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宾宾机灵的大眼盯着羽澈的脸,小声道,“羽叔叔不会生气吧?”
羽澈不解,“我生什么气?”不过是吃不完剩下一些菜而已,至于生气么?
小宾宾看了一眼云妆冷凝的脸色,嘟着嘴懊恼道,“前两天羽叔叔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妈咪让小宾宾去吃饭,可是小宾宾不肯,妈咪就说羽叔叔要是知道小宾宾不肯吃饭会生气。所以……”小宾宾低下头,声音也越发的低下去,惭愧道,“我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再也不惹叔叔生气。但是我今天实在吃不完了……”
云妆闻言,有一瞬间的心酸,想不到这么小小一个孩子,也会这么注重自己曾经的承诺,哪怕只是心里默默定下的承诺。
“小宾宾别自责了,妈咪只是不想你饿着,所以才让你吃饭。可是既然你都已经吃饱了,那就不用再硬逼着自己吃了,多吃反而对胃会造成负担。今天是羽叔叔不好,忘了你只是个孩子,吃不了那么多的东西,不怪小宾宾吃不完。”羽澈也不解,刚刚怎么好像灵魂出窍一样,居然不知不觉就给小宾宾夹了这么多的菜。
“真的吗?”小宾宾晶亮乌黑的眼眸怔怔的看着温和耐心的羽澈,随即又看看云妆,直到云妆朝他温柔的笑着点头,小宾宾才放心的笑了,“那羽叔叔吃好饭能陪小宾宾去玩吗?”
离雾也是一脸骄傲微笑的看着小宾宾,临了还不忘得意的朝梧桐抬了抬下巴,让旁边吃饱放下碗筷的黑风看到了不由的摇头轻笑。
梧桐看到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宾宾有一瞬间的肿怔羡慕,如果当年她的孩子没有失去,也差不多那么大了……
随即马上惊醒一震,她的想什么,那个孽种当然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的幸福……
梧桐侧首看了一眼正温柔跟小宾宾说着话的羽澈,眼神瞬间绽放决绝坚定的光芒,她的幸福都赌在这个男人身上,所以她绝不会放手。
“小宾宾你偏心,现在你有了羽叔叔你都不要莎琳娜阿姨了。”离雾故作吃醋泫然欲泣的看着小宾宾。
黑风看到离雾这个样子,深邃的眼睛瞬间瞠大,流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来。
小宾宾马上抬头看着离雾,可爱的脸上闪过急切,辩解道,“哎呀,我怎么会不要莎琳娜阿姨呢,可是羽叔叔的腿断了,要是我不陪他玩他一定会很寂寞的。”
他是好心呀,可是莎琳娜阿姨不了解,她怪自己偏心呢。
“噗……”小宾宾童言童语的好心让黑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这个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心中更是无限感慨,他们这些成人早就失了孩子这般的天真和善良了,要是永远跟孩子般单纯该多好,那么他们也就不会面对那么多的阴谋,伤害,也就会活的单纯快乐一点了。
“去,闪一边去,你的口水喷到我的碗里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离雾一脸嫌恶的推开黑风,虽然他救了自己,可是面对他总是想起曾经的伤害想起黑雨,所以对他的态度永远是嫌恶不耐烦的。
黑风放下碗筷,眸光黯淡,默默的起身走出餐厅去。
离雾永远是这么的直接,连带她的的嫌恶和厌恶都是这么的直白,直白到让他的心瞬间鲜血淋漓。
离雾看着黑风黯然失落的离开,看着他消瘦笔直的背脊慢慢远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扔下碗筷,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梧桐,淡淡开口,“算了,饭菜都被喷了口水了,还是不吃了,反正我也吃的差不多了。”说完,投了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给云妆就离开了。
小宾宾愣愣的看着这突然转变的一切,有些怯怯的,是不是莎琳娜阿姨跟那个戴面具的叔叔都在生自己的气?
“妈咪……莎琳娜阿姨她是不是……”
“小宾宾,不关你的事,莎琳娜阿姨自己心里不痛快而已,等她跟黑风叔叔说清楚就好了。”羽澈低头柔声安抚小宾宾的惶恐,据他所知,黑风并不是离雾心中一直以为的那样,是个心胸狭隘,嫉妒成狂的残暴男人。
他并不清楚当年离雾跟黑风黑雨之间的爱恨纠葛,可是他直觉认为黑风并不是像离雾描述的那种人,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等解释清楚就好了。
小宾宾不明白大人之间的那些复杂事,可是羽澈的安慰并没有令他宽心,匆匆跑到云妆身边,“妈咪,是羽叔叔说的那个样子吗?”他只相信妈咪说的话。
云妆深深的看了一眼羽澈,他居然能在她开口之前就能出声安慰小宾宾的不安,“羽叔叔说得对,你想想看,莎琳娜阿姨这么疼你,有哪次真的生你的气呢?”
小宾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爱的小脸充满疑惑,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云妆,“妈咪,你什么时候吃完呀?今天学校发了学习画报,说里面有作业要完成,你陪我一起去完成作业吧?”
羽澈听了故意叹了一口气寂寥道,“唉,小宾宾刚刚还说要陪叔叔一起玩的,怎么一下子就把我抛到脑后去了?”
小宾宾张大嘴巴,回头望了一眼羽澈歉然道,“羽叔叔,等我完成作业马上去找你玩好不好?你在房间等我哦……”
云妆嘴角一抽,小宾宾的最后一句话也太有遐想空间了吧?要不是他还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他的话还真的挺难不让人误解的。
羽澈笑的异常满足,柔声道,“好,那你要快一点哦。”
好吧,这句话更容易让人乱想。那种迫不及待,语带害羞的模样令云妆竭力压抑的嘴角抽搐不已,同时心里也懊恼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起来了。
梧桐被晾在一旁,忽视的够彻底,看着他们三人像一家三口一样融洽和谐的交流互动既羡慕又嫉妒。
梧桐心中一凛,随即面露感伤,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酸涩道,“要是那个孩子还活着,也该像小宾宾这么大了……”
羽澈一颤,快速回头看向梧桐,她姣好的面容上笼罩着哀伤和心碎,一如当初在婚礼现场得知腹中孩子并不是他的,而婚礼也只不过是他引出血鹰的幌子,最后还要目睹双亲惨死时的模样。
顿时心底的愧疚和悔恨如荒芜的杂草在疯长,是他对不起梧桐,如果不是因为他,说不定梧桐此刻早就拥有幸福的家庭,为人qi为人母了。
心里愧疚更是担心,梧桐会再度病发,于是柔声安慰,“别难过了,孩子还是会有的,你还年轻。”
本欲牵着小宾宾离开的云妆脚步一顿,听着羽澈对梧桐柔声细语的安慰心中一阵刺痛。他对梧桐是这样的温柔,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温柔啊……可是现在他都给了另一个女人,还当着她和孩子的面就急不可耐的上演着。
指尖一阵阵针扎般的尖细疼痛传来,双手微微颤抖着,云妆搂紧小宾宾馨香的身子快步走出餐厅。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样温柔的态度,都不是对她……再也不想听到看到,只想快一点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
看到羽澈终于露出紧张的表情,梧桐心中一阵得意,可是面上仍旧哀伤道,“会吗?这些年,我时常会在梦中看见那个孩子,他满身是血,那样的小,一步一步摇晃着滴着血的小手摇摇晃晃朝我走来……”
羽澈皱眉,加重语气劝道,“梧桐,别想了,放开一些,你才会过的快乐一点。”
梧桐顺势起身,流着晶莹的泪走到羽澈轮椅边,用脸贴着他的腿,伏在他腿上嘤嘤哭了起来,“我也不想去想,可是我怎么能控制我梦中也不去想呢,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
羽澈轻轻捋着梧桐柔软的长发,轻声叹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还有那个孩子。”
梧桐突然扬起心碎流泪的甜美脸庞,水润的眸中充满祈求之色,“羽澈,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吧,我很喜欢小宾宾,想跟他多相处相处,让他的笑脸和笑声来忘却我的失子之痛,好不好?”
