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摇摇头,强撑着脱离男子怀抱,满目悲怆的哀求道:“不能将此事告知皇上,求求你不要说与皇上听,不然受连累的不只是尺家,父亲也难辞其咎。虽然父亲此事做的不对,但是他终究是我父亲啊。这辈子是我对不住合景,我会替她立衣冠冢,以后每年到她忌日都替她烧钱祈祷,下辈子再还她了。父亲这些年连连被剥夺实权,每每朝中官员聚会时,父亲也四处受人排挤嘲笑,眼见着哥哥有了好前程,父亲也是鬼迷心窍了,这才牺牲我和合景,父亲原不想如此的,你不要……”
沁阳一个劲哀求,男子除了答应已别无他法,只能点点头:“好吧,那便依你,只是如果此事不和皇上说起,这门亲事就退不得。毫无理由皇帝断然不会推了太后一手作保的亲事啊,特别是经过秦王立太子一事后,皇上更不敢违逆太后之意,即便是我去求皇上也不见得能有三成胜算。”
沁阳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忽然竟笑了,“我知道你有心,但我也不想勉强你,这一世是我福薄,没能虏获你的真心,等下辈子罢。只一句你愿意娶我我便足够了,我不曾奢望过真的能嫁与你,如果最后我真的要嫁给尺沛然,那便嫁罢,大约是老天不想给我生路了,怪不得别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心头一紧,“你别犯傻轻生,有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者你就算嫁与了尺沛然,有乐清侯在,他也不敢委屈你的,你别……”
不待男子话完,沁阳先笑着打断道:“嫁与他已是委屈了,还能怎样委屈呢?好了,我累了,先回屋歇着去了,你也早些出去罢,别被人看见坏了你名声,我已经是无所谓的人了,你不一样。”
说完沁阳转身就往屋里去,男子想追上去,可是就在沁阳方走十来步时男子忽然听闻身后传来一道枝丫摆动的细碎声响,眉头一皱,刚迈出去的步子慢慢又收了回来。
等沁阳进了屋,男子才转过身来,循着记忆中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走过去,林西月见男子径直朝自己走过来,直觉已经暴露,可是她方才明明很小心,不应该惊动了他才是,如果真的惊动了,那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偷听完一整段话?
林西月定住心神,肯定他只是正好从这边离开,于是悄悄的往后面躲了一些,尽量将自己完全隐没在枝叶间。
一眨眼功夫,林西月正小心翼翼往后藏躲时,却听男子冷笑一声:“是要我亲手将你抓出来?”
还是被发现了。
林西月心头一震,愣在当场。
犹豫着该不该走出去时,男子已经自行拨开掩映在林西月身前的枝叶,将林西月整张脸暴露出来了。不及林西月慌张后退,男子先是一惊,讶异的望着林西月:“萧兰儿,你怎么来了?”
男子一句话反倒提醒了林西月,好像她用不着躲?萧兰儿和沁阳是好朋友,自己也是前来关心沁阳的,再说还有王氏的嘱托,就算是意外撞见了不该撞见的,那也怨不得自己不是?
这么一想林西月底气就足了,白了男子一眼,反问道:“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好久没来见她,昨日听说了宝华林尺沛然的事,我想她现在正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至于你……”林西月玩味的盯着男子看,这时男子倒有些心虚了,垂眸默了片刻,叹气问:“你都听到了?”
林西月挑眉以示。
“你来了正好,不如陪我去尺府问问尺练章的意思罢?”男子没多觉尴尬,转眼换了话题,林西月也不好揪着不放,只能顺着男子话问:“问尺练章的意思?”
“嗯。”男子点头,“我有个主意,正好要你帮忙。”
林西月一愣:“我能帮什么?”
“河西王进京,眼下秦王最不能得罪的就是河西王,这时候他必定要在河西王面前表现对你的言听计从。我想让你用尺沛然的自由交换沁阳的自由,你是沁阳的好朋友,这点事算不得为难罢?”
“你是要我让秦王放了尺沛然?”林西月震惊望着男子,男子点点头:“嗯,现在也唯此能让众人各退一步,这事既不会暴露牵连到尺家和乐清侯府,又能让沁阳从中解脱出来。”
“迟了。”林西月不想接受这个提议,她并不是真正的萧兰儿,算不得和沁阳有什么交情,再者秦王好不容易设计让尺沛然落网,怎么可能轻轻松松三言两语就此揭过?林西月才不想坏了秦王的好事。不过林西月也没有明说,只将事都推给秦王,道:“今日一早秦王已经接到消息,合景被乐清侯谋害,尸体就扔在北荒山,眼下秦王已经将尸体运了回来,锦州那边也去了书信通知杨太守,相信这几日杨太守就会上京来,届时事情必定会闹大,沁阳她……”
男子听了这番话开始着急,“那可如何是好?乐清侯虽然有错,但是罪不及沁阳,如此一来整个侯府都会受牵连。”
林西月叹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一切都是乐清侯自作自受,连累了家人不说,儿子的前程也得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能怨谁呢?”
“嗯?”男子陡然抬眸看林西月,“我怎么看你并不担心沁阳呢?”
“没……没有的事。”林西月心里一慌,方才只顾着想事一时间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不想竟被男子抓住了纰漏,忙不迭补救道:“我怎么能不担心?只是恨乐清侯偏心,恨不得他能遭报应罢了。不过你的担心也对,如此来沁阳必然要遭连累,但是我……我实在想不出法子来。”
男子狐疑看着林西月,冷笑了声:“看来最不珍重三年同窗之谊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林西月已是百口莫辩,遂只能硬着脖子道:“那便依你之言,先找尺练章商谈,然后再找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