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王横刀夺爱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不明真相的百姓群众又认为秦王不顾年叔侄之情,实在过分,再者现如今谆王提起三万两黄金的事,越发认为秦王霸道无礼,加上自从秦王清醒以来做的一干事情,早将朝中众位大臣得罪了便,眼下见谆王给秦王难堪,自然都群集攻之。
大家先是交头接耳碎碎念叨,然后观察秦王反应,秦王没有动作,于是议论声越来越大,话也说的越来越难听。等到细细耳语变成阵阵浪潮时,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谆王旗下最得力大员,大理寺二品司丞白程立先站起来,走到客道中央,朝谆王拱手行了礼,回头又朝秦王拜礼,“殿下,谆王的话可是真?”
秦王抬眸看了白程立一眼,连冷笑的眼神都懒得给便又回头看谆王去了,今天的重头戏在这里,谆王脸上的神色真是难得的好看。
白程立这么郑重其事的走到众人身前来,却只得了秦王一个眼色便被晾到一边,脸上气得一阵白一阵绿,要不是座上的秦王有着皇家身份庇佑,按着白程立的性子早将人托到院外去乱棍打死了。
按捺下心中愤懑,白程立僵硬的脸端的挤出了些笑意,拱手再朝秦王拜了一礼,“殿下,好歹微臣也是大理寺丞,您这么不理不睬是否有些自视过高呢?再者下官也是出于好意,想做个和事佬,替殿下化解当下尴尬的处境罢了,殿下却给微臣难堪,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叫微臣好生心寒呐。”
“此话有理,殿下您实在不该如此啊……”
“是啊殿下,您欠下的三万两黄金若是传到陛下那里去,说不得又是一顿……”
“谆王已算是仁至义尽,没有将此事说与皇上听,再者谆王一开始也没有提起此事,如今来说,想来是手中吃紧,实在别无他法,殿下您还是应该还上才是。”
……
白程立就是早安排好的一颗棋,一子落下全盘局势忽然剑拔弩张,秦王就好像被四面包围了一般,每一句都直戳秦王的胸口,说的秦王好像不立刻将银子填上就天理难容,人神共愤一般。
谆王高坐在正院匾额之下,微微笑着看秦王,看着他身前越来越多的朝臣,以及越来越难听的话,笑的嘴角都隐隐有些抽搐。焦淑人站在一旁默默垂首,从始至终也没看秦王一眼。
群情激愤时,竟是脚踩脚,人挤人往秦王身前凑去,正是摩肩擦踵人头攒动时,忽然不知哪一个年迈不堪拥挤的老臣一不小心没站稳,猛地一头就朝前面栽下去,扑着前面的人,一绺全往前倒下去,研华见状一个闪身站到秦王身前,双手横握着剑鞘将即将扑过来的人群挡住,奈何人数太多,研华也非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武将,这一眨眼功夫就有些撑不住,研华忙回头,“殿下,快走!”
秦王冷眼看着一干起哄的大臣扑过来,心里不由冷笑,一个没落的亲王罢了,也值得一个个的这么不要命来献殷勤?不过转念一想,也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将宫中的老臣们得罪太过,所以给了谆王机会,反倒将他们拉拢到一起,连成一气了。
谆王依旧坐在座上看着,把玩着手中透白玉杯,忽然手一滑,只闻‘砰’的一声清脆声响,玉杯坠地,溅开了点点水花,不过这点声音早淹没在了人群里,根本没人注意到谆王脸上依旧轻松的神色。
正当此时,秦王转身的一刹那,借着走廊里亮着的一盏盏大红灯笼,眼前忽然闪过一抹惨白的锋光,引得秦王微微一愣,随即似乎隐隐听到研华陡然跪下的声音。
秦王当即回头,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研华已经被众扑下来的大臣压在了身下,连块衣袂都看不到了,秦王正要走过去,却听到从人群下方传来研华粗重而又急迫的声音,“殿下快走,有刺客,不要管属下!”
众人听到‘有刺客’三个字,吓得越发失了方寸,你推我我推你要从人群里爬起来,研华被层层压在下面,秦王方伸手扒开一个,正要扒开另一个时,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冷风,携带着死亡的寒意,秦王动作不得不停下,转身应战。
华少爷不慌不忙拉大嗓子叫:“来人,有刺客,保护谆王和殿下!”
话是这么说,也有一队人马从外院门口涌进来,可院内早已经已经人满为患了,再加上众人心慌乱窜,侍卫挤进来反倒将局面搅得更乱。况且刺客也穿着锦衣,虽说和侍卫衣饰不同,可也都是暗红色叠加大黑色,眼下又是晚上,挤来挤去更是看不清,侍卫冲进去连刺客身影都没摸到。
越来越多的侍卫涌进来,根本止不住,有大臣察觉了一样,扯着嗓门喊:“快别进来了。”可侍卫却只管着要救谆王,要保护秦王,一直往里头冲,直到秦王被严严实实包在人群中间。
谆王站在正殿门前居高临下看着走廊下院中众人,微微一笑,华少爷看着侍卫已经进来百数之众,这才回头又朗声道:“快把院门关起来,别让刺客跑了!”
人声鼎沸可小厮们就是能听到华少爷的声音,每一次命令都执行的雷厉风行半点不拖泥带水,很快院门被关上,院中四处挤动的大臣眼巴巴看着院门被关上,可怎么推也都没人打开,心里吓得要死,手脚越发使劲了,一群又一群的人将秦王往院门挤。
若是秦王一个人,他早飞身起来跑了懒得和谆王演这出戏,可偏偏研华被人刺伤,现下还在一群又一群大臣的脚下,谆王就是吃准秦王放不下研华所以才对研华出手,而不是秦王,因为谆王也没有这个把握一击即中。
研华身上,手臂上大腿上皆是被人踩过的伤痕,早就不堪重负晕了过去,秦王挤在人群中,也不知道研华到底倒在哪个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