羽澈身体一僵,直觉的想要拒接,可是梧桐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是他赐给她的……
思考许久,羽澈终是长长一声叹息,无奈道,“好吧,只要你能开心就好。”
自从梧桐搬进古堡之后,云妆尽量的避着她也避着羽澈,而从一开始就看不惯梧桐的惺惺作态的离雾一直与她争锋相对着。
原本以为会是梧桐跟云妆之间的战争变成了梧桐跟离雾的战争,当然,这些明争暗斗并未蔓延到羽澈的眼前。
古堡有羽澈自己的私人医生,大概有了卓效的药物和舒适的休养环境,离雾的伤恢复的很快,一个多星期之后,离雾身上的伤好了许多,行动也自由方便了许多。
黑风自那晚之后就悄悄离开了,离雾没事了,那他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否则只会惹她嫌弃而已。
古堡的旋转楼梯上,离雾端着药水绷带站在楼梯中央拦住端着参茶踩着小米碎花步优雅步上楼梯的梧桐,“你不用进去献殷勤了,羽澈换了药已经睡下了,就不劳你进去引诱了”离雾说话毫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留给梧桐。
梧桐脸色一僵,甜美的脸上充满怒气,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许久才出声辩白道,“你怎么知道这参茶是给羽澈喝的?再说了,你又不是羽澈,凭什么代他决定见不见我或是喝不喝我的茶?”
说完,就要越过离雾,端着矜持高贵的姿态继续上楼。
“我说不准去,你听不懂人话么?”离雾一把拉住梧桐的米色风衣,狠狠拽住让她动弹不得。语带不屑冷哼,“我知道你为了勾引羽澈无所不用其极,想霸住这张优渥的长期饭票连脸皮都不要了,可是在你出手之前也请掂量掂量你自己的重几斤几两。”她真的是受够了这个做作的女人,要不是她横在中间,说不定羽澈早就跟云妆恢复以往的感情了,可是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非要横插一脚在中间。
虽然她挺感动洛斯三年来的守护,要是云妆愿意接受洛斯,她也乐见其成。可是云妆又回到羽澈身边了,她深知云妆心里是不可能忘了羽澈的,他们一家三口能团圆是她最大的心愿,谁知半路竟杀出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程咬金,你说她能不生气,能对她有好脸色吗?
“走开,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梧桐倨傲甜美的脸上闪过不耐烦,冷冷的质问离雾。
要不是这个清丽无双的女人对羽澈没有那种野心,她早就连带她一起对付了,可别在这里不知好歹。
离雾站在比梧桐高两阶的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狠狠瞪着梧桐,光是气势上就略胜梧桐一筹。“不让,你能奈我何?”
梧桐面对离雾时不得不扬起头看她,光在气势上就输了,没有了心情和耐心跟她僵耗在这里,参茶都要冷了。之前一个星期的交手吃了不少暗亏的梧桐深知,跟眼前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交手她是占不了便宜的,于是也不愿多做纠缠。
一手端高参茶,一手用力推开离雾,“好狗不挡道,起开。”
离雾蓦地瞪大双眼,怒火差点直接从眼珠里喷出来,这个女人居然敢暗讽她是狗?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生气忘了控制力道,离雾反手一推,谁知那个梧桐没有准备,就这么被她推下了楼去。
“咚咚咚……”站的楼梯并不高,大概只有七八个楼阶,梧桐几下就滚到了楼底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梧桐口中溢出。
离雾一惊,看着伸出的手空落落的,她在觉察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出手想拉着她了。可是她的动作也太快了吧?她好像也没用多少力吧?
梧桐滚下台阶,参茶泼在她的手背上,随着她的身体一起滚落楼底,最后摔个粉碎,而梧桐的手刚好撑在瓷器碎片上。
血,不断涌出,殷红浓稠的液体染红了碧白如玉的陶瓷碎片,娇艳如盛放的红梅。
周围正在大厅里做事的佣人目睹这一切都惊吓的面面相觑,梧桐一看见有人,就哭的梨花带泪越发大声了,柔弱无骨的俯趴在地,哭的楚楚动人。
离雾冷眼扫过那些个面面相觑惊慌不已的佣人,不就是割破一点皮么?至于这么鬼哭狼嚎的惺惺作态么?演戏给谁看呢?
古堡每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在房间里处理公事的羽澈对楼下的事情一无所知。
离雾冷哼一声,骄傲的漫步走下楼梯,在经过狼狈倒地哭泣的梧桐时不屑轻哼,“戏演得不错,可是没有观众。”说完,便扬长而去。
梧桐低着头狠狠的咬着银牙,凌厉的眼中闪现着愤恨的神色,趴在碎片堆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
总有一天,她会把想要的一切紧紧握在手中,然后看着懊恼失败的离雾和云妆笑的骄傲畅快。
离雾被梧桐这么胡搅蛮缠一番,心中更是对她讨厌不屑。刚刚她只不过把她的手挥开而已,力道根本不足以把她推下楼。可是她却这么弱不禁风的跌下楼来,其心机之深沉,真是可怕。
可惜,羽澈不在,她也不是云妆,不知道她演完戏徒添几个伤口后会不会后悔?后悔为了对付她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都花费了那么大的力气?
再好的戏,没有观众欣赏,又有什么意义呢?
梧桐扭头看着离雾纤丽的身影消失在古堡的大门口,惨淡的阳光从那个圆形拱门照进来,白花花的,带着冬日特有的寒冷,将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的拉长冷却。
这个女人总是站在云妆前面,以母鸡护小鸡的姿态保护云妆母子,她在这里费尽心机,可是云妆根本不用出手,只一味的装好人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她就不甘心,嘴角沁出一抹令人心惊的冷笑。羽澈忌讳云妆也护着云妆,但是不会护着这个嚣张的女人,只要她把这个女人赶走,还怕没有机会扳倒云妆整治云妆么?
梧桐陷入了不可思议的疯狂里,她忘了,曾经云妆对她的救命之恩,曾经几次替她解围的情义了。对于羽澈的执着,对爱情幸福的偏执,对伤痛耻辱的难以忘怀……都让这个曾经天真善良的女人陷入不可思议的疯狂里。
“靳,靳小姐,你没事吧?”一旁的佣人见梧桐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于是上前哆哆嗦嗦的问道。
靳梧桐抬起头,梨花带泪的美丽脸庞楚楚动人,赫然现于人前,一副柔弱无辜的受害者姿态。
云妆驾着宝马绕过草坪边缘的细石小路,看到离雾正气呼呼的从大门冲出来,不由的停下车按了两下喇叭。
离雾听到声音脚步戛然而止,看到云妆开了车窗探出头来,午后白花花的阳光洒在她妩媚冷艳的脸上,更添清冷出尘之姿。
心中一暖,大步迎了上去。只有云妆,这么多年不曾变过,身处红尘俗世,出淤泥而不染,不被名利权术侵蚀污染。
“你去接小宾宾放学么?”离雾弯腰凑近车窗问道。
云妆精锐的眼神扫过离雾犹带着怒气的绝美脸庞,柔柔淡淡的开口询问,“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离雾撇撇嘴,眉眼之间尽是厌烦嫌恶之色,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车,愠怒道,“除了她还有谁有这个能耐?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
云妆见离雾已经坐好,便启动车子,听到她的话便明白说的是梧桐,于是宽厚柔声劝道,“你想开一点,要是碰见她不愉快,以后就绕着点,何必每次都弄的自己心情不好呢。”
她犹记得,当年的梧桐纯真直率,是个爽朗善良的明媚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如今心机深成,表里不一的人,难道是为了爱一个人得到一个男人的心真的会令女人变的疯狂阴险吗?
