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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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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们传了膳,一道道膳食玉肴摆置于桌,真把明珠的眼睛看直了。

宫里盛行勤俭之风,她住的西苑也不例外,只是由带来的厨子会做些西疆风味,但因为取材有限,吃得也不痛快。没想到神女姐姐这里是另一番天地。

她是不知道,冬宁宫的一概吃穿用度都是皇帝的小金库出的。

宫人呈上润喉清茶,沈卿雪也小抿一口,复浅饮半杯,端坐于椅上。明珠盯着她的动作也有模有样地学。

侍膳宫女摆好膳食退离桌面,那桌上冰清玉翠,清香扑鼻:霜花清香藕,金丝蜜桔粥,冰糖百合马蹄羹,桂花蒸翠玉糕……

只是一些常见的食材,也并不多奢侈,但精致不重样,每一道都体现了厨师的精巧心思,不用尝味道,只是色、香这两样,便使人心情愉悦,食欲大增。

腕上系着红绸布的试菜太监用银箸挨个试过菜品,试一道换一根银箸,确认没有问题后悄然退下。明珠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太监的动作,也不打扰。

之后暗香给二人摆好银箸,退至一旁,芙月就杵在沈卿雪侧后方,脚尖对着明珠方向,一副随时有情况立即就动手的架式。

沈卿雪余光里瞧着也只能心下叹息,明珠来自西疆,言行举止自有一股无拘无束的豪爽气,这在注重礼仪规矩的东黎人眼中委实显得毛躁,芙月也是怕这小公主没个轻重,伤到了她。

“你们吃饭的规矩,真有趣!”明珠转脸面向卿雪,扬着大大的笑脸,一口白牙显得脸色十分健康有韧劲,“但是太麻烦了,在我们西疆可以直接用手撕最肥美的羊腿,干大碗的马奶酒。”

她神采飞扬地说着,听得人也十分得趣,并不打断她的话。

明珠握着银筷子使不惯,分不开夹不住,慢慢的被磨掉了耐性,索性抬了手腕直戳下去,一枚精致如玉雕的绿豆糕就惨惨地挂在筷子尖上。

成功了!

明珠乐呵呵地看一圈众人,把她们的目瞪口呆当作对自己的崇拜,得意地咬了一口,另一手很快竖起拇指,猛地点头,看来是相当喜欢了。

众人掩唇笑起来,还没有见过这样天真可爱的女子,明明可以嫁人的年纪了,笑得还像个孩子。

沈卿雪招招手,“有赏。”

暗香得了令,吩咐下去,厨子们得了赏赐,个个是欢喜不已。

沈卿雪也不纠正明珠,她只有条不紊地拾筷、起箸、挟菜,气定神闲,微微漾笑。

明珠都看迷了,怎么她的动作那么好看,神女姐姐不只跳舞好看,做什么都好看!不知不觉的,明珠放下了筷子,刚刚的得意半点儿不见了,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自惭形秽。

她还只是和卿雪一道用膳,卿雪在冬宁宫里不大注重排场,若是在外面,莫说皇帝宫妃,就是王公大臣们用膳,都是由挟菜的宫人侍女们,将菜品挟至面前玉碟中,不需要他们亲自伸长了筷子去挟的。

见明珠收敛了笑,双手垂在腿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自己,沈卿雪了然地笑笑,她并不直接说明珠的动作不妥,只是自己先做一遍,若明珠感兴趣自会学习。

若明珠不在意,她倒也不会非要明珠学东黎的习惯,她觉得保持那份天真自由甚好,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宝贵的东西。

“你知道这两支长物有什么故事吗?”

“不知道,好玩儿吗?”

沈卿雪一笑,声音不轻不重徐徐道来:“东黎民间有‘讨口彩’的说法,筷子即快生贵子,成对出现寓意成双成对。梁州府一带闹洞房的习俗中有一样——把系着红绳的筷子在喜床边扔下,一筒喜筷落在地上,哗一声响,这就是"筷子筷子,快生贵子"。

明珠啊了一声,欢快地一手一支银筷敲打起盘盏,响起叮铃脆响,卿雪忙翻袖扶在她手腕子上,弧度美丽的凤眸轻闪着笑意,包容而温柔,抿了唇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这样。

侍膳宫女含笑解释:“公主不知,东黎民间有一说法:乞儿以食敲筷。意思是乞丐行讨时才会用筷子敲打碗盆。”

明珠听懂了,犯了错似的吐了吐舌,两眼看看手里的筷子就要放下,但见筷枕太小了,她干脆将筷子插进了翠玉糕上,引得侍膳宫女一声轻呼,顾不上规矩赶紧上前来收起银筷,小心归置于筷枕上。

明珠知道自己又做了错事,惊惶地看着沈卿雪,明亮的大眼睛里有一瞬间闪过失措,连手指都局促起来。

她来东黎后就住在西苑,随侍的都是从西疆带来的人,没有人说东黎的规矩,算起来沈卿雪是她来往的第一个东黎人,她心里又很喜欢看重神女姐姐,这短短时间里频频在她面前出错,除了自身的窘迫外,更多的是害怕给神女姐姐带去麻烦,害怕被讨厌。

沈卿雪将她的局促不安看在眼里,轻声吩咐:“你们先下去,这里不用伺候。”

“是。”

宫女们鱼贯而出,只有芙月雕塑一般岿然不动,沈卿雪拿她没有办法,也不再多说。她朝明珠轻浅一笑,也不急着劝慰,而是很感兴趣地问她西疆的事。

“你方才是叫我神女姐姐吗?”她没再自称本宫,因着身旁没有外人了。

明珠瞬间被引开注意力,两眼放光:“佛洛神女!”

“私下里你可以唤我一声姐姐,但有外人在时要称我为贵妃娘娘。”

明珠眨巴着大眼睛,知道这又是东黎的规矩,她心里烦恼这里规矩真是太多了,一想到来时母亲说过的话,她也生了哀愁,“神女姐姐,如果我真的被留在这里,一定会像被弓箭打穿了翅膀的长鹰,再也碰不到天空。”

那是何等的悲凉。

沈卿雪竟然对此感同身受,她不禁握住了她的手,“长鹰可能会被折断翅膀,但没了天空还有大地,大地是倒过来的天空,只要心是自由的,就会找到新的天地。你的佛洛神女离开了故土,但她受后人尊崇,更被你仰慕。倘若你留在了这里,就是走了佛洛神女一样的路,不必失意,她会为你祝福。”

【作者题外话】://把草包美人卿芳安排好了,接下来安排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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