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肆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萧兰儿倾诉,一边说一边苦笑,神态大异于从前,萧兰儿没有想到,离王的背叛会对李成肆打击如此之大,竟让他起了轻生的念头。
可是下细想李成肆的话,萧兰儿却又不免心中一动,正如李成肆所言,他的人生确实从一出生起就只有离王这一个亲人,可如今离王却为了亲生儿子丝毫不顾念往昔情分,萧兰儿也不免为李成肆难过。
“你也别太难过了,事情已经发生,那就只能面对不是?虽然皇帝对你没有养育之情,但血浓于水,相较于离王对你的心意,皇帝却是十成的真诚。没有了离王,你还有皇上和太后以及秦王殿下呢。”萧兰儿的劝解终究显得有些无力,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毫无说服力,见李成肆依旧消沉,一时间不知所措了。
“你跟我走吧,别让关心你的人着急。”萧兰儿实在不知道该拿李成肆怎么办,李成肆淡淡一笑:“走不了,沁阳还在离王手里。”
“我都说了,那个沁阳是假的,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萧兰儿气得不轻,李成肆微微摇头:“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萧兰儿差点跺脚,就要辩解时却听李成肆道:“我知道昨夜皇兄有派人保护沁阳,今日一早离王抓的那个沁阳确实是假的,但后来不知为何,沁阳却亲自来了离王府,假的沁阳也因此穿帮。这件事你和皇兄都还不知道罢。”
“什么?”萧兰儿大惊失色,“沁阳亲自去了离王府?她没事去离王府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吗?”
众人辛辛苦苦设了这么一局,没想到最后被沁阳傻傻的亲自撞了破了全盘计划,甚至可能还要搭上李成肆和她两个人的命!
“沁阳真是……”萧兰儿气得不轻,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沁阳会亲自跑去离王府,“她……”
“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先去戏台吧。暗中有人在监视着我,再耽搁下去,离王怕是要对沁阳不利。”李成肆看了眼萧兰儿,萧兰儿纵然再恨,可也没有办法,沁阳好歹也算自己的同窗,三个人那些年的情意也都不是假的,沁阳的生死萧兰儿自然极为在意,眼下沁阳有难,萧兰儿也跟着着急起来。
“那如今可怎么办?你真的打算用自己交换沁阳?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让离王将你放出来,难道就这么白白的又将你送回去?甚至还让秦王的罪名进一步落实,这简直……”萧兰儿越想越不能忍,李成肆听到秦王的事不免眸光一沉,虽然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到底是被离王利用了他的身份,若不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依秦王的地位,根本无人能撼动得了他,说起来也是自己的罪过了。
“没想到我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却牵动着不少人的生死得失,呵……”李成肆微微摇头,似是意外,却又像是自嘲,萧兰儿跟在他身后,想走上去安慰两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满腹心事。
李成肆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好像也不太在乎事情将要怎么发展,就像是完全放任自由了一般。
“你真的要顺着离王的意思诬陷秦王么?”萧兰儿忍不住问,李成肆闻言没有反应,萧兰儿又问,“可是就算你依照离王的意思做了,离王也不见得会放过沁阳,有沁阳在手,他就能毫无顾忌的利用你,你就会成为他的工具。你们还怎么会有解脱的一日?”
“解脱的一日?”听到这句话李成肆不由脚步一顿,回头看了萧兰儿一眼,似是听到了什么意外的解法一般,不由仔细龃龉道:“解脱?”
见李成肆这副颓丧模样,萧兰儿不免有些害怕,暗道:莫不是起了轻生的念头?
想到这里,萧兰儿立马打住,忙不迭使劲晃了下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你别想那么多,眼下要不就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说不定还有转机呢?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萧兰儿强自装作精神满满的模样,鼓舞道。
见萧兰儿这么大大咧咧的人竟然也苦口婆心劝了自己好半日,李成肆虽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被鼓舞,可还是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说丧气话,只回头缓缓的朝戏台走去了。
进了戏园,萧兰儿领着李成肆径直往惊梦戏台过去,绕过浮桥前横架的数座假山,穿过回廊,才来到一片种满寒梅的红楼,就在红楼前方的白石空地上,驾了一座依仗多高的圆木戏台,上面搭着淡青色的风纱,风纱后面是拉琴的琴师,前面空出来的圆台则是戏子表演的地方。
在戏台之下,皇帝坐在正前方首位,旁边便是河西王,河西王的身后坐着林侍郎,以及王志贵,还有王彩霁。
王彩霁?
看到穿着明黄色襦裙的王彩霁,萧兰儿登时眼睛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站在李成肆身前,萧兰儿径自惊问:“她怎么会在这里?父王请王大人做什么?”
说毕萧兰儿双手插腰就要气鼓鼓走过去时,王彩霁似有所感,回头一望正好看到萧兰儿,于是就径自站了起来,朝着萧兰儿以及李成肆走了过来。
萧兰儿亲眼看着王彩霁这么明目张胆的忽略皇帝以及河西王众人在场,就这么悠哉闲哉朝自己走来,登时惊讶的差点以为这王彩霁是疯了罢?
就算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长公主也不敢这么放肆!她王彩霁算老几啊?
就在萧兰儿指着王彩霁要兴师问罪时,王彩霁已经行至身前了,却见王彩霁看也没看萧兰儿一眼,仿佛当做没看见她一般,温婉笑着往李成肆走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王彩霁微微抬头问李成肆,李成肆见到王彩霁的举动也不由好奇,甚至以为她是哪位自己不曾见过的公主,所以也没太顾忌萧兰儿此刻的愤怒情绪,柔声回:“李成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