她这些天不用问,大概也能看明白一些事。当年羽澈跟梧桐的婚礼发生意外,之后他们应该就再也没有完婚,而且梧桐的孩子也没了。或许……这也是羽澈为什么能容忍梧桐无理取闹,得寸进尺的原因吧,但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知道离雾在生什么气,去掺和什么,每次都弄的自己急火攻心。
车子缓缓开出古堡的外墙的大门,车窗半开,凉凉的秋风缓缓打在人脸上,非常的清爽舒适,头脑也渐渐清醒起来了。
“我也是被气昏头了,你知道么?刚刚那个女人被我拦在楼梯上不准进去找羽澈,结果她怒不可歇的来推我,我也不过是碰到危险的下意识反应把她的手挥开,结果这个女人故作柔弱假装被我推下楼,假模假样的滚下楼梯趴在地上哭装可怜博同情。羽澈又不在旁边,她演什么戏啊?”离雾愤愤的说道,只要一说到梧桐的无耻,她就气的咬牙切齿。
云妆一惊,忙追问,“她摔下楼了?有没有怎么样?”
离雾气不过,火大的横了云妆一眼,“你担心她干什么?”
云妆面对她火药十足的话也不恼,只淡淡一笑,眼角有着悠长绵远的惆怅,“不值得。”
离雾一愣,随即会意。是啊,不值得,既然知道她是这样无耻虚伪的女人,自己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再说了,她费尽心机只为羽澈,可自己跟她作对是为了什么?羽澈在不在意她,本来就跟自己的同意或反对无关,那她还这样生气做什么呢?
感慨无奈的一笑,清丽无双的脸庞因为这个笑容而变得明艳动人,“你说的对,跟她较劲浪费我的感情,真的是不值得。”
云妆淡淡一笑,“想清楚就好了,你本不屑她,可是却逼的自己跟她放在一个水平上,不是自降自己的身份和品味么?”
“好啦好啦,可是我看到她那么虚伪真的是气不过,羽澈也真是的,这么虚伪做作的女人也养在身边,他是不是眼睛瞎了?”离雾的气消了大半,说着说着竟有些恼怒羽澈。男人是不是都是见色忘义的?只要女人的外表漂亮就好,才不管她的内在是不是早已腐朽。
“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他的事情。”说到羽澈,云妆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语气不由自主的冷下三分。
“我觉得羽澈好像挺放纵梧桐的,眼里总有意无意的闪过愧疚的神色……”离雾皱眉轻声说道,她总觉得羽澈这么做是有他的苦衷的,就像当年伤了云妆的心还是要娶梧桐,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可是……离雾看了一眼神色冷淡,显然不愿多提羽澈的云妆一眼,现在的她一点都不想跟羽澈扯上任何关系。
算了,她还是自己去查查当年的事情吧,到底当年羽澈为什么非要娶梧桐,还有当年的婚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羽澈能有这样的好脾气纵容梧桐日益骄纵无礼的脾气。
云妆听清了离雾的话,可是却不可置否的开着车子,没有开口发表任何评论。
今天已经是周五,又要连着放假两天,一大早,小宾宾就跟洛斯约好了周六要来古堡烤肉。因为羽澈腿不好行动不便,小宾宾为了便于照顾羽澈孤单的心情,所以决定跟洛斯的每周约会约在古堡里烤肉,这样他既能跟洛斯相处玩乐又能抽空陪羽澈排遣寂寞。
当然,这只是小宾宾一厢情愿的美好想法而已。当羽澈听到小宾宾这个天真又宏伟的想法时差点从轮椅上跌下来,可是看着小宾宾神采飞扬的开心小脸不忍说出不好两个字,于是憋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非常赞同,小宾宾的创意真是太好了。
云妆只要一想起早上羽澈那个明明不情愿却又装出欢天喜地的哭笑不得表情,就忍不住觉得好笑。
四点钟准时侯在学校校门口,排在长长的接孩子放学的家长队伍之间,云妆耐心恬静的微笑着等待放学铃声的响起。
隔了一条街,远远的有一辆红色的车子静静停驻路边,里面有一个神情痴迷又疯狂的清秀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云妆,眼中有数不尽的深情与相思。
云妆排在队伍之中,出于杀手天生的敏锐感觉,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那种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仿佛有无数条小蛇,正嘶嘶的吐着蛇信正阴冷怨毒的盯着自己,等着随时扑上来咬一口,可是她无论多努力都无法摆脱这种阴冷烦缠的感觉。
回头四下张望,想要找出那双阴毒的眼神所在,可是此刻白晃晃的水泥马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哪有什么阴冷怨毒的眼睛盯着自己呢?
神情疑惑的收回视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有街头一辆红色的车子缓缓开过。
一甩头,云妆企图把这种怪异的感觉甩掉,大概是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心思忧虑想多了所致吧。
此时,放学的铃声响起,幼儿园的大门在动画片主题歌曲中缓缓打开,云妆跟在家长队伍中不断的涌进校门去。
八个小时不见,小宾宾可爱的小脸带着惊喜雀跃出现在眼前,欢快的朝自己奔来,“妈咪……”
云妆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原来上天如此厚待她,生命竟如此美好。
羽澈合上笔记本电脑,揉揉发酸的眉心,望着窗外暗沉沉的天色不由皱起眉头。原来不知不觉竟视频会议了两个多小时了,算算时间小宾宾差不多该回来了,一整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了,让人忍不住开始想念了。
已经入冬了,虽然白天的气温依旧温暖,阳光也依旧很好,可是一到傍晚就能清晰的辨明跟夏日的不同,一过五点天色就会快速暗下来,仿佛昼夜交替仅在一瞬间而已。
坐的久了,没受伤的右脚有种血液循环不通畅、发胀的感觉。羽澈拿过搁在书桌旁的拐杖,夹在腋下支撑着起身,顺便把书桌上冷掉的咖啡倒掉,重新替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
坐在柔软的沙发中放松僵硬酸痛的后背及全身肌肉,睁开深邃清明的双眸,看着碧螺春青碧的叶子在透明的杯中浮浮沉沉,最后舒展开来,根根分明的竖立在杯底。
如果做人也能这样,虽然过程浮浮沉沉,但最终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属,能是非曲直分明,清清白白该多好啊。
羽澈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怎么徒生这么多感慨,看着茶叶也能联想到自身来,可能是目前的情况的确有够让他头疼的吧。
本来他强行把云妆绑回自己身边,让她辜负守护她多年的洛斯已经够让她不开心了,也难怪她三个月来对自己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偏偏在好不容易有了些微的突破之后梧桐又跑过来掺一脚,让本就纠缠不清的感情漩涡更加的混乱。
深深舒了一口气,喝下一口滚烫的茶水,浓烈的苦涩和冷冽的清香在口中徘徊扩散,细细回味之下,竟也觉得喉咙深处泛出一丝甘甜来。
那么他与云妆的未来呢?也会如这碧螺春一样最终沁出一丝甘甜来吗?
他不知道,他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三年前是他对不起梧桐,害她失去贞洁,失去孩子,失去双亲,更失去对幸福的憧憬,让她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这些,永远都是他欠她的。
可是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就失去了可以幸福的权利?
前有洛斯虎视眈眈在那里守着,后又来个一个梧桐非要冲进他的爱情迷局胡搅蛮缠,偏偏自己又不能奈她何,更不能赶走她。万一再刺激了,让好不容恢复清醒的她又再度陷入疯狂,那么他真的是连洛安华都不如了。
可是他这段时间能很清晰的感觉得出,自从梧桐来了以后云妆对他的态度变的更加的冷淡疏离了,仿佛自己跟她不过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而已。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他要怎么做才能做到两全,既不伤害梧桐,又能得到云妆的谅解呢?
