹了衣衫掀帘而出，长发松散肩后，半慵懒的样子很是动人，微捋了一下长发，明眸落到别处。
外殿里已经立了八个宫女，芙月抱臂守在殿门口，和往常一样像个门神。
暗香扶了卿雪迈了台阶，进入沐房。
香汤中早已撒了清神舒体的草药，都是暗香精心挑选过，配着用会自体清香。
沐浴之后裹了崭新的内衫，立在台前，她先端了一个碧玉描金叶的竖竹节杯，这里面是凝了草药的清心露，端着口盂的宫女近前来向着她的口，吐过漱汁，她含了一口青梅，淡去了草药清气。
举起了双臂，宫人们便开始叫人着衣装扮。
宫女们捧着她的贵妃服，凤玉冠，朝带，绣彩绘云的轻靴。
最后换上一身浅黄内裙，外罩一件透粉似白的大袖。梳了一个盘云髻，上面未簪任何饰物，最后暗香恭恭敬敬帮她戴上了凤玉冠。
沈卿雪收袖盘于腹前，望着殿外。
暗香看着她，骄傲道：“娘娘今日风姿格外慑人！”
她听了抵头一笑，抬抬手袖，看看自己这算得上是隆重的一身装束，极舒心地说：“这是自然，毕竟今天是个大日子。”
“什么大日子啊？没听说有什么喜事啊。”
喜事？
对，红白喜事，白事也叫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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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仪驾进了天牢，见到了苟延残喘的刘善。
腐朽的阴潮之气迎面而来，她不禁蹙眉以手绢掩了鼻，芙月在旁护着她，神色凛然，好似这里的空气都要污了娘娘。
芙月本是想劝，但又想起陛下说过，娘娘要做什么只管依着，护着不受伤就行了。
一路过去，两边牢房里不时传出沉闷的咳嗽声，听着就像被人扼住了嗓子，要死不能。
刘善有了预感，一听到狱卒走来的动静，立马回头看，以为帝师终于来救他了，手脚并用地攀爬起身扑上牢房。
然后就看到了昏暗腐朽处，静静站着的华服女子。
他初时怔了怔，待看清了那女子面貌后，喉咙口里‘喝’的一声溢出惊骇声，眼珠子暴涨好似见了鬼！
“你活得不耐烦了！贵妃娘娘来见，老实回话！”
狱卒沉声喝他，这里不是寻常牢狱，管他在外是什么官，进了天牢的人都逃不过一个死，所以狱卒并不将刘善放在眼里。
转脸哈着腰等贵妃示下，芙月冷脸一偏头，“你下去吧，需要你时会叫你的。”
“是是。”
狱卒临走前回头瞪了刘善一眼，让他小心着说话，若是吓着贵妃娘娘，别连累了他们陪葬！
“你是、你！”
刘善全部注意力都在沈卿雪身上，他只在兽场比赛中远远看见过她，那时候场上人多，场下兽斗激烈，一个是臣子，一个是后妃，他也不敢细看。
而且因为一些隐秘的原由，他刻意不想和沈家女眷有联系。
后来他得封新科督察，春风得意地离开太极殿，就在殿门与她又有了一面之谈。
当时她言语中诸多奉承，全是好话。当时他被大好前程昏了头，没注意她不同寻常的表情，此时回想起来也是记不清的，但就是模模糊糊地心底发冷，尤其是她竟然会来天牢看他。
沈卿雪近前一步，迈出昏暗，天窗之上透进的光罩在她身上，好似威吓那些黑暗不得靠近她。
“刘大人，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