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章家嫡长子死在这次事件中,皇帝就算不为别的,单是太后这一关就过不去,若再不拿出点诚意来,只怕让太后寒心,于是只得答应道:“母后母家章家虽然如今失了嫡长子,但爵位还在那里,章国公也还在朝中,儿子自然是要好好抚慰一番,到时候便让章国公从族里挑个有能为的,顶替到章太常的位置上去罢。”
太后听到这里微微垂眸,皇帝这番话虽然听上去已是开恩,但光是这样怎么够?若是章太常还在人世,这副二品的官位还是章家的,如今人不在了,还是只能赏个副二品的位子,皇帝着实太过苛刻了,太后不免有些心凉,所以脸色也不太好,皇帝只当没发现,还自顾自感叹道:“真是可惜了太常那孩子,年纪轻轻地,忽然就……章国公若是进宫来,母后该要好好安慰一番,别叫章国公伤心过度了才好。”
太后以前还觉得皇帝虽然多疑,但孝顺的心还是有的,可章太常的事,终于是伤到母子之情了……
不过好在秦王的事还在后面,太后也不多提章家争这个长短,只要等秦王的事敲定,那章家的好日子自然是在后头的,不差这么一品两品的,这么一想,太后才算稍稍好受了些,垂眸摆摆手道:“皇帝觉得如何做合适便如何做罢,只是章国公哀家是不想见,这话皇帝还是亲自和章国公去说罢。太后累了,先回宫歇下去了。”说罢太后也不理会皇帝的请安,由嬷嬷扶着就出了馨启宫。
皇帝见太后如此不待见心里也有些打鼓,其实也不是不能稍稍再提一提这章家的位置,只是前朝外戚干政导致朝纲混乱的例子犹在眼前,皇帝担心章家趁此机会攫夺权势,眼下朝中势力正是模糊不清的时候,皇帝自然小心万分,着实不敢太过,于是只能眼看着伤了太后心而无所作为。
丽贵妃这边拉着秦王上下打量了仔细确定秦王没有伤到后才放下心,一边还是忍不住让宫人端了养神汤来给秦王喝,秦王为了安慰丽贵妃自然是接下喝了。
皇帝等着丽贵妃和秦王又吃了些点心宵夜,秦王见皇帝打算睡在馨启宫,于是吃完就识趣的赶紧退下了,丽贵妃想留着秦王却又碍于皇帝这边没敢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让他走了。
出了馨启宫,秦王原本是答应了太后要在宫里歇息的,但是想起谆王临走前那番话,如何能留的下?于是命人到德懿宫和太后说了,自己转身便出了宫,先回了王府一趟。
太后正打算睡下的时候,宫人进来禀报说:“秦王殿下说今晚就先不在宫里歇了,王府里还有人要处理所以就先回去了,等来日再侍奉太后膝下,望太后娘娘勿念。”
太后微微一笑:“这孩子着什么急,哀家不过就说一说,哪里用得着连夜赶回去?罢了,既然他已经出宫了就算了。”
秦王这边回到王府并没有去后院见桃儿,直接将王妈妈叫了来:“你到账房领一千两银子给桃儿,让她拿着银子出府去过活,以后这王府也不要再来。”
王妈妈没想到这前脚刚把人接回来后脚就要将人请出去,不免有些恍惚,怎么就这么着急了?不过就算心里奇怪也没敢多问,只应下:“是,老奴这就去,只是……这一千两是不是有点多?也不怕殿下您觉得老奴多事,只是方才谆王的人来过府上了,说是殿下您还欠着谆王三万两黄金呢。起先老奴也不信,殿下哪能欠谆王那么多呢,可是后来那人又说了,说是当初赎清贵人的赎金,连欠条都打好的,上头还有子湛的手印呢。这……”
“你只管去办。”秦王冷声道,“至于欠款的事就不要和太后提起了,太后年纪大了,本王的事不想让她老人家操心,三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怕是让她老人家知道了,也会想着法子往本王府里塞银子。本王孝敬她老人家还来不及,哪有反倒让她老人家破费的理?王妈妈你说是吗?”秦王冷声问王妈妈,王妈妈一惊,连忙应下:“是,是,老奴知道了。”
“知道就好。”秦王转身往北院走,“本王累了,先回北院歇着,剩下的事便交给你了。”
“是。”
王妈妈转身去了账房领了一千两银子,带着一干丫鬟浩浩荡荡朝北院后方的院子去了。这时候才是寅时三刻,天色还正是深沉的时候,桃儿正在睡梦中,就忽然听到外头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急促又沉重的声音,微微有些醒,才叫了丫鬟掌灯,王妈妈就已经到了门外。
‘碰’一声,门忽然打开,桃儿还没来得及让丫鬟出去看动静,人已经进到屋里来了,看到这阵势,桃儿一下子就懵了,迷迷蒙蒙问:“王妈妈大晚上的这是做什么?”
“王爷说了,让老奴领一千两银子过来给姑娘,让姑娘出府去,以后再不要进王府来。这是刚从账房领过来的银子,姑娘看是怎么拿呢?这府里的丫鬟自然是一个不能带走的,姑娘来的时候倒是百人拥护着,这走嘛,就只能一个人了。这大晚上想来连辆马车也是不好雇的。”王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桃儿,桃儿原本就被这阵势吓着了,如今再听这番话,当即就吓清醒了,自然是一脸不信,厉声道:“王妈妈不要以为趁着殿下不在就可以为所欲为,殿下说过许我在府里住着自然是允了我身份,虽然眼下还不得位分,但都是迟早的事,王妈妈背着殿下做这种事,当真以为殿下不会惩戒你么?”
看着桃儿犹自挣扎还妄想着飞上枝头,王妈妈忍不住笑了,“桃儿姑娘真是异想天开,以为有了林西月这么个前例,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进秦王府了?另外桃儿姑娘还有一点想岔了,若真是老奴要赶姑娘出府,这一千两银子说什么也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