答案是,没有办法,他不知道。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让原本俊酷有型的发型瞬间变得有些凌乱,却更添他落魄公子的冷魅气质,眉梢一挑,不经意间将人勾魂摄魄。
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只有羽澈一个独坐在沙发上,空气里回荡着的似乎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即管家沉着稳重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沉沉传入房间,“孙少爷,晚餐时间到了,夫人跟孙小少爷已经到门口了。”
羽澈闻声抬起头,不知不觉杯中的茶都已经冷却了,原来思绪流转间竟过了这么久,茫然的转头望向窗外,天色已经如墨铺散开来,黑沉沉的一片。
“知道了,你先去准备吧。”羽澈淡淡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传到管家耳朵。
很快,门外的脚步声远去,管家快速下楼去准备去了。
羽澈一口气将冷却的茶水全部灌入喉咙,苦涩和冷冽更加的浓重清晰,虽然冰冷刺骨,但是清香丝毫不减。这就是茶跟咖啡的区别,咖啡一旦冷掉了,就变的难以入口,苦涩无味,划过喉咙有种作呕的恶心之感。可是茶就不会,它本身的清香不会随着温度的降低而改变丝毫。
取过拐杖支起身子,缓慢的走向轮椅,才刚刚坐下吁了一口气,门外又响起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羽澈冷淡出声,“进来吧。”
很快,两个强健的佣人进来,动作轻巧有力的推着羽澈的轮椅下楼。除了上下楼梯,洗衣做饭等一些他不能亲力处理的事情交给古堡的佣人,其他一切贴身的事情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他都是自己处理的,佣人们都知道,尤其是他的房间和书房,除了管家在他允许的时间内可以进出,其他人都绝对绝对的不能进出,连靠近都不可以。
刚下楼梯,远远地就听见小宾宾清脆欢快的笑声传来,羽澈不觉得噙着一抹温柔欣慰的笑容。许久不听见,小家伙的吵闹声竟也让他怀念的紧。
“羽叔叔……”小宾宾眼尖的看到羽澈在楼梯下坐在轮椅上朝着他微微的笑着,于是放开云妆的手小跑着步子奔向他,可爱的小脸充满愉快喜悦的神情。
古堡的大厅相当的大,小宾宾足足跑了三分多钟才来到羽澈的面前,小脸红扑扑的,带着户外清冷清新的空气,呼吸微微急促,小小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跑慢点,小心脚下,别摔着。”羽澈心惊的看着小宾宾跌跌撞撞的步伐,头一次觉得大厅的琉璃金大理石擦的过于光滑了,害的小宾宾跑的这么危险。
“羽叔叔,今天小宾宾不在家,你有没有觉得没人陪你玩很无聊?”小宾宾已经飞奔到羽澈的轮椅一侧了,喘着气非常认真的问道。
小宾宾的问题听的后面跟来的云妆和离雾一阵抽搐,这个小家伙近来越来越臭屁了,把自己看的也太重要了一点吧?
虽然,他的确是挺重要的。
谁知,羽澈不仅没有取笑小宾宾,还表情非常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才回答,郑重的点头,“嗯,没有你在身边叽叽喳喳的确挺寂寞的。”
离雾跟云妆闻言绝倒,这个男人的回答更彪悍,连寂寞二字都用上了。
“我就知道,羽叔叔现在行动不便,不能出去玩,一定觉得很难受是不是?”小宾宾一副“我懂你”的了然表情。
羽澈莞尔,还是小孩子的心天真善良,连他行动不便无法出门的心情都考虑到了,这样深远的问题恐怕连成人都想不到吧?
“也不会很难受,羽叔叔只要想着等小宾宾回来就可以陪我玩了就不难受了。”羽澈笑的温情脉脉,眼中有足以将人溺毙的宠溺和温柔。
“好饿哦,我们吃完晚饭再玩好不好?”小宾宾捂着肚子,小脸一皱,人小鬼大的打着商量。
一旁的管家闻声马上上前恭敬道,“晚餐已经准备好,请各位前往餐厅。”说着优雅恭敬的一伸手,指向餐厅的方向。
“好吧,等小宾宾吃完再陪羽叔叔玩吧。”羽澈笑的很开心。
于是,一众人都往餐厅走去,一直到入座,菜都上齐了。
羽澈将一只小宾宾爱吃的酱鸭腿夹到他的碗里,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于是沉声问身后伺候在一旁的管家,“靳小姐呢?”
羽澈的话成功吸引了正在低声细语的离雾和云妆,离雾别有深意的看着云妆,不屑的撇撇嘴,暗示那个靳梧桐又在故意生事了,真是死心不改。
云妆用眼神示意离雾不要多事,面容沉静的微微摇头。
管家低下头,为难道,“靳小姐今天下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说到这,他还特地停顿一下,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离雾,看的离雾满脸莫名,怒气高涨。
管家被离雾瞪得一阵哆嗦,低下头,声若蝇蚊道,“当时她正端着滚烫的参茶,摔下楼梯的时候被参茶泼到手背,摔到楼底下还被茶杯碎片割到手了……”之后的血流如注,失血过多的话他实在编不下去了,对面那个眼睛喷着火的女人几乎就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什么?要不要紧?”羽澈一惊,差点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羽澈,你不要相信管家乱说,那个靳梧桐不过是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的而已,怎么可能伤那么重,管家的语言描述能力也太好了吧?”离雾冷冷的说完,最后眼神严重警告的扫过管家僵硬窘迫的脸。
“你怎么也知道?”羽澈用手转动轮椅,快速移动轮椅,准备去看看梧桐到底伤的怎么样了。“她要是真的没事,怎么会连晚饭都不出来吃呢?”
“她爱作你管她呢,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虚伪这么会闹腾的女人。”离雾不屑冷哼。
羽澈忽然停下转动轮椅的手,转过脸来冷静的注视着离雾,“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梧桐摔下楼跟你有关?”
离雾冷哼,不屑的撇撇嘴,“是她自己推我,然后再假装被我推到故意滚下楼去的。”
“够了,梧桐根本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羽澈怒斥,带着怒气的巨大吼声把小宾宾也惊得跳了起来。
云妆也是诧异的惊了一跳,想不到羽澈这么在意梧桐,居然为了她摔下楼怒吼离雾,更是吓的小宾宾惊魂未定。
心里有细碎久远的疼痛伴随着鲜血淋漓的记忆一起从脑海深处传来,那样猝不及防,深刻警醒的传达她全身每一细胞。身体微微颤抖着,搂过吓的泫然欲泣的的小宾宾,柔声安慰,“宝贝不怕,不是在骂小宾宾,别怕……”
想不到羽澈居然对梧桐这样用心,被她伪善温柔的表象蒙蔽也全然不在意,要不然以他的聪明才智,又怎么会看不出梧桐内心真正的本质呢?
“羽澈,你不要怪离雾,是我自己不小心。”一个温柔娇怯的声音插入,大家回眸朝声音看去,看到右手� �着厚厚的纱布的梧桐如风中百合一样清纯摇曳,缓缓朝他们走来。
羽澈看到梧桐脸色雪白,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弱的楚楚动人之姿,脸上挂着息事宁人的温柔笑容,配上她手上的白色绷带是那样的脆弱,仿佛被风一吹就消散了。
一看梧桐这副被人迫害摧残又不敢吭声的小媳妇模样,羽澈便觉得愧疚难当,早年也是自己对不住她,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能被伤成这样,想到这羽澈就气愤难当。
柔缓开口,“怎么伤成这样?严重吗?有没有请医生过来瞧瞧?”
