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林西月决口不提林家,河西王也不清楚到底她是暂时忘了还是刻意避而不谈,不过出去走走确实应该有好处。
河西王无奈一笑,假做剐了林西月一眼,“你呀,罢了,既然想出去走走那便和父王一道去离王府罢。”
“好!”林西月展演一笑,这才松开河西王的手臂。
回头让下人准备好马车,另外多铺了两层软锦,甚至在这初冬的日子也温上了暖炉,一切准备就绪,河西王这才带着林西月往离王府去。
临上马车前河西王回头不见萧楚娄,眉头一皱,问管家:“楚娄呢?”
管家回:“郡王说齐大夫让他去济世堂取药,离王府一行可能来不及。”
一听是为了萧兰儿的事,河西王也不再追究,摆摆手道:“嗯,让他去吧。”
马车沿经东南市集,一路穿行,经过繁华的地段,绕开官道,最后在西北华陵停下。华陵地势开阔,四周围有斑驳的潇湘竹,从华陵入口进去,便是明亮恢弘的大理石地面,在远约百尺之处举目望去便可见“离王府”三个鎏金大字赫然威立。
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是和安珏一起来找寒智封,当时正值深夜,除了两侧一人高有余的墙垣,林西月似乎只记得离王府外围开阔无比,却没有注意到,这墙垣之后有如林海一般的潇湘竹。
河西王早派人通知了离王,所以就在马车方停下的片刻间,离王便携带着李成肆急急从府门内迎了出来。
“河西王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离王笑呵呵迎到马车前,河西王回头携着林西月走下去,摆摆手道:“哪里哪里,是本王心血来潮,方通知离王就过来了,如此唐突,离王不要见怪才好。”
“不唐突,这怎么能是唐突呢?本王高兴还来不及。”离王笑道,“入冬了,外面寒气重,河西王和郡主还是先随本王进去说话罢。”
“嗯,那就有劳离王了。”
你来我往虚问几句后,离王便将李成肆叫到面前来,笑道:“为父和河西王有要事相商,你带郡主到府中四处走走罢。”
林西月还想听听河西王和离王要说什么呢,没想到离王就迫不及待要给她和李成肆制造机会了,林西月只得应下,礼貌道:“那就劳烦世子了。”
“不劳烦。”李成肆笑笑,“郡主这边请。”
离开前院李成肆带着林西月去了后院南方的假山,假山外围有一圈碧绿水湖,浮桥贯穿假山,四周皆种上了潇湘竹,尽管在这深秋已尽,寒冬将起的时节里,亦颇有强劲潇洒的意蕴。
李成肆带着林西月走在红漆浮桥之上,一阵微风吹来,林西月感觉有些冷,不自觉颤了一下,一旁的李成肆见状当即脱下自己的长锦毛氅,也没问林西月愿不愿意,径直给她披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急忙问道:“可是冷了?你身子弱,经不起风吹,我带你回屋待着去罢。”
面对李成肆突来的亲昵举动,林西月心下一阵恶寒,且不说她和李成肆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就算河西王和离王达成了共识,那萧兰儿喜欢林府公子的事几乎闹得满城皆知,他李成肆一点也不介意?
他当然不介意,因为他要的不是萧兰儿,要的是河西王的势力,为了这股势力,就算要他抛弃方定下婚约的沁阳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林西月心下冷笑一阵,悄然从李成肆的双手中挣脱出来,转身不看他,抬眸看向澄澈湖水对面的潇湘竹,道:“我没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不想待在屋里,你便陪我在外面站会儿罢。”
既然林西月不想回去,那李成肆当然只能苦笑着应下,脱掉毛氅给她本是想驳个好感,谁知道人家不肯回屋,眼下这么冷的天气,而且已经入夜,总不能再要回来罢?
林西月不用看李成肆的神色已经能猜到他现在有多后悔了,想展现风度?想碰我?那就挨着罢。
心下冷笑,林西月面上却温和,缓缓看了眼四周,回头笑道:“我从方才进王府时便看到府门外四周都种上潇湘竹,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爱白杨吗?为何府中却只见竹不见白杨?”
“这……”李成肆愣了下,林西月又道:“你说白杨坚毅,常年凌霜冻雪而不凋,最是令人敬佩。我还以为你会在府中种满白杨呢,原来都是骗我的。沁阳以前说过她最喜欢潇湘竹,所以你便……”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李成肆见林西月吃醋一下子慌了,急道:“这潇湘竹不是我让人种的,都是……都是父王,是父王命人种的,和我没关系。既然你不喜欢潇湘竹,我明日便叫人将府中所有竹子砍了,全部换成白杨,你明日再过来赏景如何?”
听到这里,林西月心下一沉,如果如自己所料,这个李成肆十成十是假的!
沁阳喜欢的石榴花树,这一点早在林西月上次假扮萧兰儿去乐清侯府的时候就发现了,沁阳居住全都种上了石榴花树,尽管早过了石榴花开季节,可屋外的石榴花树却还是保留着。
富贵人家的一草一木都有专人打理,过了时节一般都会换掉,沁阳不换那自然是沁阳极为喜欢这石榴花树,尽管没有石榴花她也舍不得换掉。
而李成肆亦是如此,疏朗如风的李成肆怎么会因为不喜欢的女人的一句话就将满园的潇湘竹换掉?
既然他真的不是李成肆,那他的身份自然呼之欲出了。
想到这里,林西月心下一沉,眼前的李成肆是寒智封假扮,那真正的李成肆呢?林西月不敢深想,虽然李成肆对她颇有微词,但那个男人却是这诡谲朝堂中唯一一个皓洁一身的人,林西月从心底还是欣赏他的。
“兰儿,这外面实在冷,再这么待下去你若是不小心又找了风寒,我也不好和河西王交代,我们先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