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秦王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
想的也太美了些罢?
秦王想的出神,以致河西王首驾停在前方也没发觉,还是白公公悄声唤了他:“殿下,河西王到了。”
收回四通八达心思,秦王敛神聚气定了定才走上前去,河西王从马车下来,秦王还没走近时就看到了他身上明黄色御袍在潋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四散着灼人的光华,心头一震,活生生将早早准备好一番发作秦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瞪着秦王堆满笑意的脸气得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河西王心里头早想发作秦王,可如今人已经是御袍加身的太子,身份再不同以往,这以后萧兰儿嫁过去,河西王也算是巴着秦王脸上添光。可是一想到萧兰儿这些日子在汴京受的苦,又暗恨秦王没能好好护着萧兰儿,不给他点颜色看又怎么能消气?
河西王虽然远在封地,但朝中秘闻也是一点不落下,就连皇帝有心立李成肆为太子的事也有耳闻,一开始河西王还觉得皇帝昏聩,怎么会想到将皇位拱手让给弟弟的儿子?后来又听闻萧兰儿在汴京的事,忽然觉得秦王有些不中用,也起了将萧兰儿嫁李成肆的心思,好在秦王不知道,若是秦王知道,说不得还趁机将萧兰儿推给李成肆去呢。
不知怎的,远在太师所念着《孟子》的李成肆忽然打了个喷嚏,将坐在长几上太傅吓醒了来,太傅一时迷迷瞪瞪,忙抓起戒尺狠狠拍了拍长几,“写好了吗?写好了吗?叫你抄三遍又在偷懒不成?”
李成肆忙温声道:“还没呢,老师您再歇会儿,再歇会儿……”
太傅听还没写好,眯着眼忍不住又倒头睡下了。
河西王不好发作秦王,便只得沉着脸跟秦王你来我往寒暄两句就跟着秦王回宫去了,回了宫秦王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河西王引到皇帝御书房去就急忙忙转身去户部了。
若不是秦王早有准备,拐着弯儿让皇帝给自己穿了身御袍,今日只怕要被河西王抓住说道好半天才是,说道也就算了,怕就怕谆王看到起了不该起心思,会错了意又再滋生事端。
户部内阁里,秦王正低头批阅着张子,林侍郎来求见,秦王让人将他引进来,笑着让他坐一旁,“今日在城门外本王不是针对你,你不要往心里去。”
秦王态度斗转林侍郎一时没回过神来,抬头目不转睛望秦王不敢松动丝毫,“殿下教训的是,老臣失仪,不敢妄自非议殿下。”
秦王轻叹,眸色柔和道:“今日那番话是说给王志贵听,让你一并受了罪也算是本王提醒罢,以后王志贵这人你不要深交。墙头的草,总归扎根不稳,早晚会枯败,别让他将你也牵连上了。林家是本王要重用的,怎么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这些年来本王帮衬黄家不少,可黄家总归是伤到了根本,一时半时是回不过气来了,所以本王越发看重你林侍郎,你不要让本王失望!”
林侍郎听秦王这话着实受宠若惊,忙不迭跪下,“承蒙殿下器重,以后林家便当以殿下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同样话白大人也说过,不过由秦王变着法儿说给了皇帝听,白大人就落了个满门流放的结局。可林侍郎却不一样,不说秦王如今已是太子,这话说的名正言顺,就说这户部,秦王早已是只手遮天,哪能让话传到皇帝耳朵里去?就算要传,那也是秦王想传哪句是哪句。
其实放在以前,秦王绝不会放着黄家反过来去重用林家,只是因着林西月的事,如今秦王给不了她什么,便只能将劲都使到林家上头去。秦王知道,这样林西月比自己得好处更开心。偏偏以前秦王不以为意,后来见林西月听说林家事后才知道,隔了这么久,终归是摸到林西月脾性了,这以后林西月总算是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到秦王给她的好了。
想到这里秦王就忍不住心里暗喜,若是以后老了将这些事告诉林西月,林西月会不会感动的下辈子做人还得追着嫁自己呢?
林侍郎定定望着暗自发笑的秦王,一时间发懵不敢言语,生怕冲撞了秦王,直等到秦王笑醒了尴尬眨眨眼扭过头才缓缓道:“殿下可还有别得吩咐?这南方赈灾第二批外派官员事还囤积着,老臣想……”
“说起这事本王正好要问你,林亚休身体可修养好了?修养好了你就让他好生准备着,这一次总该去的,等他回来本王才好将他这官职往上升一升,到时候再找门高亲……”说到这里秦王顿了一下,想起萧兰儿和林亚休的事,心底蓦地暗笑了下,清清嗓子才改口道:“高亲先不说,林亚休的亲事你先往后压,这男子先有了功名再说亲事也不迟,不要误了前程才好。”
林侍郎倒是没想到萧兰儿,反倒是想到了王彩霁,听秦王今日的意思自然是要他和王志贵划清界限,如此来,王彩霁那里还是得找机会退掉才是。
林侍郎点头应:“臣听殿下之意,亚休那里,不着急。”
“嗯,好了,其他也没什么事,对了,说起来本王也好些日子没上府去拜见拜见林老夫人,明日正好本王休沐,便到你府上坐一坐罢。”秦王笑端起茶盏,想到的却是林西月听说这事该如何想着法儿求自己带上她呢?想着想着秦王又笑开了颜,就连林侍郎怔怔问“殿下不都是每月十五前后休沐么,怎么这月月初就休沐了?”也没听见,林侍郎见秦王笑的出神,最后只得默默然悄声退下了。
王志贵早等在阁子外,见到林侍郎出来忙走上前问:“你和殿下说了么?殿下怎么说?”
林侍郎有些难为情,王志贵说到底和自己相识二十余载,虽然从败落以后便没有往来,但终归也没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