梧桐缓步走到羽澈面前,噙着苦涩的笑容微微摇头,“你放心,没关系的……”从羽澈的表情不难发现,自己又成功引起他的罪恶感了,可是听他的语气大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所以她需要更加的柔弱更加的可怜,只要彻底激怒他,那个泼辣凶狠的女人才会被羽澈赶出古堡。
羽澈原想要是梧桐生气责怪离雾的话,那他可以好言相劝几句,让两个人化解嫌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可是梧桐这么一声没关系,倒是更加引起他的愧疚之情了,梧桐都伤成这样了,自己还在想着如何不要她迁怒责怪离雾。
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愧疚和心疼,轻声道,“都这样了哪还像没事呢,来快过来坐下。你放心,今天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梧桐低头,抬起包着厚厚的纱布的手擦拭一下眼角,似在拭去委屈的泪水。谁也没有留意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和眼中冰冷算计的笑意,等她重新抬起头,又是一副楚楚动人,善解人意的良善模样。
坐在羽澈身边的椅子上,梧桐凄然一笑,“真的没事,你不要追究了,不要因为我惹得大家都不安宁。”说着,泛着泪光的凄迷的眼神不经意的划过离雾气的快要爆炸的脸。
这样脆弱的笑容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会激起人前所未有的心疼,当然羽澈也不例外,对她的温柔体贴更是涌起说不出的惭愧。
“梧桐,你不要说了,今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羽澈坚定的说道,凌厉的眼神对上离雾气愤喷火的脸。
云妆自始至终静静的坐着,听到羽澈这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心里无声的叹息。想不到羽澈这么精明的人,也会着了别人的道,难怪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一碰到美人,就会失了冷静和理智的判断。
轻轻开口,“小宾宾来,妈咪带你回房间吧。”一会儿羽澈要是对离雾发飙,两人大声对峙,会吓到孩子的。
羽澈正在气头上,看着离雾犹带着愤怒与不甘,正欲开口诘责她的冥顽不灵,却听到云妆轻声开口了。顺着云妆的声音将视线投到她妩媚清冷的脸上,瞬间明白了云妆的意思,大人之间的事情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解决,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有一瞬间的自责,他刚刚没有考虑到这一层,差一点当众发怒了,这会吓到孩子的。
深吸一口气沉沉出声,“大家先吃饭,吃完饭梧桐跟离雾到我的房间去。还有管家……”羽澈回头,朝管家站的方向望去,“你马上去打电话,让私家医生格雷特马上赶过来。”
“是。”管家恭敬一颔首,马上退出餐厅去了。
羽澈转头对着小宾宾和颜悦色道,“小宾宾一定饿坏了吧?赶紧吃吧,一会儿菜都凉了。”说完,眼神带着歉然划过梧桐甜美苍白的脸,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苦心。
小宾宾怯怯的从云妆怀里探出头来,可爱的小脸尽是惊疑之色,小声道,“羽叔叔,你是不是在生莎琳娜阿姨的气?”
刚刚羽叔叔跟莎琳娜阿姨的对话他都听到了,而且现在莎琳娜阿姨仍旧很生气,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吵架?
离雾的视线拉回到小宾宾身上,看着可爱的小宾宾顿时怒火消散不少,云妆说的对,为了那种虚伪做作的女人生气不值得,为了她的卑鄙无耻吓到小宾宾更是大大的不值得。
刚刚跟羽澈对峙过后直到他怒喝自己,她就没再开口,只是干瞪着眼在一边看那个伪善的女人在羽澈面前演戏。说实话,她的确快气炸了,可是她只是羽澈的下属,她不是云妆,受了委屈还能辩白反抗,反抗不过还可以离开……她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杀手,没有那种解释申冤的机会。说的难听一点,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羽澈就算知道她委屈可还是要她受冤受死,她都没有反抗说不的权利和自由。
可是看到小宾宾怯生生的模样,她却心生不舍,她怎么能为了跟那种虚伪的女人而吓到小宾宾呢?
真的是,太不值得了。
“小宾宾,大家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云妆赶在羽澈开口之前就先开口了,不过语气依旧温柔,虽然浅浅的责备之意,可并未吓到孩子。
“哦。”小宾宾乖巧的应了一声,他向来很听云妆的话,也很依赖云妆。
“那我们先吃饭吧,你喜欢吃什么?妈咪给你夹。”云妆只一味温柔的跟小宾宾说话,将其他人都忽视的彻底,完全将他们三人之间的弩拔剑张忽视掉了。
梧桐温柔的笑着,眼底深处却闪动着嫉恨的光芒,想不到一个孩子就成功的止住了羽澈的愤怒和追究,她真是太低估云妆跟那个孩子了。
愤怒之下的惩罚总是比较严厉,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也总是往往不理智,本来她想借着羽澈生气将离雾一鼓作气赶出古堡去。可是眼下,等到羽澈吃完饭再处理,怒气也早就发泄完了,恐怕到时候惩罚离雾的的程度也会轻之又轻,最后会不了了之了。
真是可恨,梧桐暗暗轻咬银牙,愤怒的眼神扫过正冷眼敌视自己的离雾。
忽而绽开一抹的温柔的笑意,夹起一块醋溜黄鱼到小宾宾的碗里,“我记得醋溜黄鱼是小宾宾的最爱,快吃吧,一定饿坏了吧,都怪阿姨不好,耽误小宾宾吃饭了。”
离雾看着梧桐伪装出来的温柔娴淑模样冷哧一声,不过终究没再开口,只顾埋首吃饭。
就如梧桐猜测的那样,吃完饭的羽澈心情平复许多,只是重重的责怪了离雾几句并未惩罚她。而梧桐在羽澈面前一直伪装成善解人意的贤淑模样,对于羽澈的做法当然也是不会有任何意义的。
离雾冷眼看着梧桐的虚伪嗤笑一声就扬长而去,回头看了一眼羽澈紧闭的房门,梧桐心中的嫉妒和愤怒无限的滋长着,如春天里长势汹涌的野草一眼,以蓬勃的姿态蔓延开来。
仅一门之隔,梧桐还未走远,羽澈却早就把她受伤和刚刚一幕不愉快的事情都给抛之脑后了。
此刻,他心里纠结烦心的却是明天洛斯要来古堡陪小宾宾烧烤一事,只要一想到那个讨厌的洛斯又要出现在自己面前,横插在他跟云妆之间,来分走小宾宾的注意他就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不甘心。
心中烦闷,羽澈拄着拐杖走到窗边,将两扇窗户全部打开,任由入冬后夜里的冷风肆意贯穿整个房间,想要借着冷风平复心间的浮躁,恢复以往的冷静。
可是冰冷的风抚过身体,很快四肢就冷的有些僵麻了,仅着一件单薄衬衫的身体也开始冻的瑟瑟发抖。可是内心那一股浮躁之气却并没有消散,反而随着时间越久,越发扩大了。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小宾宾清脆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传进来,“羽叔叔,我完成作业来陪你玩喽。”
羽澈回神,忙伸手要把窗户关上,房间里被冷风肆意洗劫,早就寒气重重了。这样冷的温度不把体质弱于平常孩子的小宾宾冻出病来才怪,快速关上窗,拄着拐杖想到去找遥控把暖气开开。可是越心急慌忙的,就越是找不到空调的遥控器扔在哪里了。
“羽叔叔……”小宾宾得不到回应,在门外大喊,“你是不是睡啦?”
