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过去了,林西月纵然有手炉暖着,可身子还是很冷,正想听老板的话,进屋去坐坐,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从远方传来,正是朝着客栈这边。
林西月转身望去,只见白茫茫的天地中,一人骑着快马狂奔而来,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神色,但从他不停的往身后望去的动作,便能猜出他此刻正在逃命。
“老板,你看,那边好像有人。”从客栈里出来的店小二指着远处朝客栈老板喊道。
老板也跟着从里面出来,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看去,此时谆王已经奔至客栈门前,客栈老板以前进城的时候见过谆王,当场色变,大声喊道:“那是……是谆王,快跪下行礼!”
客栈外还有十来名方经过的行人,见客栈老板跪到路旁,没来的及问缘由就跟着跪到路边,只听客栈老板大喊:“小人见过谆王!”
谆王?
失去记忆的林西月站在凉亭中,望着奔马而来的人,纹丝不动,就那么直勾勾望着他,虽然不认识,但莫名有种抵触,让林西月的心中开始翻涌起一股恶心的感觉。
谆王只顾着看身后追来的秦王,回头时马儿已经到了客栈老板身前,但谆王并没有勒马,马儿高举起前蹄,猛地从客栈老板身上冲了出去,客栈老板毙命当场。
鲜血染红洁白的雪地,地上躺着两具温热的尸体,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都为之心惊胆战,林西月恨恨盯着犹如疯狗一样的谆王,当下决定要他偿命!
急速冲出凉亭,林西月将茅庐的绳子解开,指着马路对面,朝毛驴屁股上猛地一踹,毛驴是经过训练的,听得懂林西月的指挥,于是奋力冲了出去,就在谆王正赶过来的一刻,挡在了马前面。
毛驴不像跪着的人那么瘦弱,马一脚就能踹飞,谆王见状,急忙拉住缰绳,可是已经收势不及,马径直撞上了毛驴,毛驴被撞飞了出去,马也跟着脚下一滑,猛地一头栽倒在雪地里。谆王也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谆王急忙回头看,此事秦王的身影已经从天际出现,忙不迭从雪地里爬起来,谆王正要跑的时候,背上突然被砸了一下,谆王扭头朝看,一个身穿淡青色袄子的女人手里举着又一团雪渣滓捏成的雪球朝他挑眉,像是挑衅一般。
若是放在平时,谆王肯定会当场捏碎她的头,可是现在谆王腾不出手来,更没有那个时间去管她,于是只冷眉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找死后继续往前跑。
突然,小腿腹也传来一阵钝痛,谆王恶狠狠回头朝林西月看去,林西月依旧扬着手中雪球,朝谆王挑眉:“杀了人就想走?白日做梦呢?”
话音一落,秦王的身影已经临近客栈,谆王现在再想跑已是白费力气。灵机一转,谆王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见谆王神色转变,林西月下意识感觉不妙,才打算掉头跑,谆王的身体便挡在了她面前,一手扼住她的咽喉,附耳道:“你不是想让本王发怒么?怎么,目的达到了就像跑?”
“你放开我,你再不跑,那人就追上来了,到时候你想跑都迟了!”林西月挣扎着想从谆王的手中逃脱出来,可是谆王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往前跑已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放手一搏。
“你最好祈祷,秦王会心生怜悯顾及你的性命,不然你就得给本王垫背赔命了!”谆王掐着林西月的脖子,威胁道:“跟本王走!”
“我和秦王素昧平生,他是王爷,我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以为秦王会为了我放过你?”
“那今天你就得跟本王一起上路了!”
“呵,好啊,反正我也是贱命一条,有个秦王替我陪葬,也算是赚了。”
“哼,臭女人,你弄清楚,是你给本王陪葬,而不是本王给你陪葬。”
“有区别么?反正黄泉路上,琵琶骨一样会穿过你的肩头,不会因为你是王爷而对你格外开恩。”
“你以为本王会怕?本王上过战场,杀过匈奴,刀下亡魂上万,又岂会怕两只小鬼?本王天不怕地不怕!”
“是么,那你不是怕秦王么?”
“本王怕他?呵,笑话!”谆王冷冷盯着前方缓缓朝他走来的秦王,“本王不是怕,本王是恨,恨不能让他死在本王前面!”
秦王已然行至凉亭外围,抬眸看着谆王:“本王当然不能死在你前面,本王是未来的天子,脚下还有大蜀国万里江山,胸中还有天下家河,本王的名字要永垂青史,本王的女人更要享尽荣华富贵,本王的子孙要世世代代,所以本王不会死,今天死的就只能是你!”
“哈哈哈哈……”谆王闻言仰天大笑,声音粗狂,回荡在空旷无际的天地之间,仿佛有股怆然的意味回旋其中,听得人莫名心惊。林西月被谆王死死掐住,随着谆王渐趋疯狂,林西月的吼间也被掐出了两道指纹。
林西月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拼命拍打谆王的手,可是谆王并不理她,秦王也丝毫不为所动。空气越来越稀薄,林西月却怎么都无法从谆王的控制中摆脱出来,脸色渐渐发白,神情极为痛苦。
虽然知道秦王可能并不会在乎她的生死,但林西月还是试图博得秦王的怜悯,朝他使出求救的眼神。从谆王方才慌乱逃往的模样来看,林西月推断,这个秦王必然是个高手,而且是个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从谆王的魔掌中救出来的高手。
如果他相救自己,那摆在自己面前的便是一条生路,可如果他不想救,那今天可能就是自己在这个人世的最后一天了。
“秦……秦王……殿……殿下……”林西月努力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可是因为谆王掐的太紧了,即便说出了这几个字,依旧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明白。
其实明不明白都是一个样,因为秦王并不是菩萨,更不会救一个被谆王当做挡箭牌借以牵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