“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开门……”羽澈在书桌上乱翻,焦急慌乱间竟沁出了一曾薄薄的汗意来,突然一个转身,拄着的拐杖撞到桌脚,羽澈一个失重,重重的往旁边栽倒下去。
“砰!”一声巨响,小宾宾在门外隔着厚重的门也被这一声巨响惊的吓了一跳,本想回答的一个“好”字生生的梗在喉咙口,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羽澈整个人趴在地上,刚刚入冬,羽澈并不畏冷,所以书房的地板上还没有铺上柔软的地毯,所以这一下摔得格外的重。
刚刚他拄着的拐杖撞到桌脚,整个人一下子失重摔了出去,而且倒地之前撞翻了黄花梨雕制的沉重椅子,与他的人同一时间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巨响过后,羽澈的脑子有瞬间的眩晕,两耳都嗡嗡作响,紧接着一阵疼痛传来,清晰鲜明的抵达大脑。
闷哼一声,羽澈第一反应便是动了动受伤的左腿,虽然他在摔倒的瞬间调整了方向以右半边身子接触地面,可是这么一摔,估计左腿的断骨处应该已经移位了。
冷汗顺着发际线落下,疼痛让他紧咬牙关说不出一句话来。
“羽叔叔,羽叔叔……”小宾宾惊魂未定,可是听到这么大的声响也料想出什么事了了,慌乱凄厉的大喊起来。
羽澈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气息,沉沉开口,“小宾宾,羽叔叔摔倒了,你去叫妈咪跟管家过来,别怕,路上跑慢点小心摔……”
小宾宾毕竟是个小孩子,难保他不会心慌害怕之余上下楼梯时磕碰或是摔倒。
“好,羽叔叔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喊妈咪。”小宾宾说话间已经迈开小短腿跑起来,声音也渐渐远去。
羽澈沉沉闭上眼,努力纾解左腿处尖锐强烈的疼痛,想不到他也有这么狼狈不堪的一刻的。
疼痛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粗重,可是越是呼吸的幅度大,他就越能清晰的感受那一种冷冽的痛贯穿到他的四肢百骸。
很快,房门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匆匆的,慌乱的,震得他的心脏也跟着一起乱了。
有钥匙碰撞的声音和门把转动的声音传来,期间还有不知是云妆还是离雾的急切声音。羽澈瞬间有一种错乱的庆幸,要是他的受伤真的能换来云妆的心疼和多看一眼,那他的这条左腿就算是废了也值得了。
很快有人影闪进来,羽澈自下而上看去,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双浅蓝色的棉拖,仿佛是天空的颜色。他知道这是云妆的鞋子,他入冬以后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突然觉得安心,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慢慢阖上眼,任由自己沉入黑暗的怀抱。
“羽澈,羽澈……”云妆妩媚冷艳的脸上是急切的担忧,当她从小宾宾慌乱急切却语无伦次的话语中了解到羽澈摔倒了,真的是在瞬间就吓的灵魂出窍了,马上喊上管家带了钥匙过来开门。离雾恰巧跟她在房间诉苦抱怨,听到羽澈出事也就一起跟过来了。
书房里寒气很重,一进来有种置身冰窖的错觉,羽澈神色痛苦,满头大汗的倒在书桌旁边,拐杖飞去老远,他书桌里面常坐的黄花梨古董雕花木椅也被撞到在地。那么重的椅子都撞翻了,可想而知羽澈这一跤跌的有多么的重,他的左腿两个礼拜前才骨折,这下肯定是伤上加伤了。
看着羽澈的惨象,云妆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忙惊呼着他的名字上前查看。
可是这时羽澈已经痛得晕厥过去了,云妆和离雾管家一起齐力小心搬动羽澈,幸亏替梧桐来检查伤势的私人医生格雷特还没离开。
管家匆匆去请的时候一并也惊动了梧桐,她马上哭的梨花带泪的跟着格雷特一起赶来羽澈的卧室了,离雾实在受不了她的惺惺作态又忍不住对她怒吼一声。这一吼,倒把梧桐的哭泣和眼泪吼住了,惊吓连连的看着离雾再不敢吭声,大概是看羽澈昏睡着,也实在没有必要浪费眼泪和感情来演戏,因为没有观众可以欣赏。
羽澈的左腿断骨处有些移位了,格雷特没有带相关的急救仪器,没办法替羽澈矫正过来,简单的替他止了血擦上药就让送去医院了。
毕竟骨头移位会影响以后骨骼的复原,一个不当心会造成终身的残疾的。
云妆和离雾也不敢含糊,可是因为云妆晚上有孩子要照顾,所以踏出古堡大门之际竟有了犹豫,她去了医院,那谁来照顾小宾宾呢?
谁知小宾宾一直默默的跟在大人们的身后,看到云妆要陪羽澈去医院,主动出声说也要一起去。云妆想到明天反正是周末,小宾宾不用去学校,稍一犹豫就同意了。
于是云妆带着小宾宾,和离雾一起匆匆把羽澈送去了就近的医院,幸亏送医及时,再加上断骨移位后格雷特处理的得当,羽澈的腿并没有大碍,只是之前的两个星期的伤白养了。
因为羽澈的意外摔倒受伤,洛斯周六听说了特地赶到医院去看望羽澈。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洛斯总是怀有特别复杂的情感。主要是因为云妆,虽然羽澈强行把云妆从他身边抢走,可是因为他深知云妆心里只有羽澈没有他,所以并没有太多的嫉妒愤怒。
然而毕竟是因为羽澈深扎在云妆心底,才让他没有分毫的机会的,所以对于这个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没有太多亲切情感,有的只是淡淡的羡慕和落寞。
一开始他就知道羽澈深深扎根在云妆心底,可他依旧愿意接纳云妆和她的孩子,心里早就有了总有一天失去云妆的准备了,所以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难过,也并没有因为失去云妆而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要顾及和在意的事情总是太多,云妆虽然重要,但却不是他生命的唯一。
光这一点,他就输给羽澈了,在爱云妆这件事上,他做不多跟羽澈一样绝然,心无旁骛,和倾其所有。
刚进了病房就看见羽澈闭目躺在病床上,大概是吃了不少痛苦,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一片乌青。而他身边的被窝下还有一小个隆起的地方,听到开门声,轻微的动了一下。
洛斯也未太在意,大概是羽澈挪动了一下腿所致,里面大概堆了靠垫之类的东西吧。
“你怎么来了?”羽澈听到细微的声响,一睁眼便看到洛斯站在床头,正皱眉看着自己。
洛斯没想到羽澈警觉性这么高,这么轻微的声响就让他清醒过来了,虽然脸色不太好,不过一双深邃的眼凌厉依旧。
“我去了古堡,不过没人陪我烤肉了,所以只能过来医院看我儿子。”洛斯温润绅士,淡淡一笑。古堡里只有梧桐跟佣人在,不过梧桐似乎变了不少,脾气也大了很多。
“……”羽澈听到烤肉二字气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摔得骨头移位还不是拜洛斯要来古堡烤肉所致么?要不是他想到洛斯要来古堡而弄的心烦意乱,神思恍惚,能在忙中出错而绊倒摔跤么?
现在他只要一听到烤肉二字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洛斯给烤了。可是气归气,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可不想洛斯知道自己是因为不想见到他心烦意乱才跌倒的。
“爹地……”小宾宾睡的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于是睡眼惺忪的从预羽澈右边的被窝里钻出来,一看是洛斯,就声音哑哑的唤了一声。
昨晚小宾宾非要跟着云妆一起来医院,主要也是因为担心羽澈,羽澈是为了救他才撞断腿的,他小小的脑袋里有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感驱使他一定要来医院陪着羽澈。
可是昨晚大家都忙着照看羽澈,等他的骨头位置牵引回正常的位置已经过午夜十二点了,小宾宾困得不行,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小脑袋垂着,一晃一晃的。
羽澈麻醉过后疼痛之余看见小宾宾累成这样就朝他招招手,让他到病床上来跟他睡一个被窝,小孩子也占不了多少地方,再说天气冷了不盖被子坐在椅子上睡觉容易着凉。
云妆见小宾宾躺在羽澈的右边,也不挨着他那条受伤的左腿,也就由着小宾宾去了。
“小宾宾……”洛斯一阵诧异。
洛斯没料到刚刚被自己大意忽视的被窝隆起的一团东西竟然是他的小宾宾,什么时候那个爱粘着他的小宾宾也跟羽澈这么亲近了?
心底无言的升起一股苦涩的失落,终究,连小宾宾也被羽澈抢走了。
“爹地,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宾宾直接从被窝里钻出来,张开手摇摇晃晃的想要扑到洛斯身上去。
羽澈一把把小宾宾拽回被窝,语气温和却不容抗拒道,“天气冷了,快把衣服穿好再出被窝。”
小宾宾也不反抗,只乖乖的“奥”了一声,便乖乖的将床头柜上的衣服取过来穿在身上。
虽然还不到隆冬,可是天气凉了不少,尤其是早晨的气温,一下子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被寒气一侵,有种鸡皮疙瘩全部浮在皮肤表面的感觉。
洛斯原本见羽澈将小宾宾拉回被子有一瞬间的不悦,以为他是故意不让小宾宾跟自己亲近的。可是听他那么一说,心里又是极度惭愧,羽澈是真心替小宾宾的身体着想,可自己却在这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
小宾宾很快把外套穿上,洛斯伸出手帮小宾宾把牛仔长裤套上,最后才亲亲热热的抱在怀里,“哎呦,我的小宝贝又重了些呢。”
小宾宾骄傲的一台小巧的下巴,“那是,我最近都有好好吃饭,吃好多好多饭。”说着,还下意识的看了羽澈一眼。
羽澈自从那一天晚上拼命给小宾宾夹菜直到他实在吃不下拒绝后知道,小宾宾因为他受伤,发誓只要他好起来以后就会好好吃饭,也很感动小宾宾的心意。看到小宾宾说话的时候朝自己看时,不由的投以一个会心的微笑。
小宾宾灿烂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十分的可爱精神。
“你带小宾宾去吃早饭吧。”羽澈瞥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洛斯看到小宾宾从自己被窝里钻出来时的失落寂寥表情他并没有错过。
他不想让洛斯觉得,自己抢了云妆还不够,还要抢走他的儿子。
“好啊好啊,小宾宾也觉得好饿呢。”小宾宾欢快的拍手表示同意。
洛斯深深的看了一眼羽澈,随即转身走出去,“回来也给你带一份。”说完,人已经走到病房外了。
羽澈一嗤,“我才不要呢……”
可是洛斯早已消失在病房内,回答他的是一屋子的安静。
羽澈望着虚掩着的门,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仿佛昨夜抱着小宾宾的温暖馨香的身子的那种满足感一下子就被剥离了。
云妆和离雾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开着暖气的房间很安静,大概真的累了,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睁开眼睛醒来发现竟然天亮了,就太阳都出来了。
想着羽澈跟小宾宾或许也醒来,云妆起身到病房去看看。可一进门,发现羽澈正怔怔的盯着病房的门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表情怪怪的。
“醒了?”云妆淡淡询问,“小宾宾呢?”环顾一周都没看见小宾宾的身影,而羽澈被下平平的,小宾宾自然已经不在被窝里了。
听到云妆的声音羽澈回神,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被他强行从其他男人身边抢来的女人。阳光就在她的身后,柔柔的打在她后背,仿佛周身度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让妩媚清冷的她柔和动人不少。
清醒时,云妆总是对自己冷冷淡淡的,不像彼时待在洛斯身边时的笑靥如花。
收起愁绪,羽澈淡淡的开口,“刚刚洛斯来过了,带小宾宾去吃早饭了。”
羽澈直到星期天的傍晚才出院,小宾宾原本期待许久的周末烤肉就这么泡汤了。
羽澈看到小宾宾失落的表情心有不忍,于是安慰他下个星期六再邀请洛斯来古堡烤肉,可是毕竟要再等上一个星期,小宾宾虽然露出一丝笑意,可终究还是不开怀。
星期一,云妆一大早就跟离雾一起送小宾宾上学去了,古堡只剩下羽澈和梧桐。
憋屈了整整三天的梧桐想着终于可以亲近羽澈而不被任何人打扰了,穿着优雅高贵的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噙着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梧桐站在羽澈的书房门前。
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准备敲门,可是门并没有锁上,只是虚掩着,梧桐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想到以前羽澈说过,没有得到他的同意之前不准轻易进入他的书房,于是轻轻的开口唤了一声,“羽澈?羽澈你在里面吗?”
书房里静悄悄的,并没有声音回应她。梧桐四下张望一下,心中突然好奇心起,想要看看羽澈严令不许随意进出的书房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梧桐的双脚已经站在书房里面了,一双明媚的大眼好奇的打量这个奢华却略有些厚重的房间。
书房比起一般的卧房还要大一些,分为两重室,外面是用来办公用的,颜色艳丽的波斯地毯非常柔软,踩在上面非常舒服,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书房内半壁墙上开放式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足足有上万册,光这些书就给人一种磅礴气势的感觉。
墙面都是乳白色的,上面用浮雕雕刻着古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或是神犬,非常的华美绚烂,有一种置身神话时代的错觉。
书桌椅凳都是古董,用黄花梨雕琢而成的,带着琥珀色的光泽,桌上摆放着电脑,以及凌乱的散着一些文件,还有两本非常厚的书。沙发是皮质的,非常柔软,跟书桌是一个色系的,只是偏深一些。
两片大大的透明玻璃窗,窗帘也是琥珀色,上面印着繁复的花纹。从窗户看下去,这个角度正对着古堡外墙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黄绿色的草坪。
书房的里间是一间会议室,里面简洁的陈列着圆形会议桌和十几张椅子,没有其他摆设,从外间的书房看进去就一目了然,清清楚楚。
梧桐心里疑惑,也没什么神秘的,可是羽澈干嘛这么三令五申的强调不准进入他的书房呢?
“你在这里干什么?”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梧桐背后响起,不算冷的天里梧桐硬是生生的打了一个清凌凌的寒颤。
回过身,看到羽澈坐在轮椅上自书房门外进来,清隽完美的脸上表情冷峻肃杀,深不可测的眼眸闪过凌厉的怒气。
梧桐有一瞬间的心虚和慌乱,眼看着羽澈含着怒气缓缓逼近,竟止不住害怕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停了片刻才扬起温柔恬静的笑开口,“我看今天天气不错,就想来推你下楼去散散步晒晒太阳,可是在门口喊了几声你没应我,我也没多想,就进来了……”看到羽澈的脸色仍旧是阴沉沉的如千年不变的寒冰,梧桐马上解释道,“我也才刚进来而已,这不你就……回来了。”
羽澈仍觉得不悦,话语也不觉染上几分阴沉的怒意,“以后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要随意进出我的书房,你出去吧,我还有公事要处理。”
梧桐见羽澈用这样严厉的态度对她说话不免感到有些委屈,自从来到美国后,羽澈因为对她心存亏欠,已经很久不曾用这样冷漠的态度对她说话了,想不到今天只是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进了书房就遭到这样难堪的待遇。
神色黯然,梧桐委屈的抿了抿嘴,转身准备出去。
羽澈冷冷出声,“还有,今天是周一,你身为君澜的执行董事,希望你准时到公司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要沽名钓誉,也不要让底下的员工因此非议你。”
梧桐才走两步,听到羽澈那“还有”二字,不由的从心底生出一丝期待,转身扬起温柔甜美的笑准备等着羽澈的下文,说不定他会像之前那样温柔的对自己说抱歉,刚刚只是他心情不好才会对她发怒的。
可是羽澈接下来的话,让她刚刚扬起一秒的笑容僵在脸上,震惊之后深沉的伤心慢慢沁入她的骨血,她的每一个细胞毛孔。
羽澈说完这一番话,也不再去看梧桐,只摇着轮椅到书桌旁,神情冷峻的只顾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刚刚他只是接到秘书童婳的电话,说是马上要到古堡来跟她汇报前半个月的简报,以及咨询这两日的一些突发状况该怎么处理。
因为电话里或是网络也实在说不清,很多资料都需要等他过目,只有面对面研究商议过后才能下定夺。可是彼时羽澈身上还穿着刚起床的睡袍,这个样子面对同事下属终归不太好,就回到房间换了一个比较公事化的商务西服。想想自己的房间离书房并不远,不用十分钟就回来了就没有锁上书房的门,可不想才一会儿功夫就有人破了他的规矩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就进了他的书房,他当然生气了。
书房书架的墙后藏着许多他跟外公的机密文件,都是炎龙内部的资料,一旦泄露别说他自己跟外公的性命,就连整个炎龙组织也未必保得住。
所以若得必要,一般有人进来都必须有他在场盯着才行。
梧桐黯然的退出羽澈的书房,僵凝在脸上的笑容也化成了苦涩的无奈,可是转瞬之间,她又换上志在必得的坚定表情,眼睛里决绝让人看了忍不住心惊。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羽澈是她最后能抓住的幸福,是她孤注一掷想要抓住的最后依靠,所以她绝不会放弃。
噙着若有所思的深沉,梧桐缓步走下旋转楼梯,因为低着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迎面匆匆而来的人。
“对不起。”来人很客气的说了一句,声音很是清润,有种清爽怡人的感觉扑鼻而来。
梧桐在怆然若失中晃神,忽而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于是抬眸望去,本来两个即将擦身而过的女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交汇。
“是你。”梧桐夹杂着厌恶冷冷开口。
来者的不是别人,正是羽澈的秘书童婳。别人或许看不出,可是梧桐却是能很清楚的透过童婳的那双细长的眼睛看出她对羽澈的企图。
原来梧桐针对云妆和离雾的敌意转移到了每周一都要来跟羽澈做报告的童婳身上,比起冷淡恬静的云妆,心怀野心的童婳更具威胁,所以她的全部注意都用在了防备童婳之上。
一转眼三个月过去了,羽澈的骨折好的七七八八了。按照美国的新年,圣诞节早就过了,不过依照华夏的春节,今天的新年来的比较晚,二月十二才到除夕。
对于云妆羽澈而言,新年无所谓是圣诞节还是除夕,但是对于在华夏过了将近三十年传统春节的梧桐来说,一定是过了除夕才是过年。
羽澈为了照顾梧桐的心情,特地在除夕这天让古堡的佣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准备过年,在这一晚除旧迎新,迎接新的一年。
除夕这一天,又是星期一,童婳依照惯例又来古堡向羽澈汇报一周的工作。
梧桐忿忿不安的侯在楼梯口,可是羽澈并不喜欢她进入他的书房,自从那一天他对自己生气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破坏他的规定踏足他的书房。
来回的在三楼楼梯口走来走去,眼神望着羽澈书房的方向,埋怨又焦虑,为什么童婳都可以进去,她却不能进去呢?
是不是在羽澈的心里,她连童婳都不如?
一想到这,梧桐就恨得差点把牙齿都咬下来,她绝不会让那种低贱的女人抢走羽澈的。
可是……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童婳跟羽澈关在那个房间里独处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咬着牙,恨恨的想着,她该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童婳那个贱人彻底远离羽澈的生活才行。
终于,羽澈的书房门传来轻微的声音,梧桐一直集中全副精神注意着,所以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猜测着童婳马上要出来了,梧桐快速轻声的步下楼梯,准备在楼底下堵住她。
童婳轻轻转动房门的把手,又一次即将踏出他的书房,走出他的世界,每到这个时候她都有千般万般的不舍。
多希望,时间能就停在这一刻,那么她就能永远的待在他的身边了。
童婳咬唇,敛下的眼眸中溢满不舍和寂寥,有时候她是多么羡慕靳梧桐,即便羽澈不爱她,可她却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他的身边,享受他的关注和照顾。
清秀白皙的脸蛋在冬日的残阳中有着别样的柔美,小家碧玉也别有一番韵味。
门被打开,再不舍,童婳还是一声不吭的踏出这个房间。羽澈的腿上好的差不多了,说不定,这将会是她最后一次踏进他的空间了。
门,合上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咔嚓”声,羽澈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看着合上的门有一瞬间的恍惚。
童婳,也是华夏人,也是过传统的春节的。这个女人从当初为了钱背叛露易丝跟在自己身边已经四年了,从华夏S市到美国纽约,总是默默的在他身后替他收拾好一切残局。
古堡远离市区,每次来有出租车到,可是回去呢?没有属于自己的车子的童婳是如何找到车子回去的?
他从没有问过,也从来没有去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他压根儿也不知道,童婳也从来没有跟自己抱怨过。
既然今日是除夕,就当作是他这个老板对员工的一次福利吧,交代管家去安排司机把童婳送回去吧。
想着,羽澈便起身,现在他的腿好的差不多了,不用拐杖也能缓慢的挪动了,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于是从黄花梨椅子上站起身,慢慢的挪动双腿,走出书房。
刚走到楼梯口,一个夹杂着愤怒不屑的熟悉女声就传入他的耳朵,许许多多不堪入耳的令他震惊的话悉数都进入他的大脑。
“你凭什么命令我离开?”童婳的声音带着羞愤冷冷反问。
“羽澈是我的,不是像你这种低贱的女人可以肖想的。我以未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命令你滚去我的视线,否则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没有听取我的建议。”梧桐咬牙切齿的不屑冷哼,那种嚣张的骄纵令人打从心底生出反感。
“等你真的成为董事长夫人的那一天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就算你真的是董事长夫人,你也没有那样的权利赶我走吧?”童婳清秀的小脸苍白无比,可是却毫不示弱的冷声反驳。
“你不要以为我不清楚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我今天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像你这样阴暗卑贱的女人是不可能入羽澈的眼的,你这辈子就死了这条心吧。”梧桐讽刺贬低童婳的话越说越过分,昔日甜美温柔的脸上尽是尖酸刻薄的鄙夷。
“我阴暗卑贱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童婳虽然挺直了背脊,可� ��煞白的脸,以及颤抖的音调,都在昭示着她的底气不足,以及深深的自卑。
“你……真是恬不知耻,非得逼我……”梧桐昔日甜美婉约的美丽脸庞因为气愤而变的有些扭曲狰狞,看到童婳的冥顽不灵,气的她高高举起手想要狠狠的抽在童婳的脸上,打掉她的伪装。
“够了,梧桐,马上到我的书房来。”羽澈震惊的听着梧桐对童婳的威胁恐吓,看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见,他都不敢相信,昔日那个单纯善良的女人竟变得这样阴险歹毒,说话这样尖酸刻薄。而他竟被蒙在鼓励,因为她总是伪装出温柔善良的一面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梧桐听到羽澈愤怒严厉的声音顿时一惊,高高举起的手停在半空,身体一下子僵硬成雕塑。
童婳快读抬眸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见一脸震惊愤怒的羽澈,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屈辱难堪的扭头冲出古堡的大门。
没走多远,就看见神色平静的有些诡异的离雾站在大厅的一角,正仰头看着楼梯的方向,看着自己仓皇而逃。
离雾本来是跟着云妆和小宾宾一起陪洛斯吃午餐的,可是看着他们一家子快快乐乐、和和睦睦的样子突然心生感伤,就找了个借口先回来了,没想到就遇见这么精彩的一幕。
很好,羽澈终于发现梧桐那个虚伪的女人的真面目了,她倒是很想知道梧桐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目送着那个叫童婳的秘书单薄瘦削的背影仓皇而逃,离雾扬起一抹冷笑,慢慢踱步上楼。如果错过梧桐这个伪善的女人被羽澈发现真面目后训斥并赶走的戏码,那么她真的会遗憾终身的。
想到这,离雾扬起一个痛快而满足的冷笑,慢慢的靠近羽澈的书房。
“羽澈,你听我说,那个童婳是另有所图才接近你的,我也是为你好才想出要赶走她……”刚进书房,梧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解释自己刚刚愤怒失控的行为。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刚(